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震耳欲聾的沉默
將嶺山秋草和秋圓角兩個麻煩少女送走，望著她們兩人的背影，饒是貝爾摩德，也不禁稍微鬆了口氣。
她偽裝過太多的人，但也很少遇到這樣詭異的情況，這兩個少女，明知道病床上有人，居然還敢這麼調戲新出醫生。
現在的日本高中生，都已經這樣了嗎？
這似乎比美國的學生還要狂野
眯了眯眼，撇去雜思，貝爾摩德聽著外面的上課鈴聲響起，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安心地鎖上門，走回到了保健室里。
而此時，清水浩二也已經把窗簾又拉開了，被窘在裡面很容易感到憋悶，尤其是他意識清醒的情況下。
而且，他也有話要問新出醫生。
「新出老師，請問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痊癒？」
貝爾摩德聞言，微微一笑，便坐到了先前冢本數美的位置上。
「一般情況下的話，三到七天，不過清水同學你發現得早，而且身體素質也很好，明天應該就會好很多。之後的話，儘量還是不打點滴，吃點藥就好了。」
新出醫生的語氣和神色都非常令人安心，清水浩二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看起來就是個很暖的暖男，這樣子，被不良少女『欺凌』也很正常。
清水浩二心思轉動著，思緒開始發散，不再像以往那樣除了關鍵的事就什麼也不想，更沒有說請守在一旁的新出醫生離開。
「新出老師看起來很受女生歡迎。」
「清水同學還蠻受女生歡迎的嘛~。」
短暫的沉默過後，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說完後，也是同時微微一愣。
清水浩二和貝爾摩德的對視之中，兩人的眼神里都閃過了一抹意外和困惑——你怎麼回事？
清水浩二是在剛剛想通了很多事，他那暗中一直緊繃的心弦直到今天才算是徹底的放鬆下來。
他想試著真正的融入自己現在的身份，現在的生活中，於是才主動跟新出醫生搭話。
但沒想到的是，新出醫生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也——
而貝爾摩德更是十分意外，她作為新出醫生，一個成年人老師，這麼說說可以算是一種打趣，倒也沒什麼。
可清水浩二突然猝不及防的來這一句，讓她一時間不禁懷疑自己之前的調查是不是出錯了？
清水浩二不應該是一個那種心防很嚴，但思想其實很單純很好誘騙的那種孤兒少年麼？
不過，雖然意外，但貝爾摩德迅速回過神，就繼續微笑著說道：「我已經過了學生時代的年紀了，倒是你，清水同學，還沒有決定女朋友嗎？這樣可不好哦~。」
「她們三個除了那個長發的女生之外，對伱都有很明顯的箭頭哦~。」
清水浩二聞言眼神微微一凝，他只是隨便搭話，可沒想著被人八卦。
「新出老師喜歡八卦這些嗎？我聽說老師你今天還是第一天到這裡上班吧？」
他平靜的聲音落下，原本還抱著些打趣心思的貝爾摩德又不禁僵了一下，這算什麼？
上半句像是下意識對她八卦的反嗆，下半句，一股領導視察工作的味道。
少年，不會說話可以不用說。
貝爾摩德眼角抽了抽，心思轉動，很快便啞然失笑，而她表面上，也依舊維持著溫和的笑意。
她大概看出來了，清水浩二剛才似乎是有意跟她搭話，而這種情況，從清水浩二現在的表現來看，很可能之前並沒有過。
回想起之前那個清澈而深邃的眼神，貝爾摩德隱隱的有所明悟。
作為一個父母雙亡，性格孤僻又沒有朋友的少年，在難得的生病期間被青春少女熱心照顧，心防打開，願意主動接觸外界，好像也說得過去。
雖然貝爾摩德的方向完全想歪了，但結果倒是出奇的還能對得上。
「好吧，是我唐突了，清水同學，那我們來聊點別的吧。」
就像是作為校園醫生對患病學生的耐心關懷，貝爾摩德十分自然轉移話題的同時，也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使她的偽裝更加沒有破綻。
清水浩二自然不會想到這個科學世界上還有這樣從頭偽裝到腳的高超化妝術，他也只是將新出醫生當成一個校園醫生來對待。
而隨著他點頭，貝爾摩德便自然地開口道：「我聽說清水同學的劍道實力很強，考慮過未來打算做什麼樣的工作嗎？」
「工作——？應該不會工作吧。」
清水浩二幾乎下意識地就給否決了，但他也在一瞬間想了很多。
他之前去找工作，是因為實在沒錢，也不可能去搶劫殺人什麼的。
但現在，他有五百萬美金，過一陣子，可能還會有十億日元的進帳。
這還工作什麼，清水浩二雖然還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這一生，但——打工是不可能再打工的。
而貝爾摩德聞言一愣，隨即便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很快也想到了那五百萬美金。
是她給的太多了？一下子將這個優質的少年的意志擊垮了嗎？
她本來以為清水浩二的那種劍道實力，那種氣質，應該是一個心裡只有劍道的少年，和那個五右衛門一樣，所以五百萬美金那種東西根本不可能把這樣的人怎麼樣。
只是她用來試試清水浩二的品性和引起他注意的一個隨意之舉。
但，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這個少年，怎麼散發出了一種鹹魚的味道？
「咳，不工作？那怎麼行呢，那不是變成了那些校園外不良和街頭上的混混？」
「誒對了，說起來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今天的早報上報導了北區的一個極道勢力駐地失火的新聞」
貝爾摩德完全進入了新出醫生的角色，不管是動作還是神色還是語氣
但她說出來的話，也是有意無意地提點著清水浩二——你的世界已經不普通了。
清水浩二聽到她說起這些事，怔了怔便安靜的聽了下去。
而隨後，兩人就隨意地聊了起來，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
兩小時後，貝爾摩德看了一眼手錶，又抬頭看了一眼剛好空掉的藥瓶，微微一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好了，清水同學，剛好也到放學時間了，我就順便送你回家吧。」
「嗯？不用了，新出老師，我感覺已經好多了。」
「病人就要好好聽話，清水同學，外面風還很大，你也不想，你的病情繼續加重吧？」
清水浩二拔掉手上的針頭，聞言不禁向新出醫生看去。
他感覺到哪裡不對，但新出醫生看起來真的就只像是一個很溫和又頗為風趣的校園醫生。
「那，麻煩您了。」
其實清水浩二家離得很近，直線距離也就一公里多點，但貝爾摩德要幫他買一些學校保健室里沒有的藥，就特地繞了路。
然後，大概十分鐘後，他們的車子就堵在了路上。
看著前面一排紅紅的車尾燈，雖然才下午三點多，但由於冬天的緣故，恍惚間，已經讓人有了下班高峰期的感覺。
「這是怎麼了？」
「好像是在檢查？」
「現在查酒駕嗎？」
清水浩二眉頭皺起，他感覺東京的交警有些太盡職盡責了，相反，東京的那些刑警簡直就是米蟲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交警設卡檢查而被堵在路上了，雖然這次不是他開車，但這個時間點，是交通部沒有錢發工資了嗎？
而此時，貝爾摩德已經下意識地有些警惕起來。
她的警惕性自從美國的那次經歷過後一向很高，眼下的這個異常情況，明顯是不對勁。
但她很確信自己沒有暴露，總不能是，卡爾瓦多斯那個蠢貨把事情辦砸被人發現了吧？
貝爾摩德皺著眉頭，微不可查地看了清水浩二一眼。
如果不是boss的命令，如果沒見過那個魯邦身邊的五右衛門，如果沒有琴酒給她留的這個爛攤子，如果清水浩二不是一個適合洗腦的孤僻少年，如果卡爾瓦多斯不是那麼蠢笨像伏特加一樣
總之，她有太多必要為自己找一個強力的手下了，這個念頭在美國的時候就很強烈，現在，就更不必說了。
從今天的聊天下來，貝爾摩德很確信，她和清水浩二之間只差一個合適的契機，清水浩二似乎有意想回歸正常的生活，但他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
要說唯一說得上可惜的事，就是清水浩二的性格不是那種可以單純被她的魅力俘獲的人，也更變不成卡爾瓦多斯那樣的忠犬，不然可就省事多了。
「你好，例行檢查。」
車窗搖下來的同時，聽到女警官的話語，心思活躍的貝爾摩德微微一笑，放下了一半的戒心。
宮本由美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伸手接過新出醫生的駕照，便神色認真地翻看起來。
不過，她看到一半，突然又猛地抬頭看向了車裡。
那直勾勾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明亮大眼睛讓清水浩二都有些被驚到，貝爾摩德也小小地嚇了一跳。
但隨後，宮本由美一開口，就讓兩人都有些繃不住。
「居然還有個人——」
？？
「咳，請出示您的身份證件。」
「可以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清水浩二此時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這是新出醫生的衣服，蓋去了他的校服。
不然的話，宮本由美應該也不會是這個反應。
但他遞出去的，也依舊只是自己的學生證。
而宮本由美一邊接過清水浩二的學生證，雖然有些意外，但一邊也就漫不經心地開口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北區那個高橋組被人昨晚一把火給燒了，所以我們也就加班上崗了。」
「唉~，其實這樣怎麼可能抓得到嘛，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宮本由美突然一臉無奈地擺擺手，身上湧現了一股濃烈的鹹魚氣息。
而她仔細看過了清水浩二和貝爾摩德的證件之後，便伸手還給了他們，在新出醫生升起車窗之後，還十分盡職地立正敬禮。
她認真敬禮的樣子倒很可愛，可愛到，車裡的兩人正襟危坐，沒有再看她一眼。
宮本由美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在她說完話之後，車裡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是那麼的震耳欲聾。
「對了清水同學，待會兒買藥需要你自己花錢了哦。」
「嗯，我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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