夜深人靜,商吾卻怎麼都睡不著。
他輕巧的走出車廂,來到過道。
周圍泛著絲絲涼意,車廂里的味道算不上多清新,胖子的臭腳丫味實在熏鼻。
商吾走到一處無人的車廂坐下,他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陷入回憶。
……
「商吾」
熟悉的聲音,令商吾瞬間回神。
他真是懈怠了,有人來了竟然都沒發現。
陳皮站在門口,原本佝僂的身子變得挺直,只不過與他身材不符的臉皮怎麼看怎麼彆扭。
商吾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陳皮撕下人皮面具,坐到商吾對面。
「我叫你,為什麼不答?」
商吾不看他。
陳皮在看到商吾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出了他。
不需其他,一個背影就足夠了。
陳皮自顧自說道:「那還在怪我當年的事嗎?」
「應該不是失憶,是陸建勛吧」
聽到熟悉的名字,商吾瞬間抬眸。
「你不配提他」
商吾的聲音冷的像崑崙的雪。
陳皮摸了摸自己年輕俊美的臉。
「他不是我殺的,是張啟山,他殺了陸建勛嫁禍給我」
商吾閉了閉眼,偏過頭不願去聽。
可陳皮像瘋了一樣抓住商吾的肩膀。
「看著我,我是被陷害的,商吾」
「我當年逃進山里是因為殺了日本人,張啟山利用職務之便將消息壓下,他將陸建勛的死甩在我身上,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
「我看著你派人追殺我,以為你連最後一點情分都不顧了,想治我於死地」
陳皮紅了眼眶,他的手緩緩上移,摸上了商吾的側臉。
「張啟山一石二鳥,即解決掉了政敵,又將我逼上絕路,他以為自己會高枕無憂」
陳皮笑了一聲,對於張啟山的不滿在意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他沒想到你會走的那麼決絕,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個張起靈」
一行清淚從商吾眼角滑落。
他無言的看向窗外,心臟仿佛被蛛絲包裹,不會窒息卻足夠寸步難移。
無論是誰,是陳皮做的也好,是張啟山也罷,最後受傷的,只會是商吾。
他像一個物件似的被人爭奪。
他們不擇手段,到最後,一塊精美的白玉已經裂紋遍布。
不復當初。
陳皮微微俯身,虔誠的吻去商吾眼角的淚水。
「苦澀的淚」
他聲音很輕。
商吾拂開他的手。
「別碰我」
陳皮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
他不明白。
「為什麼?明明誤會已經解開了,為什麼我們不能回到當初?!」
商吾抬眸看向陳皮,他動了動唇,聲音輕的像一陣風。
「我……我已經沒勁再去憧憬未來了」
商吾重新看向窗外。
「我想走完這段路就回家……」
陳皮一愣,家?
一個令他陌生的字。
沒有商吾,他就沒有家。
那些誤會和阻礙,導致他們的關係一而再再而三的破裂。
即使說明出了,也很難回到從前了。
陳皮這一輩子,喜怒哀樂全部取決於商吾。
他以為解釋了他們就會回到從前。
他心心念念了幾十年。
為什麼?
他明明是被冤枉的。
商吾為什麼不愛他了?
陳皮不會愛人,他只想一直和商吾在一起。
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阻攔在他們身邊。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們該是最愛彼此的人。
陳皮站在那。
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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