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已經被商吾到掛在樹上一個時辰了。

  正值冬日，冰天雪地，陳皮頭髮都被凍定型了。

  商吾坐在一旁，身上披著大氅，慢悠悠的撥弄串珠。

  「你要是認錯，我就放你下來」

  陳皮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

  很明顯他不服氣。

  商吾看了眼時間，一個多時辰了。

  這孩子是真倔啊。

  商吾緩緩站起身，在繩子上一划。

  陳皮啪唧一聲落在地上。

  緊接著，商吾將大氅扔在他身上。

  自己轉身回了屋。

  陳皮知道，商吾是真生氣了。

  他心裡又給張啟山記了一筆，有些猶豫的走進屋。

  商吾靠在軟榻上，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皮啞聲問：「為什麼生氣？」

  屋子裡靜了很久。

  商吾開口，聽不出情緒。

  「陳皮，我很少插手你生意上的事」

  陳皮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謂。

  商吾聲音很淡：「我聽說過霍三娘，在長沙城很有名，我知你心性，也知你與霍家並無仇怨」

  陳皮站在那，一言不發。

  商吾嘆氣繼續道：「我並不是多管閒事」

  「霍三娘是女中豪傑，很多男人連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霍家在這長沙城中也算的上是強盛」

  「但這強盛的背後，有多少辛酸苦楚咱們都不知道」

  商吾拉過陳皮。

  「你與她無仇怨，又何必與她為難」

  陳皮臉上划過一絲不解。

  商吾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

  無奈笑道：「我並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只是只是敬佩她」

  「像她這樣的人，值得被尊敬」

  陳皮內心糾結，他不想輕易放過霍家。

  但又不想惹商吾生氣。

  商吾看向陳皮，拉了拉他的手臂。

  「陳皮」

  陳皮糾結了好一會，最後看著商吾的眼睛。

  還是答應了。

  「我答應你，不再與她為敵」

  商吾輕笑，拉著陳皮坐下。

  他聲音溫和：「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心狠手辣」

  但我只想囑咐你一句。

  陳皮看向商吾：「你說」

  商吾看向手邊的芍藥，輕聲道。

  「對女人，多留情」

  陳皮滿眼不解：「為何？」

  商吾嘆息。

  「亂世之中，女人尤其不易」

  陳皮沉默良久，最後選擇把商吾這句話記在心裡。

  想想他陳皮，做事無章法，狠辣果決。

  死在他手裡的人無數。

  以後不殺女人就是，不為自己。

  就當是幫商吾積德。

  以後在他手底活下來的女人，都算是商吾救的。

  新年願望，希望商吾健康喜樂。

  如果可以許第二個願望，那就希望張啟山出門被車撞死。

  ———

  次日，齊鐵嘴吳老狗兩人一同登門拜年。

  禮物又多了一大堆。

  吳老狗還特意給陳皮帶了包小孩吃的糖。

  他本來沒見過陳皮。

  正巧陳皮四屠黃葵那會他在樂山下斗，回來時風頭都過去了。

  吳老狗不愛查來查去，只偶然聽說商吾有個弟弟在二月紅那學武。

  學武這東西都是從小抓起。

  他還特意問齊鐵嘴，什麼時候到事。

  齊鐵嘴說，就半年前。

  吳老狗尋思，那商吾這個弟弟應該挺小的。

  誰知今日一見，吳老狗糖都掏了出來。

  結果看著跟商吾差不多高的陳皮，默默將糖轉了個彎。

  「商爺嘗嘗，挺甜的」

  吳老狗用視線打量了下陳皮。

  這麼老大，送個屁糖啊。

  陳皮坐在商吾旁邊，吊兒郎當的翹著腿，慵懶的倚在椅子上。

  少年人面容俊朗，眉眼間陰鷙難掩。

  渾身散發著涼薄乖戾的氣息。

  一看就是個硬茬。

  再看旁邊的商吾。

  長發披散在肩頭，一根竹子模樣的綠色髮飾插在後腦，淡青色長衫，勾勒出他的身形。

  精緻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蒼白無力的膚色。

  商吾的長相就是屬於一眼驚艷型。

  即使在百餘人中，讓人第一眼注意到的。

  一定是他。

  就是這樣的他，渾身散發一種高雅清淡的氣息。

  正如窗邊擺放的白色芍藥一般。

  人如其花，高尚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