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不能不賠。

  他現在可以賴帳，然後被智慧宮永久性拉黑，以後完全靠虛空獲取知識，聽上去這樣似乎也不錯，如果和賠個三四百萬比起來的話。

  可哈羅爾特知道須彌恭迎小草神歸位後是要關閉虛空的，到時候他就會失去查閱資料的途徑。

  讓卡維學長幫他借書？

  不行，雖然他臉皮厚，但還沒厚到這種程度，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他干不出來。

  要不...慫恿海哥畢業後去做大掌書？

  也不行，要是艾爾海森真做了大掌書，等艾爾海森整理好借閱檔案，說不定第一個抓的就是他。

  或者，乾脆把這本書永久性「借」下去？

  我算算，逾期一個月不還賠償兩千摩拉，我今年十五歲，借個八十年...

  總共要付借書逾期費一百九十二萬摩拉，比三四百萬的賠償便宜。

  很好，決定了，這書我不還了，先借他個八十年。

  八十年後要是我還活著，那就再借十年。

  哈羅爾特打定主意後，將《須彌古文字觀止》「背」在身後。

  就是像遊戲裡那麼「背」，現在他不用把這本厚厚的書揣懷裡了，只要他一個念頭，《須彌古文字觀止》會像磁懸浮披風一樣貼在他身後。

  方便嗎？一百九十二萬摩拉換來的。

  哈羅爾特背著書來到約定的酒館，並非那家遊戲裡在卡維和艾爾海森故事當中反覆出現的蘭巴德酒館，而是另一家位於須彌城主幹道上的多哈蒙德里安酒館，這家酒館靠近須彌城最高處，坐在酒館外的露天餐桌可以眺望遠處的群山。

  哈羅爾特進入多哈蒙德里安酒館，不由地感慨裝潢獨特的異域風情，他在前世沒少去五星級酒店、國際酒店，復古的哥德式風格、拜占庭式風格也都見識過。

  但這家須彌的酒店雖然從外部看屬於典型的伊斯蘭式建築，內部的裝潢卻極具波西米亞風格，這種裝飾風格的特點就是浪漫與自由。

  地毯、窗簾、沙發、沙發上的靠枕...凡能看到的布料上基本都裝飾著形狀複雜且色彩豐富的幾何圖形，布料下多有紅藍綠色的珠串，與之相對的是樸素的木質桌椅以及一串罩著藤編的燈罩的頂燈，靠窗的部分配有須彌雨林特有的綠植。

  哈羅爾特四下張望，這種高檔酒館在工作日客人並不算很多，哈羅爾特一眼看到了身著教令院服裝的卡維，他已經坐在了桌前，他的背後就是休息區。

  那塊區域的天花板刻意設計成斜體，仿佛要將人吸進了另一個空間。所以那塊區域的設計也是畫風突變，從波西米亞跳到了熱帶雨林。牆體四周都放置了高矮不一的綠植盆栽，人工造就的「叢林」間拉了一張白色吊床，吊床旁是雙人床那麼大的沙發，沙發上鋪著簡約的紅格子毛毯，上面放了兩把烏德琴。

  哈羅爾特看到了卡維，卡維自然也看到了哈羅爾特，他興奮地沖哈羅爾特招招手，示意哈羅爾特去那坐。

  哈羅爾特快步走到卡維身邊坐下，他身後的《須彌古文字觀止》則聽從他內心的想法從他的背後飄到他身前的桌子上。

  「這是什麼？」

  這一幕讓卡維短暫呆滯了一下，但很快他反應過來，驚訝地說：「是神之眼？！哈羅爾特你什麼時候變成神之眼擁有者了？」

  「就在昨天，」，哈羅爾特笑著說，「不過今天才開始適應運用元素力，學長你看，這是我今天下午做的。」

  哈羅爾特將自己搓的小凳子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如果把桌面上波西米亞風格的桌布看做地毯，明式宮廷椅放在上面有種中西合璧的折中式情調。

  「這是璃月風格的椅子？用了榫卯結構？岩系神之眼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卡維在哈羅爾特的默許下將小椅子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擅長機關術的他自然看出這把小椅子的不同來：多塊形狀不規整的岩石嚴絲合縫，哪怕其中的有一處有些許尺寸偏差，它都可能會散架。

  「做得真棒！如果我也能拿到神之眼，我希望它也是岩系，這樣我就可以做很多家具模型來模擬室內陳設，想要做房屋模型的時候也可以直接用石頭搭。」

  卡維非常憧憬這樣的未來，對於建築設計師，岩系神之眼真的能提供很多便利。

  哈羅爾特默默聽著，心說，但是學長會拿到草系神之眼，技能是挨草回血，還讓狗策劃下了毒，技能CD比我命都長。

  「哎，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先點菜吧學弟。」

  卡維有些戀戀不捨地將精緻的小椅子放回桌面上，將菜單遞給哈羅爾特，一旁等候的店員見狀趕緊上前一手拿筆一手拿筆記本隨時準備記錄。

  哈羅爾特拿著菜單翻了幾頁，他在吃方面的要求很簡單，吃起來不費時間，容易下咽就好，所以他比較喜歡把稠羹和甜點當主食。

  但這家店主的菜品風格，麻辣馱獸肉乾，炭火烤蕈豬腿，八層奶芙球，冰淇淋巧克力塔...主打一個我做起來費勁，我要你吃起來也費勁。

  還有這些菜後面的標價，一長串的「0」讓他光是看著就產生了頭暈目眩的感覺。

  他心疼錢，不是他的錢他也心疼。

  「卡維學長，艾爾海森學長喜歡吃什麼呢？」，哈羅爾特將厚厚一本菜單搭在桌邊，問道。

  「不用管他，先點你愛吃的——咳，其實他喜歡的菜我已經提前點好了，那傢伙也真是的，請他吃個飯他都能這麼墨跡，」，卡維後面的聲音明顯變小了一點。

  於是哈羅爾特便點了四樣甜品和兩道湯，卡維不滿地嘟囔著「不用這麼給我省錢！」，在哈羅爾特點完又加了五道主菜。

  都是後面有好多個「0」的那種菜，看得哈羅爾特不由到抽一口涼氣。

  點完菜，艾爾海森還沒來，哈羅爾特便建議一起玩「拼圖遊戲」，但所用的都是他靠岩元素神之眼製造的立體「拼圖」。

  卡維欣然同意，將一堆零件一一觀察過後，心中馬上有了答案，他拿起零件便組裝起來，每一次出手都沒有任何猶豫，很快，他便組裝好一個中式涼亭。

  沒錯，哈羅爾特根據圖紙造出了一個榫卯結構涼亭的各部分零件，並將此作為拼圖遊戲邀請卡維試玩。

  「太快了！」，哈羅爾特鼓起掌來。

  卡維擅長機關術和建築設計，他想過卡維組裝模型的速度會比他快很多，但真沒想到就算沒有圖紙，卡維拼涼亭的速度能比他拼凳子的速度都快上十幾倍。

  「學長想再做一個嗎？」，看卡維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哈羅爾特問。

  「可以嗎？」，卡維眼前一亮。

  哈羅爾特點點頭，又做出一堆的零件，這一次，他壞心眼地將三個大小不一的書櫃零件、一張長桌三張凳子、一間小閣樓的零件全都混合在一起。

  「這麼多？！」

  卡維驚訝地張大嘴，但他立刻就抿唇嚴肅地將零件拉到手邊一一過目，看完一遍，他看著哈羅爾特說：「好啊，你成心要刁難我是不是？」

  「這不是給學長增加點難度嗎？不然那麼簡單的『拼圖』怎麼能體現學長的水平？」，哈羅爾特理直氣壯。

  「那是，也只是稍微難了一點點，給我一分鐘就能拼好它，」，卡維說著又將這堆零件看了一遍，然後將部分零件從零件堆里挑出來。

  一會功夫，他將面前的零件分成了八個小堆。

  「一分鐘已經到了，卡維學長，」，哈羅爾特笑著說。

  「你居然真的在計時？！」，卡維難以置信。

  「好吧，是我輸了，」，卡維非常不甘地說。

  隨後，他一指那三堆零件：「但是我已經看出來了，這是三個書櫃。」

  「這是桌子，這些是椅子，這個是一間閣樓。」

  「全對！」，哈羅爾特說。

  「看吧，我還是很厲害的，」，卡維開心地說著，動手將零件拼接起來。

  有了思路，他拼得很快，不到三分鐘，桌面上就有了一堆成品的模型。

  「璃月的家具風格還真是不錯，這幾個書櫃如果真做出來可以放不少書，艾爾海森應該喜歡，」，卡維端詳著自己的「作品」說，「他家的書櫃都放滿了，他居然就把一些書橫著放在其他書上，還有的就堆成一疊放在書桌上，還說那些書都看完了，沒必要太在乎。」

  「卡維學長想送艾爾海森學長一個這樣的書櫃嗎？」，哈羅爾特問。

  「我只是看不下去他把書到處亂放而已，不過嘛，他家的布置可不是單單換一個書櫃就能拯救的，」，卡維重重「哼」了一聲。

  「想想這麼漂亮的書柜上面會被他放上那麼丑的擺件就來氣，還有書櫃旁邊，他居然放那種丑了吧唧的鐵長椅？！他當那裡是書房還是公廁外的休息區？」，卡維不滿地說。

  卡維：「要配這種璃月式書櫃，當然要用璃月式木椅，兩個書櫃中間要放墨竹屏風，台坐上可以放花瓶，還有他的門也不能要了，我看那扇門不爽很久了，按照璃月人的審美，那裡完全可以用雕花屏風隔開...」

  「是這種嗎？」，哈羅爾特聽著卡維的描述，將他說的那些家具零件都做出來。

  卡維只用看一眼零件就能知道這些家具做出來是個什麼樣子。

  「對對對，就是這種！」

  卡維開心地接過零件一邊組裝一邊說。

  「還有他家的客廳，桌子矮一點，可以這麼矮，凳子用曲木圓凳...」

  ...

  兩人很快就給艾爾海森做了三室一廳並配上了相應的家具，卡維不時根據哈羅爾特新做出來的家具調整其他家具的位置，力圖讓它們看上去更有設計感。

  「...他家的掛畫也太醜了，和這些家具完全不搭，選的位置也不怎麼樣，」，卡維用手指點了點，示意那個地方就是艾爾海森掛掛畫的位置。

  「學長，掛畫我可做不出來，」，哈羅爾特說。

  「唔...用岩石做掛畫，我到底怎麼想的？是我太為難你了，」，卡維飽含歉意地說。

  「不過我們可以直接畫，我有帶筆記本，」，哈羅爾特拿出筆記本，撕下空白的一頁。

  「用畫的方式嗎？可我還從沒嘗試過畫璃月古畫，不知道能不能畫好，」，卡維用虛空找了幾幅參考，然後拿出筆，他一直有隨身攜帶繪圖工具的習慣。

  但是因為工具限制，他只能用線描的形式模仿工筆畫。

  「只能這樣了。」

  卡維對自己畫的東西不是很滿意，但他既然設計了「艾爾海森宅」，就要將它的每一處角落都設計好。

  「已經畫的很好了，」，哈羅爾特說，反正在他這種沒畫過國畫的人看來，卡維畫的真的不錯，但受限於文化和工具，卡維的畫有筆無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兩人小心地將幾幅「掛畫」貼到合適的位置。

  「嗯...房間都給他設計好了，乾脆把他的房子也換掉吧，」，卡維說，「對了，在那之前要先給我們的室內設計拍幾張照，要是艾爾海森他以後想再買棟房子，他就可以參考這些圖——都給他提供現成的實物圖了，他總不會再把自己家搞得亂七八糟了吧？」

  「小姐，請問這裡有留影機嗎？」，哈羅爾特問一旁的侍者。

  「有的，我們店一直免費提供照相服務，但兩位想要衝洗出來的照片的話，照片的費用是一千摩拉一張，」，身著波西米亞長裙的侍者說道。

  「沒問題，不過可以讓我們自己拍嗎？」，卡維問。

  「好的，先生，我馬上去給您拿留影機，」，侍者說完匆匆離開了。

  「璃月式的豪宅還要配一個大花園，」，卡維說。

  「在璃月那個叫『私家園林』，學長，」，哈羅爾特說。

  「哈羅爾特，你對璃月文化真有研究，你不會就是璃月人吧？」，卡維驚異道。

  哈羅爾特沒有否認「璃月人」這個說法，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哪國人，只有他導師撒加利亞知道他是從哪把自己撿回來的。

  卡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看著哈羅爾特剛搓出來的圍牆和木門說：「是該叫私家園林，園林入口處是不是要掛牌匾？上面還要寫上園林的名字，那我們就要在上面寫『艾爾海森的園林』？」

  「不能叫『艾爾海森的園林』，卡維學長，」，正在搓牌匾的哈羅爾特忍不住笑了，一笑就把牌匾搓歪了。

  實在是卡維的說法在種花家人聽起來就是很好笑。

  「不能嗎？璃月人牌匾上的文字好像的確沒有這麼長——你怎麼還在笑啊？」，卡維不滿地捏捏哈羅爾特的臉頰。

  「嗯嗯嗯，我不笑了，哈哈哈，」，哈羅爾特努力忍住笑。

  對不起，實在忍不住。

  「那我們的『璃月通』哈羅爾特有什麼好的建議呢？」，卡維問。

  「嗯...誨韜諍言？」，米忽悠給的現成答案，不抄白不抄。

  「啊？」，卡維沒聽懂。

  哈羅爾特於是將四個字用璃月字寫下來，又解釋了一下這四個字的意思。

  「確實合適，」，卡維聽了後評價道。

  然後兩人開始圍繞這四個字布置山水。

  卡維用手劃出一部分區域：「這一部分體現『誨韜』。」

  哈羅爾特：「竹林幽徑，借景遠山，戶牖窺月，很切題。」

  「這部分是諍言...嘶，不對，味道不對，」，卡維托著腮沉思起來，「我不應該把這兩部分簡單地一分為二，璃月的園林各部分應該相互聯繫。」

  「哈羅爾特你說我是不是該把這塊假山移到這裡？再把這裡的松樹移到那裡？...」，卡維將幾個部分調換了一下位置。

  「好像是的，但是這樣調過之後這個亭子的位置也要移一下，這樣就能通過花窗看到假山了。」

  「說得對！」

  兩個壓根沒設計過中式園林的設計師此刻只能靠著直覺把微小景觀挪來挪去，但也玩得不亦樂乎。

  他們都忘了自己最初只是在玩拼圖遊戲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