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吾在茶樓里坐了很久。
直到天黑。
他路過集市,買來了些新鮮的螃蟹。
伴隨著映照了半邊天的火燒雲,慢騰騰的往家走。
阿陳一直坐在梨樹下的石桌旁。
他聽見動靜,瞬間抬起眼。
看到商吾的那一刻,眼中亮了亮。
他快步上前,接過商吾手中的螃蟹。
「我去做」
商吾點頭。
阿陳走進廚房,商吾想了想,也跟著進去了。
他拿出瓷碗,用溫水沖了沖。
阿陳在旁邊添柴火,白煙從蒸籠中飄出。
隱約能聞到香味。
看著阿陳忙碌的背影。
商吾靠在灶台邊,愜意的眯了眯眼。
人間煙火氣……
商吾放拿著飯碗坐到桌子旁,一個穿著短衫的下屬急匆匆的跑進門。
邊跑邊喊。
「家主!」
阿陳低頭邁過廚房的門檻。
被這一聲嚇了個激靈。
下屬氣喘吁吁的跑到商吾面前。
商吾淡聲開口。
「沒規矩」
下屬沒時間告罪,他氣都沒喘勻,急急道:「家主、盤口、好幾個…盤口被軍隊的人查封了!」
商吾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查封?軍隊?
在長沙城?
長沙城裡,有人敢封他的盤口?
商吾面上不顯,他冷靜詢問:「誰的兵?」
下屬咽了咽口水,低聲回答:「張大佛爺」
商吾更加摸不到頭腦。
張啟山抽什麼瘋?
阿陳拉著我走到商吾旁邊坐下。
他在旁邊聽的清清楚楚。
「你們關係不是很好的嗎?」
商吾嘖了一聲:「吃完飯我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阿陳給商吾夾菜,沒多問。
商吾利索的吃了一碗飯,他摸摸阿陳的臉。
叮囑他早點睡覺。
阿陳笑著答應。
商吾披上外衫,大步往外走。
走的太急,牽動氣息低低咳了幾聲。
阿陳看著商吾的背影,眉頭越皺越深。
張啟山……?
他算個什麼東西啊,竟然浪費商吾陪伴他的時間。
商吾騎馬到了被查封的堂口,兩道封條橫在門上。
周圍把守著士兵,為首的是個熟悉的面孔。
張日山看到商吾,連忙上前。
「商爺」
商吾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審視著他,壓迫感撲面而來。
張日山對上商吾的雙眼,莫名心虛。
商吾淡聲:「怎麼回事」
張日山低下頭,聲音乾澀:「佛爺請商爺到府中一敘」
商吾蹙眉。
擺上架子了?
堂口被封的莫名其妙,而且還是張啟山弄的。
商吾大黑天騎馬到這,還被指使來指使去。
他毫不客氣的罵出聲。
冷哼道:「喲,你們佛爺好大的普啊」
張日山把頭低的更低。
「商爺海涵」
商吾看著張日山悶葫蘆的性格,煩躁不已。
他嘖了一聲。
在,是先把他們暴揍一頓。
還是去找張啟山問清楚。
兩者之間商吾猶豫了一下。
他這麼想的,自己現在還不了解情況,萬一裡面有什麼隱情。
直接打人,是不是太莽撞了。
商吾沉思片刻,勉強壓下心中不耐,揚起馬鞭,飛馳而過。
張日山只感受到手腕粗的馬鞭,從自己臉頰邊越過。
只差毫釐。
他看著商吾漸行漸遠的背影,沉默的低下頭。
春日的夜晚不算寒冷,但也不溫暖。
微冷的春風吹在身上臉上,商吾面無表情。
一路策馬狂奔到張府。
門口的侍衛見是商吾,並未攔行。
院子裡的士兵,進屋稟告。
商吾坐在馬上,不緊不慢的進到張啟山院子中。
最後,在那尊大佛前停了下來。
張啟山很快從屋裡出來。
他站在馬前,微微仰頭,看向商吾。
商吾沒什麼表情,淡淡道:「知道我為什麼來嗎」
張啟山點頭。
商吾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理由」
張啟山薄唇微抿。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先進屋」
商吾眯了眯眼。
半晌,他翻身下馬。
張啟山朝著他點頭,將他引進屋裡。
兩人坐在沙發上,丫鬟端來熱茶。
商吾只放在鼻尖聞了下,就性質缺錢的放下。
商吾注視著張啟山,說話間夾雜一絲不耐。
「說吧,封我堂口理由」
要知道,堂口也分幹什麼的。
商吾被封了至少得有四個堂口。
裡面的東西無一不是珍品。
價值連城。
這些東西都是過了明面的。
都有蓋章。
有些還上過拍賣台。
可不是張啟山說封就封的。
如果是那些來路不明的東西被封,商吾也不會生氣。
畢竟,他可不差錢。
張啟山見商吾動氣。
心中沉了沉。
他低聲解釋。
商吾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許久過後,商吾打斷他的話語。
「你是說,上面有指示,要嚴打冥器一類的的東西,還有最近戰事吃緊,需要些經費,所以迫不得已抄了我的堂口?」
商吾被張啟山氣笑。
「既然是冥器,既然是迫不得已,那為什麼不抄你們九門裡的?我那是古董,可不是冥器,張啟山你老糊塗了?」
張啟山臉色有些難看。
商吾真心感覺自己最近太不順了。
南城和北城離得不近。
商府和張府更是相隔甚遠
商吾當時就該在堂口前,把他那些親兵打的屁滾尿流。
然後再到他府中指著他鼻子臭罵一頓。
要不然都對不起這一路吹的冷風。
商吾恨的牙癢。
「我看起來很好糊弄嗎?」
張啟山還想解釋。
但商吾不耐的打斷了他的話。
「真相是什麼我不得而知,你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怎麼看」
商吾冷聲:「道上的人只會看到,我吾阿伏敵不過你張啟山,莫名其妙的被封了堂口」
「我以後是不是也不用混了?」
張啟山說不夠商吾,他沉著臉,不與作答。
商吾突然想起,陳皮的通緝令好像也是他下的。
除了陸建勛和阿陳,沒人知道他和陳皮斷了。
張啟山給陳皮下通緝令,商吾之前沒有多想。
但反應過來,再加上盤口被封。
張啟山這不就是在試探他嗎?
一點一點試探商吾的底線。
陳皮被下通緝令商吾只找人解了,並未多做什麼。
所以才會有今天的盤口被封。
他只是許久不曾出門,又不是真的死了。
商吾越想越氣。
他反手將桌子上的茶碗揮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
張啟山的臉越來越黑。
商吾也不慣著他。
「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件事絕對不會草草了結」
商吾聲音很冷,壓迫的氣息充斥著全身。
他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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