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謙之很快就到了。

  他穿著軍裝，年近四十，臉上保養得當，看起來只有三十幾歲。

  商吾坐在椅子上，搖著摺扇，眉眼帶笑。

  左謙之推開門，看到商吾的那一刻愣了愣，隨即伸出手。

  商吾站起身。

  「左長官，別來無恙」

  左謙之臉上掛著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商爺近來滿面紅光，看來要有好事發生啊」

  商吾熱絡的讓左謙之坐下，兩人打著太極。

  「左大人這一聲爺，折煞我也」

  左謙之輕拍商吾的手，笑道：「商爺謙虛，如今道上誰不知，這長沙城一半姓商啊」

  商吾輕笑，恭維道：「那另一半姓左」

  雅間裡全是左謙之的笑聲，他顯然很受用。

  觸及到左謙之身後黑沉的眸子，商吾狀似不經意問道：「這位是……」

  左謙之看向身後站著的副官，開口介紹道：「我是我軍中的副官」

  「姓張 名啟山」

  隨即對著張啟山道：「啟山，這是商爺，道上人稱吾阿伏」

  商吾站起身與張啟山握手，誇讚道：「張副官儀表堂堂，年輕有為，幸會幸會」

  張啟山聲音低沉，不卑不亢：「商爺謙虛，久仰大名」

  商吾拉著張啟山坐下。

  他與左謙之聊了一會，隨即半開玩笑道：「我瞧你這副官頗有能人之象，想必平時，也是左大人的左膀右臂吧」

  左謙之給商吾斟了一杯酒，說道：「商爺莫不是想撬我牆角？」

  商吾抿唇笑著：「本來並無此意，左大人既如此說，那我可得好好撬上一撬」

  他將頭轉向張啟山，明媚道：「張副官不如來我麾下，保你榮華富貴，紙醉金迷」

  左謙之大笑：「到底是我們商老闆豪氣 來來來，喝酒！」

  商吾被左謙之拉著灌了好幾壇烈酒。

  直到凌晨。

  兩人喝的東倒西歪，左謙之被司機送回了府邸。

  張啟山拖著醉死的商吾，任勞任怨的把他送回家。

  商吾丟了一隻鞋，外衫也不知道去哪了。

  整個身子都掛在了張啟山手臂上。

  張啟山一手拿著商吾的摺扇，一手拿著商吾。

  商吾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張啟山湊近一聽。

  「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張啟山蹙眉，看向商吾的眼神一言難盡。

  好不容易到了商府，挺大個宅子，連個下人都沒有。

  丫頭這時候早睡了，而且商吾特意囑咐她不用等自己。

  張啟山把商吾弄進屋子，點上油燈，把他扔在床上。

  隨後任勞任怨的幫他脫掉，僅剩一隻的鞋子。

  商吾一身酒氣，翻了個身，將自己背對著張啟山。

  張啟山抖散錦被，蓋在商吾身上。

  放輕腳步，關上門離開了。

  過了許久，本該醉死的商吾緩緩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

  他仰起頭，呼出的氣息都帶著濃烈的酒味。

  商吾離開床榻，走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杯茶。

  剛遞到嘴邊，他喉間一癢，一股腥甜湧入口腔。

  鮮血吐了一手。

  本該是驚心動魄的一幕，可商吾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早就習慣了一般。

  他拿出帕子，擦拭掉手上的血。

  剛想要嘆氣，就被陣陣咳嗽打斷。

  和他不對付的人總咒罵他是癆病鬼，活不長。

  商吾從不會生氣。

  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癆病。

  也不會短命。

  所以。

  別人怎麼說他都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