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
商吾站在房檐底下,蒼白瘦弱的手掌緩緩張開。
接到了一片雪。
眨眼間,便融化成水。
如人類的壽命一般。
轉瞬即逝。
陳皮穿著厚厚的馬甲,脖領處的黑絨沒有一絲雜色。
少年人身量修長挺拔,猶如一棵雪松。
光是看著,便心安極了。
陳皮長得俊美,眉間凌厲,眼中傲氣難掩。
正是年少輕狂之際。
商吾往前踏出一步,陳皮伸手扶住他。
「我怎麼感覺,你比雪還要脆弱些?」
商吾話語中充滿笑意:「你不是說,沒空陪我賞雪嗎」
陳皮哼了聲,握著商吾的手緊了又緊。
商吾喜愛畫畫,非要陳皮陪著他。
院子西邊早按照商吾的喜好建了座亭台。
陳皮只在亭台邊,抱著一支鮮艷的梅花。
商吾身前的桌子上鋪著畫卷。
身邊各色顏彩。
落筆如有神。
梅花鮮艷,卻不及商吾畫卷上陳皮的萬分之一。
他抬手拉過陳皮。
陳皮吸了吸鼻子。
商吾讓他握著毛筆,自己的手撫上陳皮的手。
他握著陳皮的手,寫下一撇一捺。
畫卷的右下角,用硃筆提著一行字。
陳皮磕絆的念了出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看向商吾:「這話什麼意思?」
商吾笑了下:「讓你多讀書,你非得去騎豬」
陳皮一頓,隨即冷哼道:「不說算了」
商吾看著他又開始臭屁,無奈的挽住陳皮的手臂。
「好啦」
商吾眉眼似溫柔鄉,說出的話也令人心曠神怡。
「意思就是,我們牽著手,一直在一起,到老也不分開」
陳皮心頭微微一顫。
他眼中似有星河藏匿,在那一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
陳皮用力的抱住商吾,環住他的腰。
轉了好幾圈。
商吾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順著力道摟住陳皮的脖子。
陳皮拖著商吾上半身。
商吾笑的開懷,雙手捧住陳皮的臉。
親了好些口。
陳皮回味了下。
怎麼甜膩膩的?
陳皮之前缺乏營養,現在吃的好了。
短短一年時間就和商吾長得一般高。
肩膀比商吾還要結實。
他摟著商吾在亭台上看雪。
兩人斜倚在軟墊上,雖是四面透風,但地籠燒的可暖。
一點都不冷。
陳皮把玩著商吾的手指,隨後握在一起。
放在嘴邊親了一口。
「以後,我保護你」
商吾慵懶的靠在陳皮懷裡。
聽此,輕笑了下:「怎麼保護我?」
陳皮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我賺錢,賺很多錢,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陪你,陪你畫畫,看雪,賞花」
「你討厭誰,我殺誰」
陳皮看著商吾,非常認真:「我要建一座金子做的宮殿,把你藏起來」
商吾輕笑,言語間儘是寵溺。
「那怎麼辦?我覺得玉做的更好」
陳皮附身親了商吾一口。
「管它什麼,反正我要把你藏起來」
兩人在軟墊上嬉笑玩鬧。
肆意快活。
——
兩月後,初春了。
紅府發來請柬。
邀請商吾去梨園。
「二月紅封箱?」
陳皮正在一旁剝著橘子。
他看向商吾:「去嗎?」
商吾有些好笑點頭:「當人要去」
他推推陳皮的胳膊。
「讓人去備份厚禮」
陳皮點頭:「行,我知道了」
商吾前一天晚上給陳皮搭配衣服。
陳皮長得好看是好看,可衣品太爛。
你是真冷,啥衣服都穿。
最為著名的就是各色花花綠綠的乞丐衫。
粗麻破布。
這就像,原本六十年珍藏的陳皮。
變成地毯上一枚銅錢一大袋的破陳皮。
人靠衣裝。
商吾要是不給他搭衣服,兩天半不到就造的和路邊乞丐一樣。
商吾給他搭完衣服,立馬就變成商府的小少爺。
貴氣逼人。
就比如今天。
商吾給陳皮穿了一身鵝黃色的長衫,外面配了個金絲的鵝絨馬甲。
陳皮後腦微長的頭髮被商吾綁成了個小辮子。
腰間配了個羊脂玉的雙魚玉佩。
再看商吾自己,他身上的衣服以素色為主。
今天可能為了跟陳皮相配,袖子和衣擺末尾帶了些鵝黃色的暈染。
他腦袋上插著四隻銀釵,流蘇從後腦繞到耳邊。
貴氣卻不俗。
漂亮亦不女氣。
商吾和陳皮站在一起,非常惹眼。
一看就是一起的。
「走吧」
兩人慢悠悠的從商府走到梨園。
迎面碰上了解九。
商吾領著陳皮上前打招呼。
「幾日不見,九爺越發英俊瀟灑」
解九失笑搖頭:「身體可好些?」
商吾笑著點頭:「好多了」
解九的心放了下來。
「那便好」
他側頭看向陳皮,像個知心大哥哥。
「陳小兄弟近來可好?」
陳皮面無表情,冷聲道:「好得很」
商吾白了他一眼。
三人一同進入里堂。
三人坐在中間一代,解九在左,陳皮在右。
看起來像兩大護法。
商吾撐著下巴:「說起來,我好像第一次聽二爺唱戲」
他看向陳皮和解九。
「你們先前聽過嗎?」
陳皮點頭。
解九也點頭。
商吾納悶:「嘶,怎麼就我一人沒聽過」
解九笑著將糕點往商吾手邊推了推。
陳皮靠在椅子上,看著有些疲憊。
他昨晚突然接到消息,應該是出去殺人了。
天亮才回家,一進屋。
那血腥味沖的商吾腦袋疼。
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又一定要陪商吾來梨園看戲。
商吾借著袖子的遮掩,握住了陳皮的手。
陳皮捏了捏商吾的手背。
似是逗弄一般。
商吾看了看四周,問道:「老八和老五怎麼沒來?」
解九想起這事就發笑,他和笑著和商吾說。
「五爺的狗要生了,八爺非要去湊熱鬧,順便算一卦」
商吾也有些好笑:「給狗算卦?」
解九拿著茶杯點頭 :「可不是」
商吾低頭輕笑。
陳皮此刻半眯著眼,一隻手握著商吾的手。
一隻手撐著頭。
戲很快就開場了。
張啟山是踩著點進來的。
他屁股剛挨到椅子,台上的二月紅就開場了。
說實話,商吾得有一個多月沒見著二月紅了。
都說二月紅是長沙第一美男。
商吾之前沒覺得怎麼樣。
但現在肯定了這個說法。
二月紅長得真好看。
立於台上,眾人追捧。
絕世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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