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死亡與新生
午時，陽光明媚，老雷蒙的葬禮上來了很多人。
納西爾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家鐵匠鋪，老雷蒙的技術公認是最頂級，即使是他更年輕力壯的兒子都比不上。
幾年前，曾經魁梧威嚴的老人因為衰老漸漸失去自我，就像是逐漸消失了一樣，即使是艾琳也無法治療「衰老」本身。
葬禮舉行於太陽教會的教堂，納西爾信仰太陽教會的人很少，所以太陽教堂的規模也不算很大。
老雷蒙平靜地躺在棺材裡，蒼老的臉上透露出歲月的痕跡，白髮如銀絲般覆蓋蒼白的頭部，深深皺紋刻畫在額頭和眼角間，他仿佛不再有疲憊和憂慮，安逸地躺在那裡等待神接走那即將往生的靈魂。
輪到眾人向棺材裡的老人告別，一身黑袍的艾琳平靜地走上去。
曾經的小女孩如今已經是一位密教家族的當家人，只是老雷蒙到死也沒有知曉關於費歇爾家族突然崛起的秘密。
艾琳低頭看向那位極為熟悉的老人，眼眶微紅，仿佛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祈禱：
「雷蒙先生，午安，希望您能在靜謐的世界裡獲得永恆安寧，偉大的失落之主會庇護您的靈魂。」
拜恩和瑪格麗特也來了，他們已經是一對人盡皆知的情侶。
一年多的時間裡，納西爾的很多人都對瑪格麗特的大膽，強勢，驕縱很有印象，而現如今她最顯眼的一點還是挺著的大肚子。
實際上瑪格麗特身後的霍夫曼家族裡有很多人不同意兩人的婚事，即使她弟弟霍夫曼男爵本人支持也不行。
因為除了姐弟倆以外的家族成員都覺得只是一名騎士的拜恩配不上瑪格麗特，更何況那個什麼費歇爾家族，根本就只是小地方的暴發戶而已。
當今時代血脈身份和門當戶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拜恩的「上進行為」令許多人在背後冷笑不已。
然而，我行我素的瑪格麗特對抗家族的方法簡單易懂，她擅自就懷孕了。
公然揭露這件事情的時候，直接將她的老母親氣得暈倒在地上，要不是拜恩跑得快，好懸沒當場被自己的岳父打斷腿。
他很想說自己是被瑪格麗特強迫的，只是可能沒幾個人會相信。
身材高大的修紅著眼眶和來參加葬禮的人們依次交談。
看到費歇爾家族的幾人時，他很勉強地擠出悲傷笑容。
「我的父親很感謝你們，真的，在最後的那段時候他又清醒了，感謝你們這幾年裡對雷蒙家族的幫助。」
艾琳點頭說道：「那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辛苦了，修。」
「沒有，沒什麼……」
修剛說完，突然忍不住就放聲大哭了起來，眾人連忙安慰。
「啊！」
突然間瑪格麗特尖叫了一聲，閉著眼睛，控制不住地一隻手緊緊抓住拜恩肩膀不放，疼的拜恩也緊咬住牙。
「我的肚子，肚子好疼，我的肚子！」
大家全都錯愕半晌，隨後手忙腳亂地忙成一團。
艾琳很快就通過治癒符文的力量確認一件事情，瑪格麗特不是突發急病，而是真的要生產了！
她連忙說道：「抱歉，抱歉我們必須要先離開了！實在是抱歉！」
修當然表示能理解，費歇爾家族一行人匆匆離場，趕往城鎮裡唯一的醫院。
時間早了，本來預計瑪格麗特還有半個月才會到生產的時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提前了。
艾琳去幫忙和醫生們還有護理人員一起給瑪格麗特接生。
連連慘叫不斷傳出來，家族的僕人和護衛們都在外面等得都很焦急，拜恩更是像瘋了一樣，不斷徘徊踱步，一次次深呼吸，整個人腦海里都是前所未有的一片空白。
「冷靜點，拜恩。」
六歲的小克里斯猛地伸手拽住拜恩，面無表情地說道：「又不是你生。」
拜恩頓時愣住，克里斯這傢伙平時不怎麼說話，但一開口就讓人忍不住覺得，他確實是一個怪小孩。
時間仿佛變得極為緩慢，拜恩汗流浹背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新的費歇爾家族成員降臨。
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突然間有種極為奇妙的異樣感覺。
死亡總是會伴隨著新生。
那或許就是「傳承」的真正意義
與此同時，任何人都沒能察覺到一個來自天空的平靜凝視。
卡爾的意識無形地於高處俯視費歇爾家族的眾人，努力的艾琳，焦急的拜恩，沉穩的克里斯。
他能夠感覺到一個嶄新的意識與自己的聯繫愈發緊密。
很奇妙的感覺，一個生命從無到有，出現在尚未準備好迎接他的世界，而他也完全沒有任何的準備，就即將踏上屬於自己的旅程。
費歇爾家族世代相傳的血之命運，前人故去，後人新生。
一代代人將會走過歷史，費歇爾會將家族的名字銘刻，也終究會為自己帶來真正的復甦。
終於。
「哇哇哇哇哇哇！」
響亮的聲音在醫院裡突兀出現，費歇爾家族的眾人全都歡呼起來！
拜恩的神色也變得激動無比，口中喃喃自語不斷地感謝自己的妻子，堂妹，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瑪格麗特生下來的孩子是一個男孩，看起來就像是非常柔弱的小動物，手背上有著一道紅色複雜的印記。
按照早就定好的說法，男孩的名字是達倫·費歇爾，他名字的意思是「有成大事業的潛力之人」。
其餘人都以為所謂的大事業指的是讓費歇爾家族成為真正的貴族家族。
只有拜恩和艾琳還有克里斯明白，那個名字里指的「大事業」有多麼複雜和遠大。
費歇爾家族的新生代終於到來，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喜悅中，拜恩來到盧修斯的墓前平靜訴說許多。
一年多以來，拜恩成功又改良出一種新的藥劑，專門用於恢復人們的精力，成本很低而且銷售面極為的廣泛，完美地實現和金先生的對賭，隨後進一步發展藥物方面的事業。
如今費歇爾家族每個月都能有十七枚金幣左右的穩定進帳，扣除種種花銷後，家族當前總共有一百七十五枚金幣的資產。
可惜無論拜恩還是艾琳，都還沒有能成功消化當前的魔藥。
而且序列力量的前兩階梯是比較好踏上的，從第三階梯開始需要的不僅僅是超凡材料還要求「儀式」，想要晉升的難度要變大許多。
至於是否給予克里斯序列力量，他們都還覺得孩子的年紀太小，等到十歲才更好掌握超凡力量。
幾日後夜深人靜的晚上，地下室里艾琳和拜恩不得不討論一個嚴肅的問題，就是要不要將關於費歇爾家族的秘密告訴瑪格麗特？
艾琳聲音微低的搖了搖頭，平靜說道：
「如果是幾年以前，我會毫不猶豫地同意把事情全盤托出，甚至覺得喝不喝『血』都無所謂，可是閱歷增長後的我不會那麼輕易同意。」
「六大正神教會對於異端教團的厭惡態度到了極端的地步，她若是舉報我們或者不小心泄露秘密，費歇爾家族的所有人都會被徹底消抹掉。」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還是堅定不留情面地繼續說道：
「所以，我還是堅持原先就定下的原則，需要三名核心家族成員的同意，才能拉攏新的成員進入『晨曦』，而且所有的教團追隨者必須服食費歇爾家族的血液。」
拜恩愣了一會，忍不住疑惑道：「三名核心家族成員的同意才行，伱的意思是必須等克里斯長大麼？」
艾琳點頭平靜地繼續說下去：「我想以克里斯的成熟程度，等到他再過幾年就能參與決策了。」
拜恩倒是不否認這點，克里斯沉默寡言可確實很靠譜，懂事，甚至都有些達到「怪」的程度了。
「好吧，這件事情我們再等幾年，畢竟極為的事關重大，現階段我們要先試探她對於信仰的看法。」
交流完後他又很快回到妻子身邊，除非這種必要的時候，拜恩幾乎寸步都不想遠離瑪格麗特和他的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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