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萬楚兒終於算是消停了，白經理長長出了口氣，說道：「我說姑奶奶，你別這麼剛烈行不行啊，也就是我這人心好，要是換個人試試，不打折你一條腿才怪呢。」

冷靜下來的萬楚兒聽了白經理的話，呆了一下，她剛剛只顧著生氣，哪裡想過這麼多。

也是，如果不是對方讓著自己，她吃了虧又能怎麼樣，她現在不過是一個與寡母相依為命的十六歲高中生而已，別人真要對她做什麼，她便是拼上自己的一條命，在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眼裡只怕也就是一個渺小的螻蟻。

她抬起雙手看了看，細長而無力，手中沒有任何可倚持的。

這讓萬楚兒有些沮喪，她耷拉了肩膀，對白經理說了聲：「謝謝你。」然後便要轉身離開這裡。

她除了重活一次，現在沒有任何資本在這裡張牙舞爪。

白經理看著這小姑娘越來越沮喪，忍不住笑出聲，趕緊叫住她：「哎，怎麼說走就走啊，你也不用這麼沮喪吧，工作給你了，臉也讓你扭了，你咋還不高興上了呢？」

萬楚兒轉頭看他，然後認真道：「你說的對，我該回去好好學習，謝謝你今天讓著我。」

「不是，剛剛不是還一副要吃人的母老虎樣，咋轉眼就了無生機了呢。」白經理眼珠子轉了轉，說：「難道是被我剛剛那句『打折腿』給打擊到了？」

萬楚兒不出聲。

白經理笑了起來，「小姑娘家家的，誰會忍心打斷你的腿啊，我的意思是說你這麼年紀輕輕的，別像個節婦一樣剛烈，別人碰不得，說不得，動不動就要與人拚命一樣，這樣子不好，做人還是靈活點兒好。」

萬楚兒面無表情道：「你是想讓我拍你馬屁嗎？休想！」

這孩子！

白經理又被一噎，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什麼委屈啊，不應該啊，你看你這一臉的傷，咋還這麼傲嬌呢！我說的靈活兒點可不是拍馬屁，就是讓你別寸步不讓地跟人斤斤計較......哎，你怎麼走了，回來，我話還沒說完呢，你那工作還要不要了......」

萬楚兒沒有理背後白經理的碎碎念，徑直離開了天上人間。

雖然她覺得白經理有些話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是這裡不是她該呆的地方，她留下來，依自己這剛烈的性子，說不得又要與白經理起衝突，不如不見為好，她現在惹不起白經理這樣的人，惹不起天上人間，她覺得自己來這裡冒失了。

沒錯，這份工作她是給劉俐準備的。

每天還她十五塊錢，對於劉俐來說怕是很困難的事情，如果劉俐家有錢，也不至於每天勒索她五塊錢了。

劉俐現在迫於老師和學校的壓力或許會還她一段時間，長期以往只怕劉俐根本就做不到每天拿出十五塊，到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不再還錢，說不定還會舊態故萌，又來找萬楚兒的麻煩，這樣的話反而麻煩。

如果給劉俐找一份工作的話，解決她一大半的壓力，剩下的五塊，反而還錢的壓力不大，讓劉俐不至於反抗得激烈，但又讓她不得安寧，每還一次錢肉疼一次。

有了這份工作要做，那麼劉俐學習的時間就會減少，也沒有空閑的精力來找她的麻煩。

而且天上人間是一個夜總會，那裡來來往往的人可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天天在那裡工作，耳濡目染，三觀總會受些影響，如果劉俐能變壞，那更好！

如此一箭好幾雕的事情，萬楚兒當然要一試，今天算她運氣好，天上人間這邊算是搞定了。

從天上人間出來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萬楚兒怕白芷惜在家裡擔心，於是便直接回家了。

果然，離玻璃廠家屬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萬楚兒就看到白芷惜等在家屬院門口的那盞燈下面，伸長脖子到處看著。

看到這一幕，萬楚兒的心一暖，加快了腳步。

很快白芷惜就看到了萬楚兒的身影，她喊了一聲：「楚兒？」

「嗯。」萬楚兒應了一聲，走的更快。

白芷惜趕緊說道：「慢點走，不著急。」她兩步迎了上去。

二人回到家后，白芷惜也不問萬楚兒去了哪裡，幹了什麼，只是小心地說道：「楚兒，媽媽給你抹些藥油吧，這樣你的傷也好的快點。」

看著白芷惜這小心翼翼地樣子，萬楚兒有些心酸，她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道：「我洗了澡，你再給我抹吧。」

「哎，好，好，媽媽這就去拿藥油，你先洗澡。」

看著媽媽迫不及待回房拿藥油的樣子，萬楚兒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拉開陳舊衣櫃的門，裡面的衣服一目了然，家裡窮，白芷惜就算是再疼她，一年也給她添不了兩件衣服，以前的萬楚兒為這事埋怨過白芷惜，如今她也不再是那愛美的少女，隨意拿了睡衣就往衛生間走去。

洗過澡后，萬楚兒躺在床上，白芷惜把藥油倒自己手裡，然後慢慢揉進女兒受傷的身體里。

看著女兒身上的青青紫紫，白芷惜心疼的不行，「楚兒，你千萬別聽卓瑤的，不要做什麼打不還手，任由別人隨意打你，那樣只會讓那些人更猖獗；」

「誰要是打你，你儘管打回去就是，把那些人狠狠的打一頓，讓她們知道你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把她們打怕了，她們自然不會再欺負你。」

媽媽溫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溫柔的按摩著，萬楚兒只覺得心中暖暖的，這感覺真好。

她好脾氣地說道：「你放心，以後誰打我一下，我還她三下，誰踹我一腳，我踹他三腳，再也不會讓人輕易欺負。」

「嗯。」白芷惜點了點頭，「就該這樣。」

「你加大些力道吧，這樣效果更好，我不怕疼。」萬楚兒道。

「好，要是疼，你儘管喊就是了。」白芷惜也知道用點力的話，效果更好，說不定這些青紫明天就能變色。

萬楚兒不出一聲，只是默默忍著痛。

看女兒如此隱忍，白芷惜就開口跟她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楚兒，你是怎麼知道卓瑤的意圖的呢？」

萬楚兒沉默了，怎麼知道的呢？用一次痛苦的人生換來的。

「我不小心聽到她和別人說話，發現的。」

「還好你聽到了，及早發現了卓瑤的真面目，這種小人咱們惹不起，就躲遠些；以後好好讀書，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長的很，考個好大學，這才是對自己真正的好；最好去京城上大學，多看看外面，女孩子就得見多識廣，這樣才會走得更好......」

在白芷惜的輕言慢語中，萬楚兒慢慢地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