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老實,公孫
馬空群皺著眉頭望向這兩個孩子。
這兩個孩子顯然都被照顧的很好,洗得白白淨淨,穿得整整齊齊。
男孩兒七八歲年紀,生得濃眉大眼,面向樸實忠厚。
女孩兒還要小一兩歲的樣子,卻生得明眸皓齒,粉面桃花,竟是個十足的小美人胚子。
「你們是無家可歸,還是有苦衷不能回家?」
聽到馬空群發問,兩個孩子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在他面前歸來下來。
男孩兒苦著臉道:「回稟大爺,我家中貧寒,上面已有了三個哥哥,父母實在養活不起,才將我賣給那些人,想的是不管為奴為仆還是當牛做馬,總能混一口飯吃,掙一條活路。如今大爺便是送我回家,也是生活無著,所以斗膽請問能否開恩收留?我很勤快,什麼都能做的!」
馬空群看他一副老實本分的相貌,說起話來卻是口齒流利思路清晰,當真有些人不可貌相,倒也生出些興趣,隨口問道:「你喚作什麼名字?」
男孩兒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姓布,『布匹』之『布』,出生時父母盼我將來老實做人,就為我取名做『老實』。」
馬空群問過話後,順手端起桌上的茶盞,茶方入口,驟然聽到這個名字,登時將一口茶水噴在身前。
一旁的蕭別離的嘴角也抽了一抽,雖然早已聽過這個名字,但如今再次聽到,他仍有忍不出笑出來的衝動。
那個女孩兒則是真的嬉笑出聲,隨即卻又趕緊舉手捂住嘴巴,兩隻烏溜溜的眼睛悄悄觀察馬空群,似是要看他是否生氣。
馬空群如此失態,卻不僅因為這孩子的奇葩姓名,而是由此「老實」想到彼「老實」,而且猜測這兩個「老實」同為一人的機率著實不小,若當真如此,這孩子還當真人如其名,是個名為「老實」而實為「布老實」的傢伙。
他整了整神色,放下茶盞問道:「聽你說話,似乎還讀過些書?」
布老實仍是一副老實模樣,認真答道:「大爺明鑑,以前幫人放牛時,我經常跑到私塾外偷聽先生講課,兩年下來也勉強背過了幾本書,識得一些字。」
馬空群登時對這小子刮目相看,能做到這一步,心性、毅力、聰明一樣不會少,難怪將來會有那般成就。
「既然這男孩兒喚作『老實』,卻不知那女孩兒是否會另有驚喜?」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他便先不說如何安置布老實,轉頭望向仍捂著嘴巴偷眼打量自己女孩兒,放緩語氣問道:「伱有叫什麼名字?為何不回家?」
見問到自己,女孩兒立即放下了手,臉上現出些怯生生的神情,細聲細氣地答道:「我叫蘭兒,本來就沒有家的。」
馬空群未得要領,又耐心問道:「你姓什麼?以前住在哪裡?」
蘭兒弱弱地道:「我自記事起便在揚州的『綺春樓』,隱約聽說娘親是樓里的姑娘,後來染病死掉了。我不知到爹爹是誰,娘親也只有一個藝名喚作『公孫婉兒』。若說姓,大約該跟著娘親姓『公孫』罷。」
「公孫……蘭」,聽到這個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已有了點心理準備的馬空群總算未再失態,也未在追問公孫蘭為何不願回家這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並從這女孩兒的身世以及她將來的人生,猜到她絕非看上卻這般人畜無害。
他的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不一般的孩子終究也是孩子,在馬空群仿佛能洞徹人心的目光下,兩個孩子都有些維持不住一個老實一個嬌怯的面具,神情漸漸變得有些僵硬。
馬空群含笑搖頭,緩緩道:「你們要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但心機這種東西是拿來對付外人的,在自己人面前還是真誠些最好。若時時刻刻都將一張假面示人,會弄得自己太過疲憊。我相信你們能聽懂這些話,自己好生想一想罷!」
布老實和公孫蘭不知是想通了,還是不敢在馬空群面前賣弄那點小心機,都在臉上現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規規矩矩地先後答道:
「老實謹記大爺教誨。」
「蘭兒明白了。」
馬空群見他們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向外面喚人進來,吩咐他帶兩個孩子出去安頓下來。
等來人帶走兩個孩子,蕭別離笑問道:「這兩個小傢伙可都不一般,只是這一點年紀,心眼兒便勝過了許多成年人,不知堂主打算如何安排他們?」
馬空群道:「你先著手調查一下他們兩個的身世。若沒有問題,我打算將公孫蘭安排的夫人身邊,布老實則跟在我身邊。如果可堪造就,夫人和我都不介意收個弟子。」
蕭別離這一下吃驚非小。
他雖看出兩個孩子的不凡之處,此次帶回「萬馬堂」本也有一份惜才之意,卻不想自家堂主竟如此看重他們。
馬空群笑著解釋道:「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們這班兄弟都出力非小。將來紅雪和青峰這兩個孩子身邊也需要有人幫手,若能自幼就開始培養,可靠的程度總要更高一些。」
蕭別離不料他竟如此深謀遠慮,從此刻就開始籌謀義子和兒子成人立業之後的事情,除了一句「佩服」,也想不到其他的話可說。
如此布老實與公孫蘭兩個孩子便留在「萬馬堂」中。
數日後,蕭別離送來「玄部」調查的結果,證明他們各自所說的身世並無任何虛假之處。
於是馬空群先將公孫蘭帶到王瓊身邊。
王瓊已聽說這女孩兒的身世,倒也頗有幾分憐惜之意,又經過三個月的考察,見她的資質心性都屬上上之選,便稟告了已開始修習「天蠶功」的師父芮煊,正式將她收歸門下,開始傳授「月形門」的入門功法。
布老實則以童僕身份跟在馬空群身邊長達一年之久。
馬空群著實用了些手段打磨這貌似老實而絕不老實的小子,終令他既銘感其恩又深畏其威,這才與他定下了師徒名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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