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舊事重現

  地下室的牆壁和天花板一塵不染，沒有任何斑駁或髒污，一切事物都擺放的井井有條，諸多蠟燭的明亮火光將祭壇、聖物和沉思的幾人臉孔照亮。

  因為突發情況，費歇爾家族很快就又一次召開緊急的家族會議。

  他們已經決定相信那個男人帶來的情報，因為莉莉安的聆聽惡意沒有起效，對方肯定沒有惡意。

  而如果他不是傳遞假情報的敵人，又頂著瀕死狀態強行來傳遞情報，很顯然大概率真的是達倫的友人，否則沒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那個男人拼命地來到納西爾鎮，將這份重要的情報傳遞給身為達倫父親的拜恩。

  他的努力令拜恩動容，同時內心也忍不住憂慮，既然達倫也在那一刻朝著斯亞特而來，為什麼他沒有回到納西爾鎮？

  達倫遇到了什麼？

  突然，凡妮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凝視著拜恩的眼睛詢問道：

  「接下來怎麼辦，瑞亞人的軍隊即將南下，我們是要依靠四鎮之地的結界抵抗麼？」

  拜恩搖搖頭，很無奈又不得不說道：

  「敵人的大軍中很可能有複數君主層次的強者，單單依靠我們自身的力量，沒辦法解決危機，敵人里要是有兩到三位君主強者，即使我們請求神跡也不行。」

  莉莉安也看向父親，語氣中隱含著壓抑的，對於瑞亞人的憎惡：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不能打？而是逃？」

  她性格較為激進，不喜歡逃亡的決策。

  然而拜恩卻十分的鑑定，點頭回答女兒道：

  「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絕對不能打，只能從納西爾鎮撤離。」

  莉莉安繼續問道：「撤離的話，我們要去哪裡？四鎮之地的這幾座城鎮怎麼辦？」

  拜恩平靜地解釋了下去：

  「去費因市，我們帶走主要的資源離開四鎮之地，然後就直接去費因市，那座城市的防禦結界等級很高，規模很大，就算是對君主層次的強者也很有效果。」

  「敵人如果有複數的君主強者，很輕易就能打下四鎮之地，但費因市還能堅持一下，只要我們等到君主強者的支援就好多了。」

  凡妮莎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可要是我們拋棄四鎮之地，不戰而退，直接將納西爾等城鎮拱手相送，這裡的人怎麼辦，我們的工廠怎麼辦？」

  她還是很放不下四鎮之地的一切。

  拜恩沉默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說道：「能帶走的，就都帶走，帶不走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就只能提前疏散附近的民眾了。」

  凡妮莎還想堅持，忍不住說道：「我覺得敵人數量很多，可裡面未必有君主強者，或許他們只是來襲擾的，而且還沒親眼見到敵人就直接放棄四鎮之地，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

  「……」

  拜恩沉默許久後看向眾人，發現另外三人的目光里也都若有所思。

  顯而易見，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情報直接拋棄大部分東西，整個家族都開始逃亡的決策，還是有些過於果決，凡妮莎和莉莉安未必都能接受。

  只是拜恩和克里斯對視了一眼，瞬間都回想起數十年前的那樁事情。

  要是當初他們能更快一點離開納西爾鎮，更早一點遇到黑鐵公爵，所有的事情都會截然不同，命運的軌跡將會完全改變。

  拜恩嘆了口氣，父親要是活下來，毫無疑問後面數十年裡的許多事情都會有所改變。

  他仿佛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凡妮莎和莉莉安聽。

  「當初，就差了一點……」

  「我已經不想費歇爾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走吧。」

  凡妮莎和莉莉安面面相覷，兩人都不明白拜恩究竟指的是什麼事情。

  「投票吧。」

  一直沉默寡言的克里斯突然開口。

  既然沒有辨明，那就投票，符合費歇爾家族一直以來的規則。

  信念的天平放置於桌上，四人沉默半晌，各投一票，來決定費歇爾家族接下來的走向。

  最後的投票結果是二對二。

  拜恩和克里斯都同意立刻撤離，而凡妮莎和莉莉安則都希望先不動作，再觀察一下具體的情況。

  費歇爾家族多年來很少出現投票一次卻沒有出現結果的情況。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決定半小時後再進行投票，而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鐘裡，他們都有較為充足考慮的時間。

  「相信我，凡妮莎。」

  克里斯凝視著妻子開口，平靜地握住她的手。

  「有我們，他們才更危險。」

  他的話語短暫，卻很快就擊中凡妮莎的內心想法。

  是的，她選擇投反對票，其實是不希望拋棄四鎮之地的平民們！

  但凡妮莎轉念一想，如果費歇爾家族決定留守四鎮之地，依靠這裡的結界展開攻防戰，那麼四鎮之地的平民們很可能會死得更多。

  提前疏散民眾或許才是第一選擇。

  凡妮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點頭。

  「我明白了。」

  再度投票後的結果，已經變為三對一，莉莉安點頭認同家族的集體決定。

  「咦？」

  突然間，拜恩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

  他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數年以來都沒能有變化的靈性，突然間就有了沸騰的跡象。

  「為什麼？」

  自己剛剛的行為居然和晉升第四階梯的儀式有聯繫？

  拜恩的內心深處立刻湧出狂喜，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可要是自己也能夠晉升登神長階的第四階梯，那麼對於家族的益處就太大了！

  ——

  次日，費歇爾家族上上下下攜帶數千人啟程，直接前往南方的費因市。

  他們走的是一條修建好的大路，可因為人數太多的原因移動也不會很快，等到百斯特子爵得到消息的時候，費歇爾家族應該還在前往費因市的路上。

  騎在馬上的拜恩凝視著前方，吸了一口氣，周圍的天氣不知何時變得微冷起來。

  「還好沒有雪。」

  數十年前的陰霾，再度浮上拜恩的心頭。

  父親的臉仿佛就出現在眼前，隨後還有艾琳，埃里克，阿倫等人的眼神，一路走來費歇爾家族失去了很多，可還是堅持了下來。

  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費歇爾家族已經和曾經截然不同。

  「這次的結果絕對會不一樣，一定……」

  撤離納西爾鎮的隊伍里，阿奇伯德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女，內心深處有著強烈的擔憂。

  他作為家族的士兵長，掌握著費歇爾家族的眾多士兵，早就被送到軍事學院裡學習過很多的軍事理論，也參加過那場海上戰爭，所以對於戰爭的真正情況也很清楚。

  如果瑞亞人的軍隊真的打過來，那就會生靈塗炭。

  自己和家人隨時都可能死。

  曾經他以為自己不怕死，可有了家人後，內心深處的牽絆就越來越大。

  阿奇伯德的妻子和兒女都是銀裔，他內心深處也曾經後悔過，因為接受費歇爾家族的決定而娶了銀裔，導致自己的後代們壽命都比正常人類少很多。

  可是後悔也沒有用，阿奇伯德只希望自己的後裔能成為東海岸銀裔們的大長老，就像是拜恩閣下計劃的那樣。

  他的女兒忍不住問道：「父親，我們會被瑞亞人追上來麼」

  阿奇伯德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放心，不會，他們還不可能趕到這裡。」

  而阿奇伯德的兒子則神色難看，大聲說道：「父親，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逃呢，就不能和瑞亞人決一死戰麼？」

  「因為還不到時候。」

  阿奇伯德懶得和小孩解釋，然而，那個銀髮的少年還是不依不饒，甚至對父親大聲吼道：

  「您說過的，瑞亞人都是一群垃圾，畜生，軟弱無能的廢物，既然他們是如此弱小的一群人，我們為什麼要怕他們？」

  少年頓了一下，抱怨道：

  「拜恩閣下居然讓我們逃跑，我無法理解，他實在是一個懦夫，太軟弱了！」

  「你他媽的說什麼？」

  聽到內心深處尊敬的拜恩閣下被侮辱，阿奇伯德馬上大怒，揮手就是不帶力量的一巴掌把兒子打倒在地上。

  他的妻子驚呼一聲，馬上生氣了。

  她將哭出來的兒子扶起來，隨後大聲怒吼：

  「阿奇伯德，你在幹什麼？你就會欺負自己的兒子，你有本事去和瑞亞人戰鬥啊！」

  「哼！」

  阿奇伯德深吸了一口氣，哼了一聲。

  「我沒錯，拜恩先生也不會錯！你們要記住不能再說那種話了！」

  他懶得和家裡人辯論。

  實際上，阿奇伯德已經在第二階梯卡了好多年，他看著好兄弟克里斯越來越強，仿佛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內心深處也有種強烈的不安和痛苦。

  「可惡，我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晉升第三階梯？」

  按照拜恩先生的說法，晉升儀式大多數需要對他人造成影響，災難之路，莫非是給別人造成災難麼？

  他陷入深深地思索。

  一周之後，撤離的數千人終於來到費因市的北部，很快就遇到來自獅子家族的一隊騎兵，人們都忍不住歡呼雀躍起來。

  神色緊張焦急的領頭者見到拜恩和克里斯，馬上就喊道：

  「事情不好了，瑞亞人已經突然入侵東海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