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局長態度倒很謙恭，面對他的責問，一點都不生氣，笑嘻嘻地要他坐下來，喝杯茶，聽他好好解釋。

春水倒台後，吳局長順理成章地扶了正。他是蘇市長的人，當然對陳來老闆十分尊敬。

吳局長說，這事是蘇市長的意思。這老六、老五都不是普通人，能量很大，市裡省里都有人，頂不住。而且，人家不是沒有得手嘛，要定罪，也是很輕的。

陳來老闆只有苦笑，他前些天，還特意叮囑吳局長，一定要問出這夥人到他這兒想偷什麼，從哪裡得到消息的。可他置若罔聞。

吳局長沒少從他這兒撈好處，光是過年過節的禮金不下十萬。可他光拿錢不幹活，關鍵時刻完全用不上。

陳來老闆再一次的生出挫敗感。

他覺得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侍機反擊。

老五不是黑社會嗎？現在從中央到地方，三令五申，要打黑除暴，完全可以從這上面做文章。

他再次找到了市長，訴說最近的遭遇，投訴黑社會的猖獗，已經嚴重危害到了經濟運行。如果任其發展下去，還有誰敢開工廠辦公司？他希望市長能主持公道。

這是大事。市長不得不認真對待。撈錢玩女人至多是腐敗問題，人們已經司空見慣，不足為奇，如果黑社會大行其道而不作為，那就是政治問題了。政治問題可以上綱上線，置人於死地。

他把此事對書記作了彙報。正好書記剛從省里開會回來，會議的主題就是打黑。聽了此事後，書記立即作了指事，一定要嚴厲查處，創造一個良好的社會環境。

於是，他立刻作了部署，要蘇市長親自抓，要有階段性的成果。蘇市長與老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上頭交辦的任務，他不得不執行。

他就託人給老五帶了話，現在風頭正緊，希望有關人員出去避避風頭。當然，演戲要表演逼真，要整得像那麼回事，最起碼要讓百姓看到，縣裡在打黑了，而且力度很大，成果顯著。

老五早有準備。既然是打黑，就把一些欺行霸市的小嘍羅送給蘇市長，作為他的戰利品。短短几天，蘇市長主持下的打黑行動取得了突破，抓了幾十名涉黑成員，繳獲了刀具上百把。

蘇市長覺得，這事搞到這個份上，足可以應付上頭的檢查了。

但陳來老闆的意思，是想給老五的「老K」黨重重一擊，就算抓不了老五，也要抓些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可蘇市長倒好，抓的儘是些小魚小蝦。

他開始對蘇市長不滿起來。這些年來，倆人一直配合默契，心照不宣，共同促進了艾城的「經濟繁榮」。他一直信任蘇市長，可現在，他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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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市長失眠很嚴重，心病未除，他哪裡能安然入睡？

那位俄羅斯妓女死了，但陰魂不散，這段時間，經常在他的夢中出現。他原以為，一切有關她的證據都消滅得乾乾淨淨。可副市長手中竟無端地出現了一紙屍檢報告，報告中，赫然出現了他的DNA數據。

這令他如坐針氈，渾身冒汗。太突然了，他一點準備也沒有。如果讓組織知道，烏紗帽保不住不說，還會有漫長的牢獄生活。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越是清楚，越是心急如焚。唉，他做事一直非常謹慎，還是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那一年，陳來老闆說手頭有件寶貝，想呈給他觀賞觀賞。他與陳來老闆打得火熱，彼此兄弟相稱，既然有寶貝要分享，他就去了。

去了后，才知道，所謂的寶貝，是一個女人，來自俄羅斯的妙齡女郎。

他並不是那種色字當先的男人，家裡有個還算漂亮的老婆，外頭有個還算風騷的情人，他挺知足的。年近五旬了，精力大不如從前，就算有再多的女人也搞不動了。年紀一大，就開始注意養生，知道節制的重要性。古代的帝王女人無數，往往壯年就死了。所以，他一周安排三場性事，一場與老婆，兩場與情人。與老婆是一種責任，維繫婚姻，增進感情。老婆在他還沒有發達的進修就跟了他，這些年一直對他細心照顧，言聽計從，典型的賢妻良母。當然，老婆也四十齣頭了，身體發福，失去了青春時的模樣。夜裡，抱著她，就如左手牽右手，自然平淡，與她過夫妻生活，如同年輕時的自慰，沒有過多的交流，波瀾不驚地完成任務。老婆是個內斂的人，雖然心裡想要，也不主動。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如狼似虎的年紀，養尊處優的生活，她的慾望一定很強。他有一次很晚回家，竟然發現她在自慰，他並沒有打擾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假裝沒有看見。一周一次，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不想額外地與老婆做這事。

情人正青春，二十四歲，地稅局的幹部。他沒有找情人的想法，每年都有幾次幹部警示教育，大都人都因為女人而出事，他對自己說，不能在女人身上犯錯。許多人都說他有前途，以後往市裡甚至省里升遷是必然的事。他自己也這麼認為的。艾城是塊風水寶地，在這兒做官，不但可以斂財，還能樹立威望，換取政績，前幾任書記市長都升了。但他不想找情人，並不代表人家不找他。他與情人的相識純屬偶然。一次，他到地稅檢查工作，坐在寬大的辦公室內聽取大小頭目的彙報，他時不時地在筆記本上記些什麼，一副認真傾聽專註思考的模樣。這時，有人給他面前的杯子上倒水，他因為表演過於投入，竟沒有發現，頭一抬，手一揚，碰到了杯子，熱開水就沿著桌子流了下來，灑在他的褲子上。

他有些惱怒，下面的大小頭目們更加惱怒，恨不得把這個倒開水的一口吞下。

這時，他才仔細看了看面前倒開水的人，惱怒立馬就消失了。

這個倒開水的人，亭亭玉立，俊俏的臉蛋帶著羞澀，青春的氣息芬芳無比。她因為自己的魯莽而羞愧難當，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情急之下，伸出手往他沾濕地方擦拭。要知道，他濕地地方是褲襠，她的手就在他的褲襠上面來回地擦著，似乎想把它弄乾。大小頭目們看到她伏下腰，在市長的褲襠處做著什麼，就看不下去，怕她再次魯莽。辦公室主任就喝斥她，要她出去。很快就有人來到市長的身邊，要帶他去換條新褲子。

市長卻在這意料之外中獲得了從未有過的興奮。開水流下來，燙著他的私處時，正熱得難以忍受，一雙溫順細膩的手伸了上來，幾下子，就把這滾燙撫平了，變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熱浪，拍打得他無法自持。

她彎腰時，展現了完美的身材，緊繃的臀與纖細的腰構成了曼妙的曲線。他下意地與老婆發福的身材比了比。

會是開不下去了，並不是打掉的開水濕了褲子，而是他再無心聽那些冗長無趣的彙報了。

地稅局局長讓辦公室主任立刻去商場採購一套西服，讓市長換。他說不用了吧，人家辦事雷厲風行，幾分鐘時間，就買了一套高級西服，當然，還有高檔內褲。盛情難卻，他就換上了。

換洗完畢，局長讓剛才倒水的姑娘進來，給市長賠禮道歉。他故作高姿態，說這不算什麼，這不是人家姑娘的錯，是他自己不小心碰了杯子。這是實話。他這麼說，博得了一片阿諛奉承之聲，說市長如何平易近人，如何沒有架子。他的心思全在了這姑娘身上，就問局長她姓甚名誰，在哪個部門做事呀。

局長當然詳細介紹了。她剛來稅務局工作才一年。稅務局雖然人員眾多，但大都是吃乾飯的，拿著高得離譜的工資，做事時卻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局長為了扭轉這種局面，就到大學里招了兩個有本事能做事的，她就是其中之一。雖說是招來的，卻沒有正式編製，工資也比正式職工低，就算是聘用吧。她學的是會計，本來不應該倒水送茶的，局裡人雖然有真才實學的人少，但一旦有真才實學的人來了，妒忌得厲害，害怕人家發熱發光，幾個內部有些權力的人一合計，就讓她到辦公室工作。局長調來也不久，不想因為她與他們鬧翻，就默認了這個事實。

她挺失望的，學得一身本領，卻無用武之地，做得比人家多，拿得卻比人家少。很多時候，她想一走了之，地稅局的單位卻很有吸引力。局長說，只要幹得好，以後可以轉正，成為正式的公務員。

給市長倒水是局長的安排。一個貌美如花頗有學識的年輕姑娘倒水倒茶，誰會拒絕呢？這樣可以給市長留下好印象。

不曾想，她搞砸了。局長暗暗叫苦，市長如果因為這事而怪罪他，那就太不值得了。拍馬屁拍在馬腿上，官場上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