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皇帝陛下，怎麼能因為這些事拋棄公務不管，拋棄帝國人民不管呢？」

  少年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男人沉默不語，只是默默低著頭，然後圈住了少年的手腕。

  視線有些模糊，心中也酸澀的厲害。

  幾滴淚滴落在江望舒的手背上。

  「……你比他們更重要。」

  過了許久艾爾蘭特才沉聲道。

  江望舒一愣，他沒想過艾爾蘭特會說出這句話。

  江望舒也沉默了下來，唇邊卻不自覺泛起一抹笑。

  他抬手撫上男人瘦削的臉頰，聲音似有似無似呢喃似低語。

  「陛下真是……太犯規了啊……」

  「皇帝陛下是不可以這麼任性的。」

  艾爾蘭特抬眼看向江望舒，眸色沉沉。

  他反握住少年的手，微微側過臉輕吻江望舒的掌心。

  「帝國會有無數個皇帝，而我只有你一個Omega。」

  「他們可以失去我，伊恩會作為新一任皇儲繼位，可我無法失去我唯一的愛人。」

  「我不能失去你。」

  男人沉聲道，目光認真卻偏執，像是在敘述一個事實又像是在宣誓，宣誓自己永遠不會和江望舒分開。

  江望舒呆呆地看著他，湛藍的眸子像一塊閃耀的寶石，倒映出艾爾蘭特的臉龐。

  江望舒回過神來，神色卻有些複雜。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艾爾蘭特也會說這些情話了？

  是他太不關注艾爾蘭特了嗎？

  【這也能算情話嗎？】系統看不過眼，出聲反駁。

  「一一，你不覺得他真的變了很多嗎？他以前是絕對不可能說這些的。」

  「他以前可是連和我相處一會兒都覺得浪費時間。」

  江望舒想起了剛來這個世界的那段日子，在他還沒有認出笨蛋主人的時候，對方對他的態度真的算不上好。

  講話冷冰冰的，脾氣也硬邦邦的，不管做什麼事都是一板一眼的。

  但現在，艾爾蘭特不僅會親昵地喊他的名字，還會說這些話。

  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他只不過是還沒從失去你的痛苦中回過神來罷了。】

  系統作為一個縱觀全場的局外人看的分明。

  這小子分明是早就對蠢貓起了心思，偏偏自己要騙自己，不肯承認還不肯放蠢貓離開，搞的最後和蠢貓吵架冷戰才醒悟過來。

  後來醒悟過來沒多久就在短短几周的時間內經歷兩次要失去蠢貓的痛苦，所以才會發瘋崩潰，把什麼貴族禮儀都給忘了。

  【人總是要在嘗到失去的滋味，嘗過痛徹心扉的痛苦後才會真正醒悟過來。】系統冷聲道。

  江望舒似懂非懂但也沒有問太多。

  艾爾蘭特一直盯著江望舒，江望舒看著他泛紅的眼眶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努力直起身子去親吻男人眼角的淚。

  咸澀的眼淚在口腔中瀰漫開來，怎麼都親不完。

  帶著涼意的吻那麼溫柔，又那么小心，帶著濃厚的安撫。

  艾爾蘭特靠近江望舒，手臂虛虛地圈住對方纖細的腰肢。

  男人低頭輕嗅著少年頸間的香甜草莓味，身體不受控制一般慢慢收緊懷抱。

  他害怕弄傷了懷中的珍寶，也害怕珍寶會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溜走，兩廂猶豫下，他最後還是選擇將人緊緊抱在懷裡。

  「對不起。」

  直到將人徹底抱在懷裡的那一刻，艾爾蘭特心底的不安才真正被緩解，似乎之前的那一切痛苦都只是一場夢，而到了這一刻，這個夢終於醒了。

  江望舒還在。

  他的Omega還在他身邊。

  艾爾蘭特放鬆下身體，緊繃多日的情緒也鬆懈下來，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突然蔓延上心頭。

  如果不是他的精神力突然失控，江望舒也不會在身體沒有好全的情況下再次踏入險境，甚至幾度被頒下病危通知書。

  如果不是他的過失……

  江望舒敏銳地察覺到艾爾蘭特崩潰的情緒和躁動的精神力，輕車熟路地散出信息素安撫他。

  「沒事的。」

  「我從來都沒有怨過陛下，那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少年嗓音溫柔，帶著清淺的笑意。

  「陛下是我的Alpha，是我的丈夫，正如陛下所言，您也是我唯一的愛人，所以我從未害怕，也不願退縮。」

  艾爾蘭特沉默著，卻抱的更用力了。

  真的不怨不恨嗎？

  可他卻恨自己無用無能，也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明明當初締結這場婚姻是雙方都同意的，而他卻在婚後對對方冷言冷語。

  即便對方一直在向他示好，他也熟視無睹。

  他真的後悔了。

  在看到少年悄無聲息地躺在床上，身形一點點瘦弱下去，慘白的臉色和趨近於無的心跳時，後悔幾乎將他淹沒。

  如果他當初能夠再對他的皇后好一些就好了，如果他能早一點醒悟就好了。

  他還想再看那雙亮晶晶的溫柔眼眸再看著他時的模樣，還想再聽對方說一聲陛下。

  過去的回憶就像是潮水，在他最後悔的時候突然湧來。

  心中酸澀更甚，視野徹底模糊，淚水砸落在枕頭上留下一個個水漬。

  「對不起……」

  艾爾蘭特嗓音顫抖，氣息都不穩了。

  他抱的很用力，是不想讓江望舒看到自己掉眼淚的無能樣，江望舒也沒有掙扎，安安靜靜地靠在他懷裡。

  抬手輕拍著男人的後背給他無聲的安慰。

  安靜的房間內，只有被刻意壓制的淺淺啜泣聲。

  而那香甜的草莓信息素的味道似乎又濃了一些。

  江望舒剛醒來，精力不太好，眼皮子已經開始耷拉下來，他卻仍強撐著待在艾爾蘭特的懷裡。

  「不要怕……陛下，不要怕。」

  少年小聲道。

  拍打男人後背的手的頻率都慢了下來。

  艾爾蘭特沒說話，眼中的晦澀濃稠。

  感受到少年身上濃厚的倦怠，他慢慢鬆開手。

  「睡吧。」

  男人啞著嗓子，紅著眼低聲道。

  他扶著江望舒重新躺下去，又貼心地為他疊好被子，正準備離開手卻突然被江望舒拉住。

  「陛下可以陪我一起休息嗎？」少年看著艾爾蘭特輕笑著詢問。

  艾爾蘭特一言不發，隨手解開外披就上了床，然後將少年攬進懷中。

  江望舒在他懷裡尋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才閉上眼，安心睡去。

  艾爾蘭特起先不敢閉眼，可草莓信息素的味道太香甜，讓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系統看著相擁在一起的人冷哼一聲。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需要誰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