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別說是感受到莫古浩瀚仙帝氣息為之一滯的整片星空、諸天大域了。
就算是已經感受到了『真仙』目光注視變得不可名狀的莫古，都為之一愣，他慢慢低下頭看向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
「你……好像在等我？」
伴隨著平靜的耳語，這隻手看似溫和的拍了拍莫古的肩膀，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讓他瞳孔微微一震，顯然勾起了他某些不是很美好的回憶！
果不其然，下一刻。
這隻手的主人突然發難，一巴掌掄向了已經邁入十境的仙帝莫古，什麼仙道威光、什麼真仙庇護統統都在這一刻碎裂成渣，莫古整個人都被掄得在星空之中連翻了數個跟頭、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撞向極遠方的一座星域之上，在大地上一路犁出了不知多深的溝壑！
「這個感覺，怎麼可能……？」
這一巴掌，傷害性或許不高，可給莫古帶來的震撼卻是強烈得無以復加！
因為他敏銳的感覺到，有些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如果說在這之前的潘元，是一朵各個方面都與當年那個人極其相似的花，無時無刻不讓他感受到昔年無法擺脫的心理陰影，那麼現在再一次擺脫光陰長河出現於此的潘元，就是真真切切讓他感受到了當初年輕時的那份絕望……當年他苦心蟄伏謀劃，好不容易闖過了人族三聖、各族大能一關，
可到頭來卻倒在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光頭手上，全盤大業都險些淪為泡影，若非遙遠仙路上的援手，連他也幾乎身死！
可現在，在那個遙遠年代驚鴻一現力挽天傾的人好像又回來了？！
「不可能——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一刻，莫古心中真正開始泛起波瀾，厲聲質問。
只可惜，沒有回應。
那個從頭到腳處處都透著濃濃的無敵氣息的男人，摸了摸褲兜，卻只掏出了一截揉得皺巴巴的菸捲，他用民間隨處可見的火柴在旁邊殘留的大道氣韻上一划，點燃了這截前後跨越了整整萬年滄海桑田、幾經易手這才回到他手上來的菸頭，沉緩的吸上了一口。
不久，他才開口了，對著莫古所在的方向說道：
「已經兩回了，這次……事不過三。」
一句話，讓人聽得雲裡霧裡。
可不知為何，卻讓掌握了時光之力的莫古有些聽懂了，他聯想到了些什麼，瞳孔狠狠一縮……眼前這個男人說的事不過三，很明顯指的就是他與對方交手無疾而終的情況，可那不過只是一次交手，何來的兩次？唯一的解釋就是那流自過去通往未來的光陰長河！
莫古覺得，這麼多年來都深陷心理陰影無法自拔的他，或許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那就是——
當年驚鴻一現的人，或許根本就不是那個年代的人，不是什麼人族最後的底牌、被封存已久的老怪物，事實恰恰相反……
是從這個年代過去的人！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慢條斯理抽著菸捲的男人，被光陰長河捲走的那段時間，憑著一己之力生生打穿回到了過去，而這一切的起因就是他與這個光頭男人之間的交手，想他這麼多年下來苦心鑽研針對人族極致肉體的能力，才想到了光陰長河的不朽之力，結果反而誤打誤撞的造就出了這一切。
所以，真正為年少時期的自己塑造出了一尊萬年來念念不忘的宿敵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怎麼可能，為什麼會是這樣？是我自己，都是我自己……不，絕無可能是你！！」
在意識到這一切後，這位萬年以來第一位真正踏入第十境的仙帝目眥欲裂，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是他親手造就了籠罩自己一生的陰影。
可現在事實已經由不得他不信了。
莫古開始踉蹌後退，那個如鬼神般的男人卻已走來，掄圓了手就是一巴掌，照著他的臉直接扇了過來。
轟——！！
這一巴掌重逾千鈞，扇得莫古踉蹌彎腰，一隻手幾乎就要抵地，這對於已經掌握了仙道法則的他來說已是莫大的折辱。
可很快就有恐怖的氣浪自莫古的掌心中迸發開來，一圈圈漣漪席捲整片星空，不可名狀的仙道氣息瀰漫，使他慢慢的直起了腰來，
「縱然是你回來了又如何，當年的你改變不了什麼，難道現在就能……」
轟——！！
還不等莫古把話說完，又是重重一巴掌。
這一下，十境仙帝再也強撐不住，趔趄了半步，那隻手也重重的抵在了地上，整個星域表面都開始承受不住恐怖的力道，就像是玻璃一般蔓延出了數不盡的裂縫，但這依然無法磨滅莫古的鬥志，他這萬萬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著邁過心中的那道坎，因此他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退！
「啊啊啊啊——！！！」
莫古目眥欲裂，開始怒吼，磅礴浩瀚的時光之力開始匯聚、無盡的仙道法則開始交織，他背後隱隱有一座可俯瞰整座星空的通天之相冉冉升起，可這足可抹去整片星空的一切都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因為很快那個萬法不侵的男人抬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按在了莫古的臉上。
砰、砰——！！
這一日的星空深處，通天法相破碎、仙道之力盡毀。
縱橫整片星空無敵了整整萬載之久的十境仙帝被人單手按進了這座星域大地的最深處。
「放輕鬆，別反抗。」
地底深處，橫跨了整整萬萬年而來的男人也跟著落了下來，他走到莫古跟前，慢慢的掐住了這位十境仙帝的脖頸，親自教導著令其放鬆下來，要在這裡完成前後兩次都沒能幹掉這個傢伙的承諾，「感到呼吸困難是正常的，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如果說在這個年代，一路上讓潘元親眼所見的不公，最終讓仙帝莫古要面對的還只是人族血魔老祖的話……
那麼再加上萬萬年前給那群已逝之人留下的承諾，雙重BUFF的疊加之下，莫古現在要面對的恐怕就是真正打破了宇宙限制的魔鬼筋肉人了。
所有修真界的常理、法則，放在這個男人身上統統都不適用，因為唯獨只有潘元的畫風——從頭到尾都與所有人不一樣。
沒有人能理解亂元大帝此時此刻的心情。
時隔萬萬年之久，他終於在這一日再度回憶起了被那顆大光頭……上古十凶之首支配的恐懼，那幾巴掌打出了他一生都無法治癒的心理陰影，他拼了命的爆發出無邊的仙道氣機，卻再也提不起反抗之意，他此時此刻只想如萬萬年前一般，儘可能的逃離這個男人！
『如果它再亂來，我會出手。』
『如果再亂來的話……』
『莫古。』
『你亂來了對吧？』
背後不遠處那雙陰鬱沉淡帶著三道疤的眼睛，無聲的注視著莫古，仿佛在如此質問他，這幾乎要粉碎他的無敵道心！
於是在這片浩瀚無垠的星空之中，十境仙帝幾乎是不擇手段的逃亡，出手撕裂空間、放慢時間流速，他無所不用其極，可不論如何他都甩不掉身後那個恐怖的光頭大魔王，那個男人總能用一些鬼畜而獵奇的方法追上他，始終都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般情景，對於整片星空之中的至強生靈，衝擊力都是極大的。
很多人都不清楚星空深處究竟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們看見人不人鬼不鬼的亂元大帝在前面追，後面一個萬法不侵的可怕男人雙手抱胸的站在一顆屁股冒火星的隕石上，無視了所有的仙道法則影響，以一貫優雅而殘暴的方式實現了極速彎道超車。
幾乎所有人都驚掉了眼球，不敢相信他們究竟都看見了些什麼。
……這光頭，明明前腳剛說不可能再從光陰長河裡活著出來了，結果一轉眼就順著味道殺過來了，滿世界的追殺亂元仙帝！
要知道如今的亂元二字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真正的星空之下無敵，縱是古往今來，也少有第二位觸及到第十境、能夠驗證仙路真偽的無上存在了，難不成這人族的光頭大帝也在光陰長河之中得了什麼天大的機遇，如今就連十境仙帝都只能倉皇逃竄？
殊不知，他們只猜對了一半。
潘元在光陰長河裡確實有點機遇，但不多。
真正的機遇，只是讓一個光頭意外回到萬古前暴揍了某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頓，然後讓另一位準仙帝意識到了對方和年輕時差點乾死自己的是同一個人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