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果然名不虛傳,很有辦法,她掏出一朵小紅花,說:「誰站起來說給大家聽,說得最好的,就把這朵紅花送給他。不過,你們要配合,人家說的時候,不許說話,好不好呀?」
教室里爆發出一聲:「好」,馬上安靜了下來。
有人站起來說他經常騎在牛背上,可好玩呢。
有人說牛經常會打架,他家的牛力氣大,經常打得人家的牛落荒而逃。
有人說他家的牛特別聽話,聽他的指揮,比他還懂事。
棟棟說家裡的牛還小,不過膽子特別大。
嫂子說這首詩描繪了牧童生活的安然與快樂,這裡很多人都是牧童,從大家的講述中,她已經體會到了快樂。
她說她喜歡這裡的孩子們的聰明、童真和稚氣。說到這裡,整個教室安靜極了,因為嫂子的語氣十分真摯,如同在心弦上彈奏出來一樣。
……
課上得精彩,時間過得很快,站在窗外的春水也沉浸其中,回到了童年時代。他放鬆了警惕,靠得更近了。
嫂子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字,回過身來,一抬頭,發現了他。
四目相對,電閃雷鳴。
嫂子愣住了,出神了,課突然停住,教室里眾人的目光一起隨著嫂子望外看。
嫂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回過神來,重新投入到課堂中去。
教室里有老師走出教室,欲走過來盤問春水。春水蹲下身子,一溜煙地離開了。他回到校門對面的小土堆上,想著要不要見嫂子。
四目相對的剎那,春水看到了太多的東西。有驚奇,在期望,也有想念。可理智又告訴他,不見她,遺忘她,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嫂子來到了他的家鄉,不管怎樣,總得見見吧?他心中無法平息對她的思念。
怎樣見呢?嫂子現在是前呼後擁的,如同明星一般,沒什麼單獨相見的機會。再說,嫂子也不知道他在何處呀?他在暗處,嫂子在明處。
他思來想去,沒有辦法。
苦思無計之時,下課了。棟棟和小夥伴跑出校門,玩起了遊戲。
看到棟棟,春水眼前一亮。
讓棟棟幫忙。讓棟棟遞個紙條。
這事可不能讓水仙知道。等會還得讓棟棟保密。
他急忙走過去,叫過棟棟。棟棟很吃驚,「這時怎麼來了?」春水把他拉過一邊,對他說:「給你上公開課老師你應當還記得吧?」
棟棟用手指著春水,「我明白了,剛才是你在窗外偷聽我們上課。」
春水制止他:「這怎麼叫偷聽呀,說得那麼難聽。我想請你幫忙。」
「我能幫什麼忙呀。說來聽聽」。
「我這裡有張紙條,請你幫我悄悄地遞給那個市裡的老師,別讓人家發現。」
「我不敢。你還是自己去吧。」
「我能去當然自己去了。可我不能去。幫幫我吧,你想買什麼我都給你買。」
「真的?那我就試試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士,春水算是明白了。
春水叮囑道:「你知道怎樣做不?要小心啊。」
棟棟有了大禮的誘惑,膽子大了,顯得有勇有謀,對春水說:「放心吧,看我的。」
春水笑笑:「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棟棟拿過折好的紙條,一溜煙走了。
春水提著七上八下的心等待著。
等待很難熬,他不斷地掏出手機看時間,大概第七次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的時候,上課鈴響了,棟棟沒有出來,整個校園恢復了寧靜。
春水心裡責怪起棟棟,不管成不成,總得出來告訴一聲吧。不會把事辦砸了吧?他有點後悔了,不該起心動念,見什麼嫂子,惹出什麼麻煩來,真是無臉面見人呢。又後悔把這麼有重大幹系的事情交給一個小毛孩去做。
春水一人躲在校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裡好生著急。好不容易,熬完一節課,學生又重新奔跑雀躍在操場上,棟棟也一路小跑著向他這邊而來。
春水忙著迎上去,「你怎麼才來呀,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如果沒辦好也得與我說一聲呀,你呀你」。
「瞧把你急得,這事看來對你很重要呀」,棟棟笑著,賣著關子。
「你就說說,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我都急死了」。春水一個勁地催著棟棟。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哦。」棟棟還在講條件。
「你放心吧。我會欺騙一個孩子嘛。如果欺騙你,天打雷劈。」春水真急了,象孩子一樣發起咒來。
「那我和你說,已經搞定了,你也放心吧。」棟棟頑皮地笑著。
春水一顆心落了地。他問棟棟,「說說你是怎麼做的?」
「你知道,我是班裡的學習委員。同學們交上來的作業由我交給老師。我就抱著一摞本子,去了辦公室,見縣裡給我們上課的老師正在與大家聊天呢,我就走過去問她,今天課上的作業給誰呀,她說給她吧,她想看看同學們做得怎麼樣。她走過來,接過我的本子。我就偷偷地把紙條藏在手心,然後悄悄地把它放在她的手心裡。當時我可緊張呢,怕她說出來,我就難堪了。還好,她觸摸到紙條后,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對我笑了笑。我也對她笑了笑。這時我的班主任對她說我是學校的驕傲,曾在市裡的競賽中獲得過大獎。她一聽,拉著我的手坐到一邊,問起我的學習,我的生活,還說另外一個獲得大獎的同學在她學校,正好是她班上的學生,說有機會要介紹我們認識呢。」棟棟興高采烈地說著事情的經過。
春水暗暗佩服著棟棟的機智,真是低估這孩子了。看起來憨厚老實的樣子,做起事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班主任劉老師跟她說起我家發生的事了,她聽了很難過,仔細地問起家裡的情況,我都一一跟她說了。她沉思了一會,然後對我們的校長說想和我成為一對一的幫扶對象。校長聽了很高興,叫我謝謝市裡的老師。我不太明白什麼是一對一幫扶對象呢。」棟棟很疑惑。
這可是出乎春水意料的,「一對一幫扶就是她以後會長期地幫助你,就如同結對子一樣,你和她成為一對。以後呀,你有靠山了。」春水對棟棟解釋著。
上課了,棟棟進了校園。春水還在想著一對一幫扶的事。
春水給嫂子的紙條上寫著:我想見你,這是我的手機號碼130********,請聯繫我。
他回到老家以後,換了手機號,他知道嫂子的手機號也變了。他試過,打不通。
現在,紙條已經送達,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春水找了個僻靜處坐下,把手機掏出來,放在地上,兩眼盯著,期盼著鈴聲響起,嫂子的電話或是簡訊息發過來。
手機安靜地躺著。過了一會,「叮咚」了一下,簡訊息來了,春水立刻拿起查看,原來是聯通催交話費的,話費不多了,需要及時交費。
第四節課上完,學生放學了,去學校的路上滿是回家的孩子。嫂子,還有縣裡的領導們該去吃飯了吧?這樣等,會有結果嗎?春水的肚子也餓了,他想放棄等待,回家吃飯算了。他又尋思,如果回家了,嫂子想見他,十來里路呢,估計趕不及。餓著就餓著吧。
路上的學生散得差不多了,已是中午十二點多。嫂子怎麼還不聯繫他呢?難道不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