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種看法，兒媳婦就大大咧咧了。兒子工作較忙，在家的時間比兒媳婦要少得多。兒媳婦在黨史辦上班，純粹拿工資享清福的單位，三五天不去也沒人管著。那段時間，他發現自己喜歡回家了。回到家了，總能看到兒媳婦穿著小睡衣很芳香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那天好像是什麼假日，反正他兒子不在家，加班去了。老伴吃了早飯買菜去了。天氣特別地悶熱。兒媳婦有早上起來洗澡的習慣。她起來快九點了。她真好睡。人年紀大了，容易醒，不會賴床。他早上六點就起了，鍛煉了一個早上。他注意鍛煉養生。這種好日子需要好身體才能享受。他怕死，怕生病。他的很多同學就剛升職就生病或死去的。他鍛煉完吃了早餐遇到媳婦走出房間睡眼朦朧的去了衛生間。她好像沒有看到他。

當她一抬頭髮現公公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穿得很少。然後，她就對他兒子說他有問題。有一天，兒子說，他在外頭買了一套房子，要搬到出去了。他聽到后大發雷霆，罵兒子沒有良心，不孝順。他不知道自己的無名之火是從哪裡來的。一家人都震驚了，這值得發這麼大火嗎？

不管他怎麼發火，怎麼反對，兒子還是搬了出去。兒子大了，由不得他了。他悵然若失，丟了魂似的。每天長吁短嘆，老伴不知何故，詢問他遇到什麼難事了。她不問則已，一問更讓他的無名火升了上來，對著她一陣怒罵。她氣沖沖地走開了，邊走邊說，神經病。

他花了很長時間去消除這個事件的影響。直到譚春來了。

他一看到她，就覺得像極了，簡直就是姐妹倆，與他的兒媳婦。

譚春沒有她高，走起路來沒有她那麼有氣勢，但她更圓潤，臉蛋更美，更有親和力。

他一直在用心，想著怎麼能搞到她。他是有心計的人，城府極深，總能在不顯山不露水中把事情辦妥。

他能從一個鄉政府的小辦事員做到市煙草專賣局的局長，足可見其不一般的能量。人家都這麼評價他：這是一個有手段的人。

這次的轉正指標就是他的手段之一。如同釣魚，一個誘餌丟下去，就會有一大群魚游過來，願者上鉤。

現在一條美人魚已經躺在他的面前。他把她與腦里不斷閃現出的兒媳婦在浴室中的影像作著比較。

比較是費心神的。很快，兩具身體的影像重疊了，他分不清記憶中的軀體與眼前的軀體了。長久的想念，如今終於成真。

「春春。」他叫她的名字，很肉麻。

她沒有應聲，仍然一副受刑的樣子。

「來單位時間不短了，有什麼困難嗎？」他說了以後才覺得很空洞。不是有困難才和他上床了嗎，這還用問。

她不耐煩了，說：「能不能快些。我媽還等我回家吃飯呢。」

他畢竟是領導，她的語氣忤怒了他。

「急什麼急，我不是嫖客，你不是妓女。就算是嫖，人家態度也比你好多了。」他氣沖沖地說。

被他這麼一說，她的態度也軟了些。「我的意思說時候不早了，我肚子都餓了，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們早些完事，也能早點吃飯。」她知道得配合一下，事情到這地步，如果黃了，那太不划算了。

她試圖讓自己不去討厭這個男人，對，就表演吧，把他想像成自己喜歡的人，像春水這樣的。

他想彌補虛度的青春，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他的軀殼與靈魂，都與青春無關了。

他躺在美麗的女孩身邊，一隻手不甘心地放在她的腰肢上，喘著粗氣。這盤精美的菜，吃不動了。

她很快起身，沖向衛生間，足足呆了半個小時。出來時，他還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她問他，沒事吧，要不要送他回家。

他擺擺手。

她走在街上，一身的輕鬆。她以為，大功告成了。心裡想道春水不能轉正焦頭爛額的模樣，暗暗發笑。她覺得，剛才與那老男人睡得值了。老男人，光有色心色膽，卻不中用了。

她不知道，春水正在卯足勁，想對策。

前幾天，愛君打電話來了，問春水的近況，還問需不需要什麼幫助。她表示了歉意，希望能夠重歸與好。

春水未置可否，對於自己的狀況，自然是一句帶過，轉正的事，更不會提及了。他想向她證明，沒有她，他也能辦到。

他想起了祖傳秘方。此方有讓不育男人生育的神效，同時也能壯陽延時，讓人重返青春。這不正是錢局長所需嗎？現在男人十個有八個腎虧，像錢局長這個歲數的，更不在話下。

怎麼樣接近他呢？他一個普通職工，還是合同工，平時見一面都難。

毛遂自薦吧。在一個下午，臨近下班時分，錢局長正想著要不要加班，與譚春到賓館再來一回。他知道，趁事情還沒有辦妥，多來幾次。她轉正了，估計以後不理他了，起碼不像現在這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他又覺得自己的表現太不好，幾次三番都這樣的話，領導的面子往哪擱，哪天被她傳出去，他一世的英名全完了。

這時候，聽見有人敲門。這會還有人來談工作？他有些厭煩，沒好氣地說：「誰呀？快下班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我，春水，局長。」春水輕輕推開門，探了個頭進去。

局長一見到是他，挺高興的。一通過上次稽查行動，知道他膽大心細，是個人才。二來他也是此次轉正的對象。他找上門來，肯定是好事。

「什麼事呀？年輕人。」局長顯得和藹可親，站起身，給春水讓座。局長待人接物十分重視細節，很會表演，許多人初次接觸后，都一致認為，他是個平易近人的好領導。

「我有些特產，想送給您。」春水說得很不好意思，初次給人送禮，面子抹不開，臉漲得通紅。但他的內心卻是鎮定的。

錢局長一聽到是什麼特產，沒多大興趣，表演得更逼真了：「年輕人，不要學那套歪門斜道，好好工作，領導與同事都會看重你的。平時要注意學習，理論指導實踐嘛，當然了，還要加強對自己的思想道德建設，你是不是黨員呀？如果不是，要向組織靠攏，表現好了，組織自然會吸收你的。聽到沒有，不要送禮，敗了風氣。我們單位年年可都是先進呀。」

春水打斷了他。

「局長，我這個特產很特別，它是一個藥方。」

「藥方？我又不生病，藥方有什麼用？」他更納悶了。

「男人都可以用。」春方神秘地說。

局長的興趣上來了。「說來聽聽，這藥方有何功效？」

「這藥方是我的曾祖父從上海帶回來的。我的曾祖父年青時在上海做學徒，遇到一個清宮御醫。這御醫一生就研究出這個方子，然後傳給了我的曾祖父。」

局長對藥方的歷史沒有興趣，他等不及了，催促春水趕快說重點，有什麼功效。

「這藥方最主要的用途是能治男人的不有症。不過，它還能讓男人重振雄風，重返青春。」

春水這麼一說，局長就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馬就試用試用。他想了一想，覺得任何壯陽的藥物都有副作用，像他這種年紀這般體質，不知能不能用。前些年，他曾經用過偉哥，美國進口貨，可差點要了他的命。

「能行嗎？該不會是江湖郎中騙人的把戲吧？我跟你說，春水，你千萬不要相信走江湖的油嘴滑舌，都是騙人的。」

「如果沒用，如果不好，我會把它獻給局長您嗎？這個藥方已經有很多人用過了，用過的都說好，十分靈驗，且無毒無副作用。我們縣裡還專門為這開了間『男子養生作坊』呢，生意十分紅火。要用這個方子，還需要預約與排隊。」

「真有用？」局長將信將疑。

「我以性命擔保。這樣吧，如果沒有功效，你把我開除。」

局長見春水說得那麼信誓旦旦，不得不信了。再說，都是些中藥，沒有用也不會有太大的害處。

「那行，你給我配幾劑試試。」他答應了。

「這藥方需要有特別的配伍，就是沒有交配過的公牛尿。所以，熬制這葯，還得在我們村裡進行。」

「這樣吧，春水，這事就交給你辦，要車給你配車，要錢給你拿錢。你會開車不？能開的話自己開，不能開的話就叫個司機。」

春水聽了這話很高興。沒買車整輛公車開開。他說：「我能開，有駕照。」

這時局長要回去了，他站了起來，拍了拍春水的肩膀，「年輕人，好好乾，有前途。開車路上小心點，千萬別給我弄出點什麼事來。」

春水跟著他出了門，向他保證：「放心吧，局長。喝了我的葯，包你越活越年輕，越活越有精神勁。」

這話讓局長樂了，「小夥子，你也早點回家吧。有沒有女朋友呀？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個。」

春水看著他得意的笑容，心裡暗暗打了主意。上次西門村的稽查行動功虧一簣，與這個領導大有干係。與他接觸越久，春水越覺得，這樣的領導對於一個單位來說，是個禍害，對於國家來說，是條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