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的擺渡人睜開了眼睛，遲遲沒有等來死亡。

  葉玄並沒有殺死擺渡人，倒不是他怕了聽雨樓，他只是還需要一個掌控小竹筏的人。

  聽雨樓雖強，但也未必願意招惹俠客島。因為俠客島的實力在江湖中一直是個謎。

  被擺在明面上的力量，往往不可怕』更可怕的是那種藏在暗處的力量，無法估計，無法預測。

  渡江期間，葉玄也是跟擺渡人閒談著，擺渡人在江湖上混跡時間夠久，見識也不算差。

  葉玄問，擺渡人答，葉開安靜的聽。

  突然間葉玄想到了一個問題，道：「擺渡人你們聽雨樓，可曾懸賞過劍神級別的人物。」

  擺渡人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道：「以前還真懸賞過，不過在那之後就再也不輕易懸賞了。」

  這在江湖上並不是什麼秘密，所以擺渡人說起來沒有什麼負擔，但若是涉及一些聽雨樓秘密。

  就算是死，擺渡人也不敢泄露半分。除去殺手的職業操守，更多的是對聽雨樓的畏懼。

  越是身在其中，越是知曉其中的恐怖。

  死亡有時並不可怕，還有很多東西比死亡更加可怕。

  葉玄對聽雨樓的行為並不感到疑惑，只是疑惑那位劍神是誰，居然能夠讓大名鼎鼎的聽雨樓吃癟畏懼。

  「哦，當時被懸賞的是哪位劍神？」

  擺渡人似乎是在回憶，過了好一會才說道：「當時那位並沒有劍神的封號，你可聽曾說過劍魔獨孤求敗？」

  劍魔獨孤求敗，那是在金庸小說體系中最神秘強大的存在，雖已經不在江湖，江湖卻到處流傳著他的傳說。

  《笑傲江湖》中令狐沖學習的獨孤九劍，《神鵰俠侶》中楊過的重劍無鋒。

  在這個綜武的世界裡，那位獨孤劍魔依舊是無敵般的存在，他是上上代江湖的無敵者。

  一人一柄木劍，砍翻了整座江湖，無敵了整個天下。

  葉玄不厚道的笑出了聲，道：「你們聽雨樓當時居然招惹到了那位獨孤前輩，你們真的很不走運。」

  擺渡人苦笑了一聲，他知道很多事，因為他活的夠久，也正是如此他比一般的殺手惜命，比一般的殺手更有自知之明。

  擺渡人道：「確實很不走運，具體原因無人再提起，只是那一次聽雨樓的樓主死了，四大護法死了三個半。」

  至於剩下的那半個護法，擺渡人並沒有再提的意思，葉玄也並沒有追問下去。

  擺渡人接著說道：「至那獨孤劍魔以後，劍道似乎被打開了大門。江湖中專修劍道的高手數量逐漸多了起來。

  如那劍聖無名、沈浪、燕南天、風清揚、謝曉峰、燕十三、葉孤城、西門吹雪等等……

  劍修公認殺伐第一，在同等境界，少有人是這類人的對手。聽雨樓放棄了接取擊殺劍神劍聖的任務。」

  葉玄點了點頭，江湖上知名度最高的，還是那些劍神仙聖，不止是他們招式夠帥，更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夠強。

  小竹筏靜靜飄蕩。

  到楚江的北岸。

  葉玄帶著葉開下了小竹筏，擺渡人撐著小竹筏又去了楚江的又一岸。

  這已經不再與葉玄有關，他只負責救人，並不負責殺人。

  日後擺渡人或許還要殺葉開，或許葉開實力提升以後會去殺擺渡人。

  都與他無關。

  俠客島善惡賞罰令，並不管江湖仇殺。

  風平浪靜，波瀾不驚的江湖，那還是江湖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免不了勾心鬥角，就免不了有打打殺殺。

  聽雨樓之類殺手，或許被大多數江湖人厭惡，但他們的行為算不上絕對的惡。

  俠客島善惡賞罰令有自己的標準，聽雨樓的行為並不在其中。

  都江城。

  悅來客棧。

  好像一路走來，很多客棧的名字都叫這個。悅來悅來，喜歡你就來。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商標一說。否則光是悅來客棧一個商標權，就能讓人賺的盆滿缽滿。

  葉玄和葉開坐在了靠窗的桌子，靠窗往往很危險，但視野更好，能看到更多。

  叫喊的商販，提劍的俠客，濃妝淡抹的古典美人。

  「小二，來壺酒，上幾個招牌菜。」

  跑堂的趕緊迎上來，將桌子給擦了擦，陪笑道：「好嘞客官，您請坐，吃的隨後就來。」

  這修武的世界還是有好處的，你看廚房裡顛勺的廚師，有把子力氣，鐵鍋顛的和風火輪一樣。

  不多時，酒菜一一上了齊全。

  酒是尋常的杏花村，招牌菜是一碟醬牛肉，一碟醋鯉魚，一碟燒雞，一蝶茴香豆。

  江湖不能離開牛肉，同江湖不能沒有刀光劍雨一樣。沒有這樣東西，江湖總歸與印象中有偏差。

  兩個人四道菜，算得上豐盛。

  這是這邊的習慣，請客吃飯要雙數，所以跑堂給點了四道招牌菜。

  大魚大肉，外加一小蝶茴香豆解膩。

  葉玄將酒塞子拔下，到了兩海碗的酒，將一碗酒推給葉開。

  「喝吧，一會喝完酒，帶你去群芳樓看看。」

  葉開沒說什麼，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瞥了眼葉玄腰間挎著的青皮葫蘆，這酒可沒那個盡興。

  夾起一片牛肉，放進嘴裡進行咀嚼，醬牛肉味道偏咸，卻又不影響口感。

  茴香豆也不錯，魚的話，葉玄就夾起魚皮淺嘗了一口。

  他是不愛吃魚的，之前還挺喜歡吃的。

  自從在南海俠客島一直吃魚以後，現在暫時就不太愛吃魚了。

  風捲殘雲過後。

  桌面上僅剩下了魚的骨頭、雞的骨頭，多數飯菜都進了葉開的胃裡。

  臥槽，飯桶？

  看的葉玄嘖嘖稱奇，故意調笑道：「難道李尋歡從來不讓你吃飽的嗎？」

  「這……」葉開一時有點語塞。

  「吃好了就去付錢吧。」葉玄將最後一塊牛肉夾起，淡淡的說道。

  「哦。」

  葉開應了一聲，去叫來店小二，算錢結帳。

  等他付完錢回來的時候，卻已經不見葉玄的身影了。

  轉眼間，葉玄已經來到了都江城中，最繁華的地方，群芳樓。

  據說這裡的姑娘個個身懷絕技，琴棋書畫，舞槍弄劍，各有一番風情。

  尤其是群芳樓的樓主更是美得不可方物，難以用文字描繪說明。

  而想要和群芳樓里的姑娘共度春宵，必須要有真本事。或是武功高強，或是文采飛揚，又或者是英俊瀟灑。

  長得帥當然也算是一種本事。

  獨具一格的接客方式，倒是吸引了不少文人騷客，江湖浪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錯，就是見色起意。

  群芳樓由三層組成，每一層都有一名樓主。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能一睹群芳樓樓主真容的。

  不過今天剛好，群芳樓的大樓主會親自露面，若是有本事，還可能得佳人青睞，共度良宵。

  並非是巧合。

  葉玄剛好從宗卷中知道了這裡的信息，這才特意來到了群芳樓。

  群芳樓的大樓主上官明月，是個奇人，更是個漂亮的大美女。

  甚至在江湖中，有好事者將其列為十大美女之一。

  此為野榜，不可太信。不過也足夠表明上官明月的美貌了。

  要論江湖上最令人信服的榜單，還要數天機閣發放的榜單。

  天機閣超然物外，輕易不參與江湖紛爭，也沒有任何一個江湖勢力願意招惹天機閣。

  葉玄取向正常，他也喜歡看美女，因為看美女能讓人心情愉悅。

  仰頭看向群芳樓，燈火輝煌，從遠處看這燈火已經足夠吸引目光了。

  如今走近，燈光的色彩，與古色古香的群芳樓相得益彰，並不讓人感覺俗氣。

  門口也沒有攬客的小美人，只有兩個小門童守在兩側，見有客人靠近，忙推開門，將客人迎了進去。

  這兩個小門童長得一模一樣，就像是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一樣。

  葉玄第一次逛青樓，臉上不禁揚起了微微的笑容。這種感覺說不上來。

  怎麼說來著，「不足為外人道也」！

  踏上台階，就在踏入群芳樓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門童，道：「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是雙胞胎嗎？」

  「是呀，我們是雙胞胎，一母同胎的雙胞胎。」兩人一口同聲的說道。

  接著又一起喊道：「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錯啦，我是姐姐。」

  「我才是姐姐。」

  兩人就誰是姐姐誰是妹妹的問題爭搶了起來。兩個人都長著虎牙，凶萌凶萌的。

  沒有理會吵鬧的兩人，葉玄一步跨入了群芳閣。

  「妹妹，剛才那個人的氣息很強大，要不要跟樓主說一聲？」

  「算了吧，妹妹。大樓主現在就在裡面，再說了關我們什麼事！」

  「說的也是，好妹妹！」

  「我才是姐姐，臭妹妹！」

  ……

  一個長相能打八分的美女，俯下身子，深深一禮，一抹雪白，還有若隱若現的溝壑，讓諸多老色批眼前一亮。

  「各位還請先聽聽樂曲，我們大樓主隨後就到。」

  「仙子請便，這群芳閣中的曲子也是人間難得幾回聞，我等自然不會有意見。」

  「就是就是。」

  「俺也一樣！」

  搭腔的，多是些打扮的人模狗樣的文人，還有就是些歪瓜裂棗公子哥。

  反倒是真真有素養，有才華的人，一聲不吭，默默等待。

  看這位老兄，竟緊閉雙眼，仿佛一般女色不堪入他的眼，品德必然高尚。

  「咳咳，老兄睜開眼，鼻血擦一下。」

  「嘿嘿嘿。」

  經身邊人提醒，那名老兄憨厚一笑，睜開了眼睛，拿出手帕擦去鼻血。

  咳咳，這個不算，再看旁邊一個。

  身材瘦長、臉色枯槁，身穿一件青布長衫，左手中握著一把胡琴。

  都這麼虛了還來找姑娘，吃不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