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爾特從卡維那裡接過備選人員名單，卡維詳細記錄了每個人的學院、特長、年齡等信息，甚至在資料後面給每個人都畫了一張惟妙惟肖的肖像畫。

  這畫工，真的沒得說。

  哈羅爾特用平面設計師的眼光欣賞了一番，不由嘖嘖稱奇，要是放在他前世，卡維這些隨手畫的速寫放到哪個美術學院都能拿大獎。

  這些肖像畫也從側面說明卡維對這些人的上心，他是真的想撈他們。

  哈羅爾特將這份人員名單一一過目，卡維已經篩選過一輪，留下的人員在各自的學院排名都不算靠後，大多數人員都處於中等偏下或者中等偏上的位置，也就是如果有人撈他們一把的話，他們就能順利畢業。

  難怪卡維這麼糾結。

  哈羅爾特不由嘆了口氣，卡維學長是什么小天使，要是他上輩子的導師有卡維十分之一善良就好了。

  卡維的笑容絕對是他到這個世界以來看到過的最治癒的東西，不管是對他的，還是對別人的，卡維發散出的友善的光輝簡直就是瑰寶。

  要是卡維都不算好人，這個世界上就沒好人了。

  他敢說，他自己，他現在的導師撒加利亞，還有阿扎爾，他們仨的善良度加起來都沒卡維一個人的高。

  想到前世看到的某些卡維黑子，哈羅爾特真想穿回去順著網線跳到他們面前用《須彌古文字觀止》打爆他們狗頭。

  這麼可愛善良的卡維都黑，你們還是人嗎？

  我們關愛卡維協會會員誓死守護最好的卡維學長！

  哈羅爾特快速翻閱名單，突然，他翻動這疊紙張的手一頓。

  這誰？

  西拉傑？

  他怎麼也提交了申請？

  西拉傑是艾爾海森傳說任務中的反派角色，哈羅爾特對這位也是印象深刻。

  相信做過海哥傳說任務的都記得他，這是個隱藏的過激海推頭子，因為對艾爾海森愛而不得怒而粉轉黑，後來依舊對海哥念念不忘，推進「集群意識」進度的同時還要找個工具人騷擾一下艾爾海森。

  最後讓艾爾海森幾句就說破防了，當著旅行者的面質問艾爾海森為什麼從不用平等的眼光看他。

  ...

  再看看卡維的肖像畫，這岌岌可危的髮際線，方方正正的臉，是西拉傑本人沒跑了。

  西拉傑，你一個研究蜂巢的想加入研究赤王的學會？

  你那是想研究赤王嗎？！我都不好意思點破你。

  哈羅爾特往後翻了幾張，然後他又看到個老熟人。

  阿巴圖伊。

  提納里傳說人物當中出現的NPC，他是提納里的學弟，因為研究機械生命被趕出教令院，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放棄，他選擇躲在雨林中偷偷研究，但因為失去經濟來源和教令院的資金援助，他只能省吃儉喲，連自己的藥費都是能省則省，最後因為病發去世。

  不過他的確創造出了擁有獨立思維的機械生命體卡卡塔，能力方面可圈可點。

  可是為什麼你一個醉心機械生命體研究的學者會想到參與有關赤王研究的學會？

  難道是被赤王科技當中的自律機關吸引了？想要藉此機會將赤王自律機關上的言靈運用到創造機械生命的研究上？

  如果真是那樣，他、卡維還有艾爾海森，都有可能在無意中成為幫助阿巴圖伊犯下六宗根源之罪的幫凶。

  哈羅爾特覺得有些棘手。

  西拉傑、阿巴圖伊...

  卡維學長辦的這個學會還真是吸引了不少「人才」啊...

  哈羅爾特將一疊名單丟在一邊，面試的事情刻不容緩，必須早點把這些人全部解決。

  ...

  現在又要面臨一個老問題，目前的須彌沒有通訊設備，哈羅爾特壓根沒辦法通知這些人來面試。

  那怎麼辦？

  哈羅爾特乾脆在虛空拍了封告示，然後在教令院前的公告欄上也貼了一張，面試時間就定在明天下午一點，地點就在阿彌利多學院的一間空教室內。

  至於名單上多少人能看到，這可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

  他能有什麼辦法？沒電話也沒QQ微信，他只是個新入教令院的無辜學者罷了，人脈不廣，朋友不多，貼兩張告示已經是他能想出的最合適的方法。

  因為沒看到告示所以錯過了面試？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沒通知。沒看到公告的就不能反思反思自己的問題嗎？為什麼別人都看到了就你沒看到？你們到底有沒有在關注我們學會的進度？如果又在關注又怎麼會錯過？

  真是。別總找別人的原因，沒事多反思反思自己，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養成看教令院的公告欄的習慣。

  ...

  ...

  想要加入卡維學長的學會的話，十二日下午一點，阿彌利多學院教室內面試。

  十二日？那不就是今天嗎？！

  海妮耶睜大了雙眼，將教令院前公告欄上的告示又讀了一遍。

  真的就在今天下午！還有一小時面試就要開始了！

  有著一頭漂亮長棕發的女孩內心升騰起緊張又喜悅的複雜情緒，她無比地慶幸今天自己在路過告示牌時看了一眼，否則她很有可能會錯過面試信息，那她就沒有機會加入卡維學長的學會了。

  同時，她又很高興能用面試的形式篩選人員，尤其是面試信息還貼在公告欄上，肯定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面試開始的消息，還有一些人知道要面試肯定會嫌麻煩放棄這次機會。

  簡直是無形當中給她減去了一大半的競爭對手。

  而且有面試，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和卡維學長面對面交談了？

  啊啊啊啊啊，太讓人興奮了，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了。

  海妮耶激動地小跑進衛生間，打開包拿出口紅、粉底給自己補了個妝，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明艷動人。

  補完妝，她整理了一下髮型，對著鏡中人拋了個媚眼：海妮耶，你今天看上去可真漂亮！

  離面試開始還有半小時時間，海妮耶乾脆去教令院附近的涼亭里坐了坐，她不能表現得太緊張，更不能手捧著早就準備好的有關赤王的資料看，那也許會吸引別人的目光。

  萬一沒有看到面試信息的人看到她的行為後發現了什麼怎麼辦？那不是給她自己增加競爭對手嗎？

  等到下午一點五分，海妮耶才姍姍來到面試地點。

  這個時間剛剛好，應該已經有其他學者進去過了，她也許可以從他們那探聽到面試題的具體內容。

  「這是什麼破問題？！你告訴我，十隻羊不是四十條腿那是幾條腿？！」

  吼叫聲自教室內傳出，海妮耶嚇了一跳，下一刻，她就看到一名學者滿臉怒容地摔門而出。

  「這位...請等一等，」，海妮耶讓自己鎮定下來去和他搭話。

  「有什麼事？！」

  那位黑髮的學者顯然余怒未消，說話都帶著一股子火氣，但就在他看到海妮耶美麗的面容後，他的火氣「騰」得熄滅了，講話也變得輕聲細語起來：「你也是來申請加入學會的學者嗎？」

  「是的，這個課題讓我很感興趣，我真的很想加入這個學會，你剛剛和卡維學長談過了吧？能請你透露一點面試的問題嗎？」，海妮耶說。

  「可是給我們面試的人不是卡維學長，他說他是卡維學長學會的一員，」，黑髮學者壓低了聲音，「是個沒見過的人，我懷疑他就是想找個理由不讓我們進學會，故意問那種奇怪的問題，卡維學長知道他這麼做嗎？」

  是啊，用面試的方法篩選人員可不像卡維學長的風格。

  海妮耶就像突然被人澆了盆冷水，原本激動的心情蕩然無存了。

  「那他都問了什麼奇怪的問題？」，海妮耶不死心地問。

  「一開始還好，都是『你的興趣愛好』，『你擅長的科目』，『你為什麼想加入我們的學會』之類的很尋常的問題，可是最後他問我『一隻羊有四條腿，那十隻羊有幾條腿？』，我說『有四十條』，然後他就說我沒資格加入這個學會！」

  說到這個，黑髮學者的怒氣再度被點燃，他稍稍提高了音量：「我不懂，他問的這個問題和研究赤王有半摩拉關係嗎？！而且十隻羊不是四十條腿那該是幾條腿？」

  「是啊，簡直是故意為難人嘛，」，海妮耶讚許地點點頭，心裡卻在思考這個問題該如何作答。

  肯定是有一個正確答案的，只要解開這道題我就能加入卡維學長的學會了。

  這也許是個字謎，也許是道邏輯推理題，也許該用到統計學相關知識...

  肯定能用什麼知識把它解開，我應該會的，我剛剛想到一點思路了，可是我為什麼想不出來...

  海妮耶腦中頭腦風暴，嘗試著把自己過去十年裡所學的東西一一往上套。

  「對了...這位同學，你是哪個學院的？我是梨多梵諦學院的，我叫...」

  海妮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壓根沒去聽身邊這位黑髮學者說了什麼。

  這時一名戴著眼鏡的短髮學者向這邊走來，聽到黑髮學者的搭訕，他不由輕蔑一笑，然後無視了兩人，徑直進入教室。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哈羅爾特抬起頭。

  哦，西拉傑你來啦。

  「是你？」，西拉傑看到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哈羅爾特，眉頭微皺。

  「你認識我？」，哈羅爾特有些意外。

  西拉傑：「艾爾海森的好友，我聽說你最近拿到了大賢者大人親自批下的研究資金，雖然一早聽說了你在學會成立之初就加入其中的事，但我以為真正和你打交道要在學會開展活動之後，我本以為今天來的會是艾爾海森的另一個朋友。」

  哈羅爾特：...

  哦，原來我和卡維學長在你眼裡就是【艾爾海森的一個朋友】和【艾爾海森的另一個朋友】。

  「你還真是自信，」，哈羅爾特細細品味了一番西拉傑說的那句【我以為真正和你打交道要在學會開展活動之後】，這樣說道。

  西拉傑輕笑一聲，將自己的一些相關研究文件拍在桌上：「這是我這些天的研究成果，你看一下吧。」

  「這些可以待會再看，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哈羅爾特面上平平淡淡，心中卻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他簡直迫不及待想聽聽西拉傑要怎麼回答他的垃圾面試題了，不知道西拉傑聽完他的問題會不會當場破防。

  「沒那個必要，我就赤王、花神、大慈樹王三者之間的關係做出了一些假設，」，西拉傑說著在哈羅爾特面前翻開自己的文件，「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我就是你們需要的人，走其他流程就是浪費時間。」

  「聽上去不錯，」，哈羅爾特讚許地點點頭，「但你先別急，等我問完會給你時間自由發揮的。」

  只要你到時候能不破防的話。

  自己引以為傲的研究報告被人無視，西拉傑內心頗為不爽，他認為但凡看過他精心寫成的報告的人就該知道他和其他想加入這個學會的學者是兩個級別，與其他學者參與同一個面試都是對他的侮辱。

  但想到只要加入了這個學會就能和艾爾海森研究同一個課題，他就可以讓艾爾海森對他另眼相看，他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滿：「你問吧。」

  哈羅爾特：「你的特長？」

  西拉傑：「語言人類學、文化人類學，參與過因論派導師名下關於進化學派功過得失的理論研究，近些年發表的論文裡比較有影響力的有：《關於「人種」概念的優越性和局限性研究》、《由教令院的建立看須彌權力結構及演變》...」

  不錯嘛。

  哈羅爾特默默想。西拉傑是瘋狂了點，但他能力還是有的，在現在的教令院裡絕對是上層水平。

  然後，哈羅爾特接著問：「你為什麼想要加入我們的學會？」

  西拉傑：「我的主攻方向是人類學，研究赤王王朝的興替和我的專業相吻合，我覺得參與這個課題能為我的簡歷錦上添花。」

  哈羅爾特點點頭。

  除了「錦上添花」一詞用得太狂妄了些，其他回答還真是滴水不漏，哈羅爾特覺得自己又該再高看西拉傑幾分了。

  此時西拉傑已經露出了好似勝利者的微笑，他再度將自己準備的文件推到哈羅爾特手邊：「現在我們可以來探討一些學術性問題了嗎？以『同伴』的身份。」

  「等等，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哈羅爾特瞥了眼手邊厚厚的一疊文件，他知道西拉傑寫的東西肯定是有含金量的。

  但這點含金量值不值得他將一個麻煩放進學會還有待商榷。

  「一隻羊有四條腿，十隻羊有幾條腿？」，哈羅爾特問。

  這種時候就該讓垃圾面試題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