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的意識昏沉，已經聽不太清系統在說什麼了，只隱約聽到任務，完成這幾個字。

  少年在腦海中勉強拼湊出系統的話。

  「我們……要離開了嗎？可是我捨不得笨蛋主人。」

  「如果我走了，他會崩潰的吧。」

  這也正是系統所擔憂的，這段時間它是看著艾爾蘭特一路崩潰發瘋過來的。

  這還只是蠢貓昏迷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蠢貓要是真的走了，艾爾蘭特該不會崩潰到把這個小世界給炸了吧。

  以艾爾蘭特的性子來看，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系統憂愁地嘆了一口氣，要是小世界炸了，說不定蠢貓還會受牽連，更甚者會被派遣回到小世界一周目去撫平艾爾蘭特。

  真是讓統傷腦筋。

  系統還想說兩句，可看著江小貓這一副疲憊至極的樣子還是把自己的話都給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等蠢貓休息一晚再說吧。

  【先別想那麼多了，你先休息一下，任務……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嗯……」

  少年輕輕應了一聲，然後疲憊地睜開眼去看身旁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已經完全標記的關係，他能輕易地感覺到艾爾蘭特越來越低沉的情緒。

  「陛下……不要難過。」

  少年吃力地抬起手臂想要擦去男人眼角的淚，可他真的太累了，只是伸手的動作就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的手不停顫抖，最後被艾爾蘭特一把握住送到唇邊親吻。

  「我愛你。」

  「小舒，我愛你。」

  「我真的很愛你。」

  艾爾蘭特的聲線顫抖，口中卻仍不停重複著愛。

  江望舒看著他，突然揚起一個溫柔的笑來。

  「我……原來以為陛下……討厭我。」

  「不是的，我愛你，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告訴你。」

  男人解釋著，沉穩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慌亂，眉眼間也帶上了慌張和煩躁。

  「現在，我知道了。」

  江望舒努力地把身體往艾爾蘭特的懷裡挪。

  這樣熟悉的懷抱讓他倍感安心。

  「我愛你。」

  「無論過了多久，無論說了多少遍。」

  「我依舊會說我愛你。」

  我不知道這樣是否能讓你感受到我對你的愛意，可至少我能用這種方法將我心中的愛慕全部傾訴出來。

  「對不起。」

  正如維克特所說，愛意就該直接表達，而不是等失去後才痛徹心扉地後悔。

  在江望舒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裡，艾爾蘭特無數次地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對他的小Omega傾訴愛意。

  明明只是一句話罷了。

  明明只是一句話……

  他發了瘋一般的後悔，跪倒在病床邊緊拉著江望舒的手不放。

  一遍又一遍地祈求他醒來，一遍又一遍地傾訴著自己的愛意，可他的皇后卻自始至終沒有醒來。

  「我會愛你，會更愛你，會永遠愛你，會只愛你。」

  男人忍不住低下頭，俯首到小貓腦袋邊，在他額前落下一吻。

  這一回，他不會再和從前那樣了。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痛苦，更不想在漫漫長夜中一個人孤寂地坐在臥室後悔自己曾經為什麼沒有對他的皇后表達愛意。

  江望舒太累了，可他不敢睡，艾爾蘭特的情緒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稍不留神就會因為意外徹底斷裂。

  他靠在艾爾蘭特的懷裡，手輕輕搭在男人的手背上。

  大概是真的被嚇到了，江望舒甚至能感覺到艾爾蘭特身體的顫抖。

  他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低聲說道：

  「陛下，不難過了。」

  「我已經完全好了，陛下摸我的手，也能感覺到溫暖吧，那是我的體溫，所以我好好的，我還在陛下身邊，也在陛下懷裡。」

  江望舒拿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陛下能感覺到嗎？那是我的心跳。」

  艾爾蘭特沒有說話，但他感覺到了少年的心跳，蓬勃又生機，而掌心下的皮膚也是溫暖的。

  感受到男人的惶恐不安，江望舒又想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

  「我給陛下唱首歌吧。」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少年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那歌最後也沒能唱完。

  「只要有你陪……」

  男人突然開口，接下了那還沒來得及唱完的下半句。

  他低下頭，目光專注地盯著懷中睡過去的少年。

  泛紅的眼眶中悔色和瘋狂，不甘，不舍，痛苦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壓的艾爾蘭特快要喘不過氣。

  而系統震驚地看著艾爾蘭特。

  這首歌明明是在蠢貓原來的世界裡才有的歌，艾爾蘭特為什麼……

  系統心中驚疑不定，這時候快穿局的回信卻突然到訪。

  它打開信件一看，信件上只有簡簡單單兩句話。

  「靈魂模擬器已確認，二者為同一靈魂。」

  「切勿輕舉妄動。」

  系統沉默，所以艾爾蘭特就是蠢貓的主人，可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嗎？

  蠢貓剛結束實習期開始上路，經手的第一個世界就遇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主人，對方也恰好地關注到他並愛上他。

  這未免也太過湊巧。

  系統不是不相信有靈魂的命定伴侶這一說，可這實在是太湊巧了點。

  快穿局手下管理的的小世界上說有上千億個。

  而他們就是在這樣的上千億分之一的小世界裡偶遇並相愛了。

  還有那句「切勿輕舉妄動」也很奇怪。

  快穿局向來是以員工的安全為首位，之前系統接手的宿主中也有遇到過因為小世界bug而處於危險環境的，那個時候快穿局只給它下達了一個命令。

  「終止任務，立刻帶快穿者回到本源世界遠離危險。」

  而現在，快穿局卻只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就好像是確認對方不會有危險，絕對不會傷害到江望舒，但又忌憚於艾爾蘭特，擔心貿然行動會驚怒了他一樣。

  系統想不明白。

  可看著艾爾蘭特小心翼翼撫摸江望舒臉頰的動作，系統又暫時壓下了疑惑和驚慮。

  艾爾蘭特總不會害蠢貓的，他要是敢，它一定立刻就帶蠢貓走。

  ……

  江望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久。

  他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他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公寓。

  笨蛋主人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還會一邊逗他一邊哄他。

  只是那個眼神有些奇怪，不像是主人，更像是艾爾蘭特。

  不，或許只是不像他所以為的主人，那份感情，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來。

  江望舒在夢裡和對方嬉笑打鬧，似乎一切悲劇都沒有發生。

  可等到最後，對方卻突然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一句話。

  「我會等你。」

  江望舒伸手去拉，可最後卻是一場空。

  伴隨著那句「我會等你」，他終於從夢中驚醒過來。

  窗外的天已經亮了，艾爾蘭特靠坐在床邊保持著和他牽手的姿勢閉眼小息。

  江望舒稍微一動，對方就清醒了過來。

  「怎麼了？」

  江望舒搖了搖頭，揚起一個笑容安撫艾爾蘭特。

  「我沒事，只是有些口渴。」

  艾爾蘭特端來一杯溫水遞到江望舒唇邊。

  江望舒順勢喝了下去，剛喝完，就聽到門外維克特的聲音傳來。

  「陛下，他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