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時辰以後，他拔通了小龔的電話。估計這會她們正接受大拿的盤問，現在打過去，小龔一定會讓大拿知道春水來找她了。他在電話里說，想單獨約小龔出來。
果然，小龔答應了。不管是公司利益，還是個人情感，她都是願意的。
小王肯定心裡酸溜溜的，這會也顧不得許多了，以後得找機會安撫她。女人一旦醋性大發，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不利於與魏局長一夥的鬥爭。為了鬥爭的需要，還是要多交朋友少樹敵。
春水開車去接了小龔。他問她去哪，她說隨便。他就把她帶到咖啡廳。
已經夜晚十一點了。咖啡廳里人不多，燈光昏暗，燭光點點，一對一對的情侶窩在那裡竊竊私語。春水找了個私密的角落，點了兩杯咖啡，一個果盤。
在燭光的搖曳下，對面小龔的臉龐紅通通的。這樣的氣氛容易讓人找開心扉。
春水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情人。他對小龔關懷備至，體貼入微，每個手勢，每句話語，都在傳達他的情有獨鍾。他幾次提到她的媽媽的病情，表示如果有困難，他會儘力地幫助她。這不是表演，這是真心話。
春水的表現很快取得了效果。她感動極了，幾次哽咽不能言語。春水站起身，坐到她的身邊，輕輕拍打她的背，讓她平靜下來。
春水首先講起了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曾經講給了雨燕聽。相信小龔聽了也會對他刮目相看的。
果然，小龔對他不光是仰慕了，而是崇拜。
氣氛已經調到最佳點。接下來，該是她的講述時間了。
她說：「進到公司后，就接受了培訓。這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培訓的內容。老闆說，做公關，最主要的是臉皮厚，這樣才能談成業務。她們每天的培訓內容，就是接受老闆的無端謾罵。有些人不勘忍受，決定退出，但已經不可能了，不光要賠償一大筆錢，還會接到黑社會的人身威脅。工資確實很豐厚，我們一進去，就給我們每月發一萬。這樣，大家只好忍辱負重，先干著再說，找機會再逃脫這是非之地。」
「老闆說，做公關的，要老練。連男女之事都沒有經歷過，怎麼去勾引男人？他為了讓所有的招聘人員老練一些，要求所有的人員都陪他睡覺，把這樣做當成培訓。」
「你知道，我從小接受媽媽的嚴格管教，又忙於學業，又要利用空餘時間掙些學費，所以就沒有時間談及個人問題。追我的男孩子雖然很多，但我都沒有同意。我想等一切穩定了，再談感情。像我這種人，是沒有資格過早地談感情的。所以，當我聽到老闆的這個無理要求后，堅決不同意，甚至準備以命相拼。」
「老闆似乎覺察到了我的決心，其它女孩都被他糟蹋了，沒有來找我。我以為可以逃過這一劫。可沒想到更嚴重的遭遇在等著我。」
「一次，我不知吃了什麼東西，昏昏欲睡，很快就人事不省了。醒來后，頭腦里更加昏沉。洗澡時，發現自己手臂上有個針眼，當時沒有在意。過了一天，這種感覺又重演了一遍。經過幾次這樣的狀況后，我才知道，我被注射了毒品。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染上了毒癮。」
「有了毒癮以後，我就過上了非人生活。為了得到毒品，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老闆也利用毒品來要挾我。我幾次想通過個人的毅力去戒掉毒癮，可根本做不到。」
她說到這兒，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光鮮的外表難掩正在遭受的磨難。春水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大拿做的事太缺德了，傷天害理呀。
他把她攬在懷裡，輕輕擦拭著辛酸的眼淚。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她似乎找到了親人，肩膀抽搐著，罵得很傷心。這事她從來沒有跟朋友親人說起過，在媽媽跟前，她總說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又體面又高薪。
她繼續說道：「晚上，他想要誰就要誰，他說我們都是他的妃子。他把我們都拍了祼照與床戲，還把我們吸毒的場景都拍下來了。他說他是當過兵的，不怕死，誰要敢告他，把這事泄漏出去，就把這些照片與視頻公布出去，讓她不能做人。然後再慢慢搞死她。我們都相信，這些事他是做得出來的。不過，只要聽話，發的工資從來不會拖欠的，而且一月比一月高。他說他有的是錢。我們這些人都被他控制了，沒有人身自由，更別說精神了。這些年，我行屍走肉地過著，一有了錢就寄給我媽媽。她老人家過得好，是我唯一的慰藉，要不然，我早就不想活了。讀了那麼多年書，夢想中的生活還沒有開始，就掉入了地獄。你說，我還有未來嗎？」
春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沉默了會，說：「我曾經與你一樣，也迷茫過，最終不是走出來了？會有辦法的。」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謝謝你的信任，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我。我一定盡我的全部能力幫你。其實，我也需要你的幫助。要把壞人打倒，我們就得團結，明白嗎？」
她點點頭。
「好的。現在我們來合演一齣戲。你老闆讓你們來陪我，是想利用你們來誘惑我。如果我上鉤了，以後就得聽他的話，命運和你們差不了太多。這次出來，他對你有什麼吩咐沒有？」
「有的。他說如果你和我上床的話，要我把整個過程拍下來。我的手提包里藏有一個針式攝像機。」
「這就對了。現在我們怎麼辦呢？如果不拍，交不了差；如果拍了，就成為了他的把柄。這齣戲如果演才好呢？」春水也無計可施了。
「能不能找替身？」她問。
「這又不是拍電影，找替身會看不出來嗎？再說，誰做替身呢？這個法子不妥。」春水否決了。
「要想把他們一伙人繩之又法，就必須取得他們的信任，找到他們的證據，是不是？」她一臉的堅毅，與剛才的表現判若兩人。心中的仇恨已經埋藏許久了。
「是的。如果現在去告發他們，只能抓大拿一個，他背後的勢力還沒有露出馬腳。所又，得有更多的證據。而且，如果你讓大拿看出破綻，會危及到你的安全。他這個人，是亡命之徒，啥事都做得出來。先要穩住他。」
「那我們就真演一回吧。」她看著春水，眼裡透著哀求。
「如果以後被他倒打一耙怎麼辦？這可是證據呀，到時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春水猶豫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把惡人搞死，自己必須準備挨一刀的。」這時，她反而做起春水的工作來。
春水很欣賞她的膽識。可如果這視頻曝光了，他的仕途就結束了。所有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這值得嗎？他問自己。
「這視頻給他又后，有沒有辦法取回來，或者銷毀它？」
「我們也正在找呢。可沒有發現他存儲在哪裡。」
「你能找到他的存儲的電腦或者移動硬碟嗎？」如果這視頻交給他，就是春水的心病。
「我會努力找到的。」
經過一番談話，春水對她的信任感不斷地增加。她對大拿有刻骨的仇恨，做事有勇有謀，春水願意賭一把。
「那我們就演一場戲吧。」春水同意了。
「你覺得我們是演戲嗎？」她反問。
春水一怔，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在燭光的搖曳中，她的臉更紅了。他忽然明白，她的心思了。她動了真情。
時間已經是午夜一點了。春水帶著她去開房。
進了房間，她說先去沖澡，讓春水等她。過了好一會，她才出來。
她說：「你如果憐惜我，就對我投入些，好好地愛我一回。我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嘗過做女人的滋味。與大拿在一起，我只有屈辱，哪來的快樂？與那些客戶在一起，我只有麻木，哪來的愉悅？我做夢都想著有一個人愛我，出自真心的。我知道，這樣去要求你，太苛刻了，我只想讓你投入些。」
春水從來沒有經過過這樣的場景。一個女孩，請求他像一個她的男人一樣去愛她，哪怕只是僅一回。她不需要憐憫，需要的是愛。這世界，給她的只有欺騙與屈辱，傷心與麻木，她太需要愛的滋潤了。
一種男人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是的，就假戲真做吧。記得有一部電影，講的是一位女人給幾個要上前線的敢死隊員獻出身體的故事。這裡有愛情嗎？但又覺得理所當然，情理之中。這種情比愛情更高遠。
他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地吻她的額頭。她瞪著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似乎想要看穿他的靈魂。春水倒看出她心中的驚怖，用手溫柔地撫摸著。她抿了抿嘴唇，讓春水吻她。
她的唇冰冷乾燥。春水用舌頭舔著，想用自己的溫熱捂熱這冰冷。慢慢地，她內心的驚恐一點一點地消失，冰冷的唇變得溫暖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