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刀王說：「馬老闆客氣了。我知道你是重情義守信用的漢子，剛才只是開個玩笑，今天你對我們照顧有加，禮讓三分，設宴款待，我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麼能磕頭呢？如果真磕了，我們以後還怎麼活呀？能活還折壽呢。」

這話說得刀王十分感動，他說：「從兄弟這番話中，可以看出你也是講情義的人。以後，兄弟遇到什麼難事，只要一個電話，我馬某立刻殺到。我知道你是官場上混的人，官場上我也有些朋友，以後介紹你們認識，相信對你會有幫助的。」

接下來氣氛融洽多了。重新上菜、斟酒、乾杯，兩人喝了一瓶白酒，結束的時候，刀王與春水互相搭著肩膀，稱兄道弟，已然是十分親密了。

看到這情景，劉霽霽笑著，好像沒她什麼事了。這場由於她而起的風波，最後卻是這個結果，皆大歡喜，這一切，都由於春水。她心裡不禁對他五體投地了。

她親密地挽著他的手，依偎著他，在眾人敬羨的目光中，走出了泰豪娛樂城。春水送她到小區門口，她邀請他進去坐坐，春水猶豫了下，說還是不必了，下次，經過一番折騰，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她就依依不捨地告別了春水，婀娜多姿地走了。

晚上，春水睡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腦子裡不斷地重現著白天發生的一幕。他不知哪來的勇氣，表現得鎮靜自若，把自己的潛能發揮到極致。這應當有劉霽霽的一份功勞吧，總想在她面前表現得完美些。想到了她，更加無法入睡，設想著如果隨她去了她家，她會不會留他過夜呢？妄念一起，念念相續，難以斷絕，最後把他的頭都弄大了。他對自己說，修行還沒有到家，面對美女生種種妄想，總歸是個凡夫俗子。

第二天上班，春水發現同事們都笑眯眯地看著他，似乎他中獎似的。到了城管隊，雨燕看他的眼光也有些異樣，甚至有些不屑。翠芝根本就不理睬他了，把他當空氣。

後來他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已經傳開了。春水英雄護美，技驚四座，把黑社會的老大都震住了。人們開始重新認識春水。當然，一號美女劉霽霽的感情也有了歸屬，她的男友正式在公眾面前亮相，這個人就是春水。人們對這個搭配倒蠻心平氣和，英雄配美女，郎才女貌，挺符合人們心中的期待的。

翠芝聽到這個消息后，先是震驚，然後是失落，最後是無趣。她設想的燦爛的未來突然烏雲密布，人突然掉入了冰窖，她覺得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乾脆一走了之吧。

劉霽霽好像還沒有從昨天的情境中走出來，依然把春水當成男朋友，說話作派自是不同。其它四個女生看在眼裡，心裡自是不快。

春水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他把劉霽霽叫到辦公室，說戲已經演完了，刀王再不會騷擾她了，他是她的領導，她是他的下屬，僅此而已。她不認賬，問他是否不喜歡她。春水受不了她徵詢答案的目光，只是說在工作時間工作場合，要注意影響。她調皮地敬了個禮，說遵命，小跑著去了。

再去美女城管隊，氣氛相當古怪，大家都不說話，臉上慣有的笑容不見了。作為領導的春水，心裡有些惱火，但起因在他，又不好說什麼。

下班后，他請翠芝、雨燕一起吃飯，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解釋說這是一種同事之間的幫助，僅此而已，希望她們不要誤會。她們都沒有見識過春水的神技，哪裡會相信？春水只好露了一小手，表演了一番，這下她們才半信半疑。

雨燕說，她覺得春水與劉霽霽挺聊得來的，一個英俊，一個漂亮，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年紀相仿，春水何不假戲真做，與劉霽霽戀愛結婚。春水年紀也不小了，近水樓前先得月，有多少人想追霽霽還沒有門道呢。

這孩子，說話越來越像長輩了。春水對她說，她還小，感情的事她不懂。

翠芝只是聽著，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保持著沉默。

除了劉霽霽，其它幾個女孩子，同樣身後有著眾多的追求者。翠芝的身上有著鄉下女孩的樸素純真，有著大學生的健康活力，有著現代女性的獨立知性，這些物質，在她身上奇異地結合了一起，讓人過目不忘。如果說劉霽霽是驚艷之美，美得讓人無法靠近；那麼翠芝就是氣質之美，美得平易近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些人覺得，城管隊五位美女中，還是算翠芝最漂亮養眼。霽霽的性感屬於重口味的人，翠芝則是男女老少通吃。

翠芝的身後，有兩位比較突出的追求者。一位是警官，公安學校畢業幾年，就已經立功幾次了，年輕有為，英氣逼人。他一有空，就來到城管隊，要見翠芝。翠芝對他不冷不熱，說做普通朋友吧，都是年輕人，可以聊聊。他也不氣餒，很有韌勁，沒有放棄。另一位是銀行的，戴著金邊眼鏡，十分斯文，說話有條理，喜歡分析，據說是個理財高手，還沒到三十，已經積下了殷實的家底。他很能侃，經常對翠芝說，要幫她理財，保她幾年達到幾位數的資產。她對錢看得不重，他姑且說之，她姑且聽之，沒往心裡去。他經常打電話想約她，翠芝當然沒有答應他。

翠芝眼裡，只有春水。

春水與劉霽霽的緋聞鬧出以後，翠芝的態度轉變了，她答應了警官的約會邀請，也答應了銀行職員的共進晚餐。一三五，她與警官約會；二四六，她與銀行職員相邀。只有一天屬於自己，她把自己關在家裡，看電視睡覺。

春水很奇怪，她怎麼同時與兩個男孩約會呢？這不是腳踏兩隻船嗎？這傳出去，影響不好。他善意的提醒她，一個一個來，不要急。她不理睬他，他說多了，就說這是她的事，不用他管。

後來春水覺察了，她這是在故意氣他，做給他看呢。他不知該怎樣做，她的心思他豈能不知？只是他一直把她當成妹妹，關心她，照顧她，希望她過得快樂幸福。他的心裡，從沒有往戀人的方向想過。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需要讀書，心裡縱有其它想法，也硬是把之壓了下去。情感是可以被道德馴服的，經過長時間的壓制，這種兄妹之情被他故意地放大，然後變得崇高起來，有時有了非份之想，良心就會受到譴責。面對她的時候，他總是有種重負。她的身上有他的影子，出身貧窮，積極上進，卻又挫折不斷，困難重重。雖然他現在貴為官員，但他還是覺得自己非常貧窮，沒有安全感。就算有了錢，這種感覺也沒有減輕。所以，總希望她找到份不錯的感情，比他更好的歸宿。

春水在城管隊，講話總是小心翼翼，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說不定一句玩笑話，被人聽去后心裡就不暢快了。這種如履薄冰的感覺讓他很累。這段時間，小江與刻意地迴避他了，她變得很忙，不時跑到角落與人神秘地打電話，春水問她是誰她也不說，以前那種融洽不見了。他一直努力著，想回到從前那種信任默契的關係，可已經晚了，春水得意后不經意表現出的某些作法已經傷害了她。

春水一直自責。權力這東西是把雙刃劍，用得不好很容易被它傷。以前他與魏局長作鬥爭，一直處於謹慎的狀態，倒能守住本分。魏局長倒了，沒人壓著他了，他就得意忘形，在小江面前充老大。結果是失去了一個朋友，一個共患難的朋友。

雖然小江與他有過親密關係，但他更珍惜的，是友誼。朋友往往比情人更加長久。這個問題的思考他已經進行很久了，男女之間，如果真有默契，開始可能迅速成為情侶，然後會很快地降溫，慢慢地成為朋友，作為知心朋友，交往會更輕鬆，持久更久。

也許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他聽人說過，男女之間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友誼。

他不知道，小江與李市長打得火熱。她有能力有相貌，這樣的人才被埋沒了，李市長覺得十分可惜。在一個正科級的城管局做著小秘書，他為她打抱不平。這是心裡話。李市長能做到現在的位置，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夠使用人才，發現人才。做領導的，不在於他自己有多能幹，而在於他的手下有多能幹。他通過與她的幾次談話，就明白，這是一塊寶玉。這樣的人才，就算在市政府，也是數一數二的。現在政府里，對女性官員比例有一定的要求，所以她如果進入政府，想混個一官半職，不難。他把這層意思對她說了，她當然心領神會，市長都這麼說了，那還有錯？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領導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她已經好幾年被領導說不行了，好不容易有領導對她說行，她豈會放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