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找嫂子麻煩的，一個是教育局，一個是計生委。就從這兩個部門主事的入手。教育局管孩子讀書，計生委管生孩子，都是肥得流油的單位，能夠在這兩個部門做頭，都有點來頭。平日里，他們都是眼睛長在頭頂的，一般人很難見到他們。
教育局長他認識，以前還在一起稱兄道弟，他落魄了，人家就不想搭理他了。這不打緊，現在是他主動去找。在一個夜裡，他潛伏在教育局長家裡，等待局長的歸來。他在從他嘴裡知道，是什麼人讓他調查嫂子的。
教育局長四十多歲，卻養成了好習慣，早睡早起。人生最悲劇的是，人死了，錢沒花完。他已經有了很多錢，這輩子都花不完，所以，他需要養生，希望能活到一百歲，好好享受錢帶來的美好生活。
他也不花天酒地，尋花問柳。老婆是青梅竹馬的，感覺一直很好。所以呢，他一直是人們心目中的好丈夫。教育局管轄著成千上萬的老師，裡面美女如雲。他對老婆說，從來沒有心動過。
九點多的時候，他就與老婆和衣而卧，準備就寢。春水犯難了，怕驚了他老婆。
卧室在二樓，春水來到一樓，故意弄出點動靜來。他希望局長能下樓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可局長沒來，他老婆下來了，汲著拖鞋，穿著睡衣，披著頭髮。挺不錯的中年女人，春水趁她不注意，飛速地來到卧室。看來當官的老婆都挺好看。
局長正在看電視，突然一個影子過來，立在他的面前。沒等他做出反應，他就被挾持著來到另一個房間內。房門被反鎖了。
他想知道這個不速之客是誰，可房間內沒有開燈。對方的動作太快了，他如在雲霧裡一般。
對方說話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是誰叫你調查一小的副校長的？」
「這話說得，是她犯了事，有人舉報了，才去調查的。」他哪裡肯說實話。「你是誰？有種的亮出身份來，別鬼鬼祟祟的。你強闖民宅，已經是犯法了，別錯上加錯。」不愧是局長，挺懂法的。
春水見他嘴硬，就說：「別裝了，希望你能實話實說，不然，我把你的醜事舉報到紀委去，市裡不行，去省里，省里不行，去中央。」
「我有什麼醜事？你別血口噴人。」他自恃平時注意形象，沒有留下什麼把柄。
「別裝了，我知道縣一中建大樓，你從中撈取了三百萬的好處。」
他聽了大吃一驚，這事怎麼會有人知道？當初開發商與他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管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春水又說：「你的一樓的某個角落裡，埋著一個箱子，裡面有什麼東西，不用我說了吧？」
他再次被擊中，站立不穩。埋這個箱子時，甚至他的老婆都不知道，裡面全是金銀細軟。現在存錢在銀行，全是實名的，容易暴露，換成硬通貨，既能保值，又隱蔽。
「你是誰？」他再次詢問，但已沒有底氣。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你說出幕後的那個人。不然，是什麼後果，你是清楚的。」
**************************
他扛不住了，如果這些醜事暴露出去，他的人生就徹底完了。
來人太高深莫測，不知道他到底了解多少諸如此類的事。局長心裡發怵，做官這些年，受賄腐敗的事做得太多了。
此時，他老婆從樓下上來了，見床上是空的，老公不知去向，就大聲地喊他的名字。春水讓他答應一下，就說到隔壁房間找些東西，馬上就好。他照做了，不做不行，一個堅硬的東西頂著他的腰，估計是一把刀。
老婆信了，沒有了動靜。春水不想與他再耗下去，手中的傢伙用了點勁，對他說：「識相的，就快點說，不然，你的官位會保不住的。我只想知道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僅此而已，不會把你說出去的。」
不說是不行了。他說出了蘇市長的名字。
與春水預想的相吻合。他收了傢伙，大搖大擺地下了樓，走了。局長還在那裡發愣，這人太熟悉了，從說話的語調，到走路的背影，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回到卧室，局長心情糟透了，不是因為遭人劫持，而是自己的一些醜事被人知道了，清廉的形象危險了。老婆見他陰著臉，問他出什麼事了，那麼晚了找什麼東西呢。她的問話引起他的勃然大怒，說他的事她少管。老婆很少見他發脾氣，竟呆了，他後悔了，就把她抱在懷裡，脫去她有衣服，想親熱親熱，作為剛才粗暴的彌補。老婆熱烈地響應著，好久沒有這樣了，他對她總是不冷不熱的。她想要的時候，他總說工作累了，沒有心情。次數多了，她就不去求他了，兩人雖是夫妻，但夫妻生活已經沒有了。她有自己的解決方式，找個男人不是什麼難事，找個英俊年輕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她有錢，可以隨便挑。她只是覺得有些對不住老公，他自己講是守身如玉，不和其它女人來往的。她將信將疑吧。如今他想要了，她豈又不熱烈之理？他心裡憋著勁，想泄泄火，可剛上陣，他就覺得有些不行了，讓老婆不要動。老婆很聽話，木在那裡，等著他。可還是不行了，他從她的身上滾了下來。她不怪他，只是要他注意身體，不要光想著工作，她為他買了一拿上好的人蔘，一萬多，明天就燉給他吃。他一點都沒聽進去，還在想著剛才那人。人在焦慮的時候，自然床上表現好不到哪去。其實，他是有情人的，前天還和她一起約會過，還是在上班時間。他是領導，在局裡沒人能約束他，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走，全憑自願。情人還誇他，說他是真男人，很能幹。他自己也這麼覺得。剛才的不濟，他沒當回事。
輕易地得手后，春水覺得這些官僚的豪華住宅不過爾爾，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就有些上癮了，想去計生委主任家看看。計生委這夥人太猖狂了，竟打上門來，不給他們一點下馬威，心中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計生委主任是個女的，他見過，當公安局長時，一幫人經常在一起開會。她說話潑辣，嘴上不饒人，當然，這是對下屬百姓，對上級領導那是相當體貼入微的。縣裡女幹部比較少，她是唯一的正科級幹部。因為是唯一，自然受寵愛，一直當作重點來培養。上面有規定，縣級領導裡面女性要佔一定的比例，所以她很快就會成為縣領導了。關於她的傳言很多，說她與某市領導關係密切。她十四歲就參加工作了，簡歷上是這麼寫的，現在，三十齣頭的她，做到這個官位，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春水準備去會會這個計生委主任。
她不好等，不像教育局長那麼生活有規律，春水十點多進入她家，發現家裡並沒有人，偌大的房子空無一人。真奇怪。他沒有等下去，就回來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老七已經把麗梅救出來了，果然是陳來老闆所為。幾次三番地綁架麗梅，他的罪狀已添了一條。他對麗梅說，一定要把陳來老闆送入班房。當然，麗梅是重要的人證，要好好保護起來。老七不能在她的身邊了，他要回去多陪陪老婆，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需要他在身邊。還有，他要去找一個叫做巴子的人。
麗梅已經離不開老七了。他一走，她就感到害怕。她拉著他的手，緊緊不放。他猶豫了，一頭受傷的妻子，他有道義上的責任；一頭是情感的歸屬，心裡離不開她。
他還是走了，責任是第一位的。他需要找到那個叫巴子的人，為妻子討回公道。
保護麗梅的責任落在了春水的頭上。
經過接二連三的變故，麗梅憔悴了許多，生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都駛入了另外一個軌道。她對春水說，這事什麼時候是個頭呀，為什麼沒完沒了。春水沉默了，是呀，如果他沒回艾城，她的生活會是另一個模樣。他愧疚地說，很快就會結束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些心虛。
他知道，陳來老闆肯定發瘋一般地找她。一個人從眼皮底下逃走了，自視甚高的陳來老闆豈會善罷干休？
家是不能回了，春水想著她能去的地方。
他想起一個人來，對，就送她去北京，到陶潔茹處暫時住一段時間。
陶潔茹正在外地出差，接到春水的電話挺高興的，問他最近怎樣呀，他說還不錯，她就說了怎麼幫他的事。春水還不知道呢，他這次雙規沒有性命牢獄之憂，全托她的福。他嘴裡不停地說著感謝，這是大恩大德呀。那邊說大恩不言謝，怎麼還這麼庸俗呢。春水笑了，說他本來就是俗人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