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酒杯沒有砸到林夕身上，林夕被江望舒眼疾手快地拉開了。

  「林二少未免有些太咄咄逼人了吧。」江望舒蹙眉看著林真。

  少年身形瘦削，比起林夕還要再瘦一些，身高也沒有林夕高，可就是這樣瘦弱的身體卻將林夕牢牢擋在身後。

  林夕看著出言維護自己，又將自己擋在身後的江望舒有些出神。

  記憶中，這樣被人護在身後的場景已經很久沒發生過了。

  最近的一次，大概是十二年前，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時候身邊同齡的少爺說他是冒牌貨，用石頭往他身上砸，養父和養母看見以後就過來訓斥了那幾個孩子。

  其實養父養母對他很好，只是他們將所有的責任都壓在他身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養父養母一直在通過他看林真，他們對他有愛，可那愛很複雜。

  他也曾渴望得到一份不含任何雜質的愛，什麼樣的都可以，親情友情愛情都可以。

  只要那份愛是獨屬於他的就可以。

  可惜他等了那麼多年卻依舊沒等到自己想要的。

  而就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候，江望舒出現了。

  少年的感情就如同那雙眼睛一樣乾淨澄澈，不帶絲毫雜質。

  發散的思緒慢慢被收回，林夕抬頭看向擋在他身前的江望舒以及牽著江望舒的顧嶼。

  林夕微微垂下眼眸。

  江望舒看著面前囂張跋扈的林真心中更加不滿。

  蠢就算了，還這麼不會看眼色。

  顧嶼也冷眼看著林真。

  男人唇邊的笑容都淡了下來。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看到顧嶼和江望舒的反應後就知道他們和林夕的交情如何，也知道了兩人現在的心情。

  眼看著林真又要嚷嚷，站在林真身後的幾人立刻就上前笑意盈盈地拉住了林真。

  林真一個人勢單力薄，一時之間還真的沒辦法掙脫幾人的束縛。

  他又想開口斥責那幾人，但那幾人卻賣著笑臉，態度強硬地把林真往林父林母的方向拖。

  「誤會罷了，大家都不要上氣動火了。」

  其中一人笑呵呵地說道，原本尷尬的氣氛似乎是被緩和了一些。

  江望舒轉頭看向林夕。

  「林夕。」

  「沒事。」

  林夕搖了搖頭，餘光瞥了一眼站在江望舒身邊的顧嶼。

  兩人親密的姿態讓他明白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心尖有些苦澀，林夕分不清心頭是苦澀多一些還是釋然更多一些。

  或許比起想成為江望舒的愛人這一個念頭來說，還是想一直待在他身邊，得到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名為友誼的愛這一個執念更強一些吧。

  至少這樣，他不會被拒絕，不會失去唯一的朋友，不會失去那份獨屬於他的愛。

  江望舒見狀也不知道該安慰什麼，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宴會進行到下半場的時候，江望舒聽到同行的人說林家的人提早回去了，心裡對於好朋友的遭遇感到擔憂和心疼，但他也只能嘆一口氣。

  這是林夕的家事，林夕不希望他插手。

  又在宴會上待了一會兒 江望舒也和顧嶼回家了。

  他們回家的時候時間還早，江望舒甚至有時間泡澡。

  泡完澡後江望舒就又窩進了柔軟的大床里，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白麵團子。

  顧嶼還在洗澡，系統趁著顧嶼不在悄悄溜出來。

  「一一，你說顧嶼他會不會有以前的記憶？」

  江望舒在床上滾了一會兒就躺平成了鹹魚。

  【這種情況的發生概率低於百分之五。】

  「可是，他有的時候會讓我覺得很熟悉，就是那種身上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氣勢。」

  江望舒坐起身，一把抓住空中的小圓糰子。

  小貓揉揉捏捏，又把小團團揉搓出各種奇異的形狀來。

  【……鬆手！】

  系統的聲音有些惱羞成怒，江望舒嘿嘿一笑後鬆了手然後把小圓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雖然說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不是嗎？」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系統冷酷無情地扇了扇小翅膀。

  「可我能從他身上看到祁安的影子，還有艾爾蘭特，還有季珣。」

  「那是誰？」

  不遠處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傳來打斷了小貓飛散的思緒，江望舒這才發現顧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浴室出來了，此刻正雙手交叉環在胸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系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

  看著顧嶼一步步走近，聽著那有規律的腳步聲，江望舒一瞬間緊張起來，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

  唯一留在腦子裡的只有兩個字：要遭！

  小貓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看著越靠越近的男人不自覺地往後挪。

  「你聽錯了吧，我什麼都沒說啊。」

  湛藍的眸子裡寫滿了心虛兩個字，小貓打著哈哈。

  明明之前在快穿局經受培訓的時候他都是成績最好的那一個，可一到顧嶼面前，那些把握好像就消失了。

  可能是因為瞞了他很多事情，所以總會不自覺心虛。

  顧嶼看著小貓心虛的反應笑而不語，慢慢挪到床邊後趁著小貓不注意直接一把將人按倒在床上。

  他身上的睡袍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被動敞開了一些，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

  「那些人，我還沒聽小舒提起過，是小舒什麼時候交的朋友嗎？」

  「小舒在隱瞞我什麼呢？」

  男人的嗓音低沉，眼中帶笑，江望舒總覺得不太對。

  顧嶼看著不像是生氣。

  但之前他在知道林夕的存在的時候明明也暗自生氣過好長一段時間來著。

  所以……

  江望舒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他盯著顧嶼的眼睛，可那雙眼睛中含帶得情緒他向來琢磨不透。

  「顧嶼，你聽過那幾個人的名字嗎？」

  「什麼名字？」

  顧嶼眼中笑意加深，看著沒有半分不滿。

  他一定知道什麼。

  江望舒對自己的猜測又肯定了一些。

  「艾爾蘭特，季珣，祁安。」

  「你沒有聽過這幾個名字嗎？」

  顧嶼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反應太正常了，正常到不對勁的程度。

  對於顧嶼而言，這樣的正常才是不正常的表現。

  江望舒知道顧嶼在裝傻，哼哼了兩聲後移開了目光。

  「你不知道就算了。」

  「小舒很喜歡他們？他們是誰呢？」顧嶼壓在江望舒身上，含著笑意的目光稍稍有些晦澀。

  少年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晦澀，又哼唧了兩聲道。

  「喜歡啊。」

  「至於身份嘛—」

  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轉，他轉頭看向顧嶼，唇邊忽的揚起一個狡黠的笑來。

  「是我背著你在外面找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