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恩賜

  雨滴打在木屋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似乎在告訴世人這是自然的力量展示著它的無窮威力。

  無悲無喜，充滿亘古力量和可怕威嚴的信息，傳達到跪在地上的女孩腦海里！

  那根本不是屬於人類的語言和文字，不存在絲毫屬於凡類的情感，難以名狀的信息流重新排列組合，構成她貧瘠腦海能夠理解的含義。

  一位神靈！

  艾琳驚愕不已，沒想到聲音的源頭居然真的是神話傳說中的神！

  東海岸周遭就有著關於海神的很多傳說，風暴教會的祭司們認為祂是風暴主宰的顯現，許許多多的水手和漁民信仰著海神。

  她知悉神話傳說中的神明們大多喜怒無常，有時會拯救世人，也有可能會毀滅所有事物。

  自己一定要好好回報這位神明，一方面是應當知恩圖報，另一方面也是不能為這座城鎮招惹來災禍！

  「神明大人，謝謝您拯救了我們，我根本……根本就沒辦法報答您，可是我會盡力而為的，無論您有什麼要求都會想辦法滿足。」

  艾琳小心翼翼地回應著，生怕惹怒這位神秘的神明大人。

  卡爾突然發現傳達意念也會消耗極少的靈性力量，看來每次交流都需要珍惜。

  他決定不再使用真正的語言交流，僅僅只傳遞蘊含最基礎含義的命令，本就不多的靈性力量還是能節約就節約最好。

  毫無人類情感無法聽懂卻又能理解含義的命令，突兀地浮現在女孩內心深處。

  她即刻懂了！

  「偉大的存在您需要那枚護符里蘊含的力量？」

  艾琳連連點頭起身，跑到木屋外面，強忍噁心從祭司的燒焦屍體上找到一個紫色手指形狀的護符，焦黑血肉粘黏在上面，看起來極為的令人作嘔。

  卡爾早就感知到上面蘊含著靈性力量，內心深處蠢蠢欲動，就像是面對美味的甜點。

  艾琳跪在透明瓶子前，雙手顫抖地捧起手指形狀的紫色護符，恐懼中口齒不清地獻上它。

  「偉大的失落之主，我，我將它獻給您。」

  下一刻，手指護符內蘊含的靈性力量就飛奔向瓶子裡卡爾的靈魂。

  他赫然發現從黑暗中清醒過來後，吞噬靈性的效率顯著提高。

  而護符蘊含的靈性比起瓶子來說也太過渺小，於是很快就被卡爾完全吞噬掉。

  假設卡爾的殘缺靈魂原有的靈性容量上限是十，吞噬瓶子內的靈性後轉變為三十，徹底吃掉護符後靈性上限也就是增長到只有三十二而已。

  他本來因為施展「詛咒」幾乎耗盡的靈性也因此恢復了接近十分之一。

  「咦？」

  艾琳驚奇地發現紫色的手指肉眼可見地枯萎，最後化成黑色的灰燼消散不見。

  又是極為神奇的一幕！

  它就像是被那位偉大的神明吃掉了一樣！

  「您還滿意麼？」艾琳低著頭問道，順便看了一眼弟弟的情況。

  突然，她發現弟弟的呼吸很有些不對勁，逐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克里斯！」

  很快艾琳就意識到，弟弟發燒了！

  然而在這種暴雨天氣里難以找到藥物，年齡幼小的孩子一旦發燒，夭折率就是驚人的！

  艾琳凝視著呼吸變得急促的弟弟，內心深處掙扎，痛苦萬分，很有起身冒著夜雨前往鎮裡的衝動。

  可是如今大雨讓道路濕滑泥濘難走，而且算能連夜趕到鎮裡，她也根本沒有錢買價格昂貴的退燒藥。

  城鎮裡每天都有病人拿不出錢，見慣的醫生們早已麻木，只是乞求也很難拿到藥物，而且若是自己中途出了意外，弟弟恐怕也活不下去。

  「怎麼會是這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艾琳內心是幾乎崩潰的，絕望的淚水不斷從眼裡流出來。

  對了，還有一個辦法。

  只有繼續祈求這位神明大人，或許才能拯救弟弟。

  她淚流滿面第跪在地上，向拯救自己和弟弟的神秘存在再次祈求。

  「請您救救我們吧，偉大的失落之主，我什麼都願意獻給您！」

  「神明大人，請您救救我的弟弟吧，我不能離開他！」

  【他必將得救。】

  無悲無喜，宛若世外神明的聲音突然傳入腦海之中，艾琳驚愕萬分地抬起頭。

  她內心深處湧出一股強烈畏懼感，突然出現的神秘存在如此輕易地滿足自己接二連三的願望，祂究竟是偉大仁慈的神明還是邪惡至極的魔鬼？

  但無論對方是神明還是魔鬼，只要祂能夠拯救弟弟，我就什麼都可以獻給祂！

  艾琳還是忍著腿痛跪下來，毫無堅持的餘地，向神秘的聲音請求起來。

  「請您救救我弟弟吧，只要不傷害我的家人們，無論您拿走我的什麼都行！」

  生命和靈魂只要能換來家人的生命，就都是值得的付出，只要家人健康地活下去，就已然是命運對自己的眷顧！

  她的內心深處忍不住去想……神明大人，只要能夠救弟弟，自己無論什麼都願意做！

  身為曾經的商業銷售，卡爾早就已經不知道何為交流中的尷尬，幾乎是個社交恐怖分子。

  他最清楚要如何溝通、聯繫、和「客戶」產生信任的一系列技巧和方法。

  「客戶」們從不會真正相信哪個人，他們只相信自己期待中想要的東西，著迷不已，甚至難以自拔。

  眼前的二人需要的甚至不是力量和尊嚴，而僅僅只是活下去的權利。

  那麼，自己和他們就可以達成合作。

  卡爾不屬於人類的意志再度傳出，充滿令人敬畏的威嚴，讓人甚至忍不住想頂禮膜拜。

  嚴肅的意志傳達而來，隨即重構為能理解的含義，艾琳微微一愣，旋即明白早在一開始，自己就必須接受神秘存在即將給予的命運。

  命運已經揭示不可拒絕的一角，無論聲音源頭的祂究竟是邪惡的魔鬼，還是偉大的神明！

  卡爾能清晰地感覺到，靈魂里的綠草符文擁有著「治癒」的特性，或許能將小嬰兒身上的疾病治好。

  但要如何施展出這種力量確實是一個問題。

  他要對外界造成影響就又會消耗自身大量的靈性力量，所剩不多的靈性作為預留底牌才更好一點。

  那麼，似乎能夠換一種方法。

  他能充分感覺到與女孩的強烈聯繫，能將激活那枚綠草符文的權限共享。

  下一刻，卡爾再度傳達自身的意志，命令艾琳凝視不遠處的透明瓶子。

  「那是什麼意思？」

  事已至此，艾琳知道也只能完全相信聲音源頭的神秘存在。

  她在看向木床上的瓶子時，突然發現陳舊透明的瓶子中間有著一個不斷閃爍耀眼的十字黑光。

  它散發出的扭曲可怖氣息讓她整個人都被定住！

  直視黑光的時候，世界上的全部顏色都仿佛在須臾間消失不見，畫卷里的一切只剩下最基礎的黑白二色，周遭的聲音徹底消弭不見，所有的靈性和生命似乎皆已經被剝奪至無可剝奪的地步。

  萬事萬物終有盡頭，一切都將被祂徹底毀滅，極度恐怖的念頭同時從艾琳腦海里浮現。

  這就是神的威勢！

  何等偉大！

  不可不敬！

  那就是失落之主的偉大力量！

  艾琳下意識地顫抖起來，瞳孔中隱隱浮現出綠草符文的光影。

  卡爾感覺到艾琳的靈魂里已存在「靈魂的刻印」，足以激活那枚綠草符文蘊含的神奇力量。

  剛剛的行為就像是分享某種管理員權限一樣的操作，只是以她小到可憐的靈魂質量而言，恐怕承受一次靈魂刻印就已經是極限。

  艾琳內心極為迷茫，身體微微顫抖。

  她赫然發現內心深處仿佛藏匿著一股溫暖的力量，柔和到能撫平凡世間的任何創傷。

  無可置疑，那是偉大的失落之主賜予的力量！

  風伴隨著雷鳴呼嘯而過，從木屋外面撲來，帶著無比凌厲的雨水狠狠地打在她身上，如利刃般撕裂著衣物，冰涼得讓人劇烈顫抖。

  柴火的光芒熄滅，濕遍全身的少女在黑暗中不禁迷茫。

  她不知道那股力量是否真能拯救弟弟的命，下意識地祈求諸神和蒼天。

  「天上的諸神與命運啊！無論如何請不要帶走他！」

  風雨中的女孩咆哮著，怒目蒼天，滿臉淚水。

  可是，教會宣揚的正神真的會憐憫世人麼？

  若是祂們真的有用，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不就早已回來了麼？

  諸神無用！

  她眼神里閃過一種堅定，改口大喊道：

  「偉大的失落之主，請您拯救他吧！」

  艾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弟弟身邊，緩緩坐下，吃力地扶起嬰兒滾燙的腦袋。

  「乖，乖，好起來吧。」

  艾琳內心深處焦急茫然中又帶有期許，瞳孔中浮現若隱若現的綠草符文，雙手漸漸發出一股充滿生機氣息的翠綠色光芒。

  渾身發燙的嬰兒早就已經昏迷不醒，生命的重量如此渺小易逝，極為溫和的暖流突然逐漸流入嬰兒的軀體裡。

  這一刻艾琳的心全部都在他身上，衷心希望弟弟小小的生命不會在這裡流逝。

  「偉大的失落之主，請您降下神跡吧。」

  奇蹟出現！

  隨著溫和暖流的流入，嬰兒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身體滾燙的熱度也漸漸減退，臉上本來痛苦的表情消失不見。

  嬰兒依然昏睡卻完全不再發燒，剛剛還有可能帶來死亡的疾病瞬間遠離，整個事情就是在頃刻間發生的奇蹟！

  艾琳臉上浮現出極為驚喜的神色，成功了！

  剛剛那股力量是失落之主賜予的神力！

  我究竟要如何回報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