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幫朋友很快就聚攏到她的身邊。「春春，帶帥哥來了？給我們介紿介紿。」一個染著黃頭髮，化著濃妝的高挑女孩走到春水身邊，像發現寶貝一樣，兩眼瞧著他。另一個一身牛仔裝的豐滿女孩說：「春，好眼光，這可是你帶來的男人裡面最帥的哦。」春水被她們看得心裡發毛，眼光一直瞧著遠處，那幫在舞池裡扭動的男男女女。燈光變幻，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這種夢境般的感覺吸引了他。現實是冰冷的，充滿了壓力。這裡可以逃避。怪不得那麼多的年輕人喜歡這裡了。

幾個男孩子也圍了過來。「春春，最近怎麼不見你了？是不是又拍拖了？」一個說著話，上來攬著她的肩膀，用鼻子用力地嗅了嗅，「果然，你又換香水了。你說過，換一個男朋友，就換一種香水。」另一個說：「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人家的男朋友都帶來了，還在這裡故弄玄虛。」他指了指春水。他們要和春水握手，「哥們，不錯啊，這麼美的妞讓你泡上了。」其中一個粗壯的握手時還暗暗用勁，想給春水個下馬威。春水沒有防備，手被他死死地鉗住，待他反應過來，略一用勁，那人就知道不是對手了，趕緊放下了手。他們知道春水有點來頭，力氣大，長得帥，要不然，譚春也不會看上他。

勁暴的音樂響了起來。這些人都隨著音樂瘋狂地扭著身軀，甩著頭顱，閉著眼睛，很HIGH的樣子。譚春與他面對面站著，示意他與她一起舞動。可春水從來沒有跳過舞，怎麼都放不開。她就拉著他的手，隨著她的擺動，她身上的律動通過手傳導給他。他感覺到了節奏了。慢慢地，他放鬆了，跟著音樂，身體自然地舞動起來。她很高興，在他耳邊大聲說：「對，就是這樣。」春水漸漸地進入了狀態，他讓她放開手，讓他自己來。他是第一次到這種場合，也是第一次跳舞。他很想有這樣的第一次。以前打工時，看到城市的男女青年的夜生活豐富多彩，蹦迪刺激，聽說這裡會有很多的偶遇，會有很多故事。他想像著一天自己來到這樣的場合會發生什麼。但他自己是不會去的，去了也會手足失措。他想象中應有一位美女帶著他，引導他，他一定會很快適應。因為他內心也喜歡這種年輕人的玩樂活動。沒想到，這種願望實現了。

震耳欲聾的音樂，眩目的五色燈光，一切都是跳動的，變幻的。春水這裡又有了夢中的感覺，一切都不真實起來。舞動的男男女女，如同一個個虛幻的影像，他觀望著，卻不知道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

有人說，「蹦的」是一種發泄的渠道。人們在轟轟烈烈的音樂中將壓抑的心情、年輕的活力得以釋放，可以暫時忘卻現實的苦惱與鬱悶。這時沒人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也沒人關心你的私事，象上網一樣，直面你內心的真。

一些人在拚命地搖著頭，不管不顧地，像被施了魔法，完全被音樂控制了。這種時候，估計你上去打他一拳，踢上一腳，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反應的。

春水的好奇心很快被音樂擠佔一空。他的舞步雖然笨拙，扭動雖然蹩腳，但他找到了那種感覺，宣洩與解放，投入與沉醉。慢慢的，眼前的各種人像不見了，他覺得，這只是一個人的舞蹈。

對面的譚春已經完全投入了。她的長發遮住了臉，身體如蛇般地不斷扭動，她時而緊閉雙眼，時而張開眼睛，看著對面的春水。然後，她會上前一步，雙手扶著他的腰，一起舞動著。他從來沒有發現她這麼專註過。這裡，才是她自由自在的地方。

一曲終了，瘋狂的人群停止了舞動，紛紛走到場邊找喝的去了。譚春拉著春水的手，一臉的興奮，「怎麼樣？HIGH不HIGH？」她問。「不錯。」春水答。剛才的舞動確實讓他體會到了年輕的熱力與激情。

「想不想更HIGH一些？」她又問。

他一怔，「更HIGH一些？這樣不是挺好嗎？」

「你只回答要還是不要？」

春水一臉的狐疑，不知她想耍什麼花樣。她又問了一遍，他只好點了點頭。

她帶著他來到一個包間內，裡面已經聚集了好幾個男女了，正互相取笑打罵，鬧成一團。看到譚春來了，連忙讓開，空出一個位置，讓她坐。「春姐，以為你有了新男友，就不來找我們了呢。」一個說。譚春示意旁邊的位置也讓出來，讓春水坐。

「今天有沒有貨呀？」她問。

「當然有了，而且是應有盡有。」一個答。

「像往常一樣？」

「對的，往常一樣，給我朋友也來一杯。」

很快，一個穿得十分暴露的女孩端過來兩杯飲料，都是可樂，放在他（她）面前。春水覺得奇怪，喝杯飲料也要跑到包間來？外邊的小賣部多的是。譚春對他笑了一下，笑得很詭異，然後一口氣喝完了。她看著春水，「怎麼不喝？不渴嗎？」她示意他喝下去，然後出去繼續跳舞。

春水輕輕地抿了一口，沒有什麼異常，就是一杯可樂。她還在看著，見他磨磨蹭蹭的樣子，就說：「大男人的，怎麼喝杯可樂像喝毒藥似的？我不是也喝了嗎，要是毒藥咱們一起死。」那幾個人也在邊上幫腔：「春姐，你的朋友怎麼像娘們似的，沒有個痛快勁。」話都說這份上了，春水就一大口一飲而光。剛喝完，她就拉著他起身而去，一蹦一跳的十分高興。後邊那幫人喊著：「春姐，玩得高興啊！」

走到門口，可樂的味道從胃裡往上翻，很解渴。春水剛才也渴了，他想著這可樂怎麼比平時好喝呢。又走了幾步，感覺特別輕快，如練就了輕功一般，身體像長了翅膀，欲往上飛去。身邊的譚春變成了一個美麗的仙女。

她在春水耳邊說：「我們走吧。」春水被施了魔法，乖乖地被她牽著，離開了舞池。

迪廳的旁邊，就有一家豪華的旅館。她是這裡的熟客，一進去，就有門童引導著他（她）們。他（她）已經沒有餘暇去辦理入住手續了，她把這一切都交給了門童。門童理解他（她）們的急迫，很快就遞給了房間鑰匙。

事後，春水問她：「你給我喝的那杯可樂沒加什麼東西吧？」

她笑了，笑得不自然。「你覺得有什麼東西呀？」她問。

「是呀，剛才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才對你這樣了。對不起呀，譚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覺得有些歉意。

他這麼一說，她反而不好意思了，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說：「今天晚上的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願意的。春水，你不必內疚。」

「你願意我也不能這樣呀，畢竟你還沒有結婚，說出去對你影響多不好呀。」春水還在抱歉。

她笑得很厲害，說：「春水，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沒結婚怎麼了？沒結婚就不能與男人上床了？你真是從火星來的，土腦筋。我就是趁著沒有結婚，多找幾個男人玩玩，長長見識。」

春水見她玩世不恭的樣子，心裡想著與她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是從年齡，還是從地域。他休息了會，準備起身穿衣服回家。

她拉住了他，「能不能不回去呀？你在家不也是一人呆著？不如在這過夜呢。」她說得很真誠，認真了。她又說：「是不是我的樣子嚇著你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好男人。我找男人玩，不就是因為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我心儀嗎？春水，如果你願意，我今後只跟你一人，再不與其它男人來往了，行不行？如果你敢娶我，我立馬答應。」

春水聽了，怔住了。她能說出這番話來，很不容易。心高氣傲的她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裡，更別說放在心上了。

他說：「譚春，別說笑話了，你條件那麼好，我配不上你，真的。你能這樣說，我很感謝你。我要回去了。」

她臉沉了下來，「春水，你太不給面子了，口口聲聲要回家。你哪有家呀，你這是討厭我，不想理我。你這樣做，我會恨你的。我還要報復你。」

春水轉過身，「你不要孩子氣了，等會你也回家吧，你爸你媽會擔心的。要不，我送你回去，怎麼樣？」

「你送我？你又沒車，怎麼送我？省省吧。」

「我沒車，可以開車呀。我做你的車夫，怎麼樣？」春水這會倒像個哥哥，急切地希望她早些回家。

「我才不回去呢，在外面多自由呀，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回家還得聽父母嘮叨。」

「那你不回家，父母會擔心呀？」

「我們稽查隊不經常晚上行動嗎？編個理由還不容易呀。」

春水搖搖頭，這孩子。雖然他只比她大幾歲，但並不把她當作同輩人。他把她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