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斯亞特瘋王

白骨之谷里的景物都變得朦朧而神秘起來，彷彿置身於超凡脫俗的幻境世界裏，濕潤的空氣中瀰漫着微茫的水汽，一切都變得輕盈而柔和，彷彿時間都在白色迷霧中靜止了一般。

「克里斯？」

拜恩在濃郁的白色迷霧裏尋找許久，都沒有發現周遭有多餘異常。

只是也沒有發現克里斯。

上次是三月在身邊突然失蹤，這回則是克里斯消失不見了，他心裏不斷打鼓，總覺得整個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搜尋一段時間后，拜恩內心最深處不知為何，突然間就湧起百斯特子爵的聲音。

【拜恩，你對不起我……】

【是你對不起我啊啊啊啊啊啊！】

「嗯？」

「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話語，百斯特子爵他們死後的情況我不清楚，但是，我父親的靈魂絕對會回歸偉大的失落之主，你們又怎麼能抓住和折磨他？」

【回頭，回頭看看我啊，拜恩，我可是你的父親啊！】

就在這時濃郁的白色迷霧逐漸散去，那些聲音也消失了。

盧修斯的聲音在拜恩的腦海里湧出，彷彿他就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拜恩只需要回過頭就能夠看到他似的。

【當初，為什麼你不回來救我？】

拜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做出回答：

【我好痛苦啊，拜恩，為什麼你不來救我呢？】

【你為什麼要拋棄我！】

拜恩的眼神冰冷，面無表情，實際上內心深處的憤怒快要湧出來了，這座詭異的山谷居然用父親來「惡作劇」！

他簡直想要把這裏摧毀！

【只有你能解救我的靈魂。】

「盧修斯」在身後不斷嘶吼著，卻無法讓他有所動搖。

【拜恩，救我。】

百斯特子爵的聲音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可是他始終都不為所動，隨後又聽到其他亡者的聲音，比如海商約翰的聲音，海神教團瓦藍祭司的聲音，那對兄妹的聲音，甚至還有父親的聲音。

【拜恩！】

拜恩完全無動於衷。

拜恩緊緊皺眉，沒有因為一個聲音的出現而精神崩潰，或者情緒大亂，但確實更加警戒了。

拜恩突然間看到克里斯的身影，好像他從一開始就在數百米外，距離自己很近。

那個銀髮男人平靜地站在峽谷的一側，凝視着猶如白玉一樣的高大牆壁，完全一動不動地站着。

費歇爾家族的靈魂都會歸於偉大的失落之主，每一個人的靈魂皆會安息，他們始終堅信着這一點！

「而父親是自願犧牲的……」

他內心深處很清楚，那些亡者們的聲音，實際上都只是迷惑自己的東西而已。

他紅着眼眶，說道：「所以，他又怎麼會埋怨我們不回去救他。」

「怎麼了？」

拜恩鬆了口氣，接着就走了過去，伸出手想要拉住克里斯的胳膊。

他看到克里斯的眼神很平靜，許久都沒有說話。

最後克里斯才點頭道：

「靜謐。」

什麼意思？

拜恩微微一愣，短暫的時間裏，完全不明白克里斯究竟是什麼意思，他似乎對這座山谷有所感應，靜謐……

他愣了一下，馬上問道：

「難道，這座山谷和靜謐之路的登神長階有關係？」

克里斯輕輕點頭，可是沒有再繼續解釋下去，而是保持着緘默。

為什麼會這樣？

拜恩搞不明白，愣了許久，喃喃自語地說道：

「某個天啟強者留下來的白骨之谷，居然會和靜謐之路的登神長階有關？」

「或許，將是克里斯的機遇！」

——

斯亞特王都。

它由雪白大理石構成，有鑲嵌著寶石般的彩色玻璃窗，潔白的尖頂巍然挺立，宮殿的入口被高大古典式拱門映襯，門廊上裝飾著精美浮雕和壯麗彩繪。

參與慶祝宴會的人們進入宮殿，恍如間彷彿步入另一個世界，明亮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寬曠無比的大廳里，地面鋪設著富麗堂皇的華麗地毯，牆壁裝飾著精美的壁畫。

宮殿中的美麗花園錯落有致，水池波光粼粼，周圍種滿鬱鬱蔥蔥的樹木和花卉，沐浴在陽光下，彷彿是神秘的童話之地。

凱旋大典順利結束，在宮殿裏持續三天的宴會上，斯亞特王和貴族們推杯換盞，幾乎每個貴族都對他們強大英勇的王者更加忠誠了。

費歇爾家族的達倫也得到覲見斯亞特王的機會，因為家族工廠為軍隊做出的貢獻，他和斯亞特王說上了幾句話。

不過費歇爾家族的地位也僅此而已了，那些大家族和正神教會的大人物們，佔用着斯亞特王絕大部分的精力和時間。

等到宴會徹底結束，斯亞特王獨自一個人在宮殿的大廳里，平靜地坐在王座上面。

帶着些許沙啞和無力的聲音響起。

「呵呵呵呵……」

「我們終於贏下來了啊。」

「不容易，只是又死了這麼多人，這麼多人命啊……」

他臉色蒼白，雙眼顯現出疲憊與憂慮，本應一直強硬的肩膀微微佝僂，彷彿負擔整個國家的沉重。

即使身着華麗的王袍，他的姿態也失去昔日的威嚴，透露出一種無奈與疲倦，即使盡量掩飾自己的疲憊，但內心深處依然充滿掙扎。

「不過斯亞特人真的贏了么？我們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經歷這麼多的事情，死去那麼多人，最後就只是控制了一個行省。

「根本就不夠，完全還不夠啊！」

「那些斯亞特人不能白死！」

他渾身顫抖，突然間忍不住咆哮起來，臉上逐漸浮現出瘋狂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本來理智的斯亞特王眼神狂亂起來，神情變化無常，有時暴怒，有時又滿是笑意，甚至還可能變得痛哭流涕。

「我還有改正錯誤的機會……」

「只要能夠完成那個儀式，我就能夠抵達君主上位，到時候斯亞特人就將得到保障，這個國度不會再有什麼危險。」

他深深呼吸，眼神中露出凌厲的目光，喃喃自語道：「呵呵，就算是卡尼亞人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這是唯一的辦法，不是么？如果我不這麼做，等到羅門那傢伙去世后，我恐怕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我們兩個數十年後都會死，而到了那時候，誰能來保護斯亞特？」

他終於徹底說服自己。

與其讓斯亞特人成為最後之血、擁星會的口糧，或者是瑞亞人的奴隸，我的做法無疑是最好的！

宮廷法師「白銀詩」緩緩走進來，銀裔女性平靜地低下頭，卻沒有恭敬地詢問道：

「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斯亞特王看向白銀詩，他彷彿把自己完全說服了，輕輕點頭，低沉地說道：

「就這樣開始準備儀式吧，他們是為了所有斯亞特人而犧牲的，不是為了我的私慾，我想他們也會理解我的。」

「斯亞特人時刻都在戰場上，而在戰爭中有所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不是么？」

白銀詩沉默半晌，緩緩點頭平靜地說道：

「很好，仁慈又強大的斯亞特王，您做出了正確的抉擇。」

「祂會回應您的渴求，偉大的力量會撕碎瑞亞人，還有其他所有斯亞特人的敵人。」

斯亞特王的神色突然間又變得充滿疲憊，喃喃自語道：

「仁慈么，伱的說法還真是諷刺啊。」

他緩緩拿出一個金色的美麗聖杯，它流光溢彩，散發着耀眼的光芒，蘊含着非常奇特的力量。

「我的腦子已經混亂了，編號九十三的禁忌奇物，果然只用一次就讓人難以承受代價，可惜那時被『黑色星芒』刺殺的我完全別無選擇……」

「它們承載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可是這份代價又非常恐怖，令人畏懼，要是有辦法能夠免疫代價就好了。」

白銀詩緩緩搖頭，皺着眉頭說道：

「您太貪婪了，那種情況是絕不可能存在的，禁忌的力量自然就代表着可怕的代價，即使是偽神們也必須為此而做出付出。」

自從萬年前教會建立以後，存在至今的所有歷史記錄里，都沒有任何人能夠豁免禁忌奇物的代價。

而只有白銀詩等極少數人知曉，就算是那些所謂的「正神」們，使用禁忌奇物也需要付出代價，因為那是世間的法則，祂們也不能違背。

貪婪？

斯亞特王冷哼一聲，喊道：

「若是我們從不貪婪，那麼斯亞特人早就全都該死了！我們要是不貪婪，又如何從東海岸土著們的手裏搶來生存之地？」

「我們的錯誤只是，還不足夠貪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