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盡忠還是盡利

  南楚的天氣，比上嚴寒的北燕要和煦溫柔的多。

  縱使已入臘月，陽光灑在肩頭，依舊讓人升起淡淡的暖意。

  臨近正午，太陽照射在血泉之上，血氣微微升騰，映得山間一片殷紅，為這三方僵持的局面，平添一份凝重。

  嗯，或許只是兩方僵持而已，赤廣國看起來倒是無憂無慮的。

  「哈哈！曹老弟，好久不見啊！」赤廣大師脫下自己的鋼盔，露出了虬髯大胡的樣貌。

  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看到曹安這位老熟人，笑呵呵的就跑了過來。

  曹安也很開心，有這位真心的朋友站台，他在南楚說話的份量，也要更足些。

  「赤廣大師，許久不見了，你托人送我的護衣收到了，非常棒，多謝了。」

  「哪裡哪裡，你幫我赤廣國擺脫了三次危機，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說著，又看向了一旁：「應將軍，我們也是許久不見啦！」

  「是啊！伱還是專注於鍛造上嗎？」

  「當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難道不好嗎？對了，你女兒呢？她那麼愛湊熱鬧，這種場合居然不見人？」

  「她去辦一些事兒了，馬上就過來。」

  赤廣大師出現，讓不利的局勢瞬間逆轉。

  哪怕這位焰竹國王，很想利用國家敵對為藉口，打斷曹安的推理。

  可赤廣大師根本不給他機會。

  「赤廣，大興的人不可信！他們是侵略者！」

  「誰說不可信的？我赤廣城危難之際，就是曹安幫了我們。」

  「那是他示好的陰謀而已，我們才是盟友！」

  「什麼！我們竟是盟友？你上次趁火打劫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強盜呢，多稀罕。」

  「……」

  沒想到這位看著很踏實的赤廣大師，陰陽怪氣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是對手太可靠，而是隊友太愛鬧，這位的信用在赤廣心裡，已經是降到了最低點。

  曹安感謝赤廣的信任，不過對於焰竹國王的控訴，他其實並不在意。

  「看得出來，你很想趕我走，不希望我繼續將這案子查下去。但你似乎不太了解我的能耐，我到這血泉來，不是來查案的，我是來釣魚的。」

  「釣魚？」眾人一愣，這血泉之中肯定是沒魚的，那曹安所指的釣魚，難道是釣出兇手？

  例如這位緊張兮兮的，第一時間跑來趕人的焰竹國王？

  「你簡直在胡言亂語！信不信我讓你們大興之人，有來無回！」

  「不信。」身側，傳來了應火絨的聲音。

  有架打，她總會第一時間出現，活動活動拳腳：「咱們一對一吧，我一個人，打你們一群人。」

  應火絨雖說是女流之輩，可她要打架，從來不管對方人數多少，反正優勢在我，聽得這位國王眼皮直跳。

  而她的出現，也意味著曹安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人贓並獲了？」

  「那當然，你安排的工作太簡單了。」應火絨說著，從身後扯出一人，甩了過來。

  沒錯，就是甩的。

  身體粗暴的在空中飛了五丈，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這是……隊長？」羊國的護衛們看清此人相貌，忍不住驚呼出聲。

  剛想跑去攙扶，突然想起曹安剛才所說的：人贓並獲？

  「難道隊長……」

  「沒錯，就是他勾結的焰竹國，偽造了這一系列的紅衣冤魂案。」曹安接過應火絨遞來的書信，隨意翻看了幾封，果然如他所料。

  一些堅信隊長為人的護衛，第一時間站了出來：「隊長可是受害者啊！他也中了那火梅之毒。」

  「中毒？你聽誰說的。」

  「聽……聽醫師們說的。」

  「呵，你們的醫師若是可靠，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曹安一點面子都不給。

  而這位護衛隊長，也是被抓了人贓並獲，此刻再裝病也無濟於事了。

  嘆了口氣，頹廢的坐在地上。

  曹安將手裡的信件，全部交給了羊厲查看，自己則開始講述案情。

  「首先，再次給你們確認一點，冤魂無法在赤焰之地生成，更別說這地方妖力澎湃，根本容不下鬼氣滋生。」

  「可那些冤魂的傳說，又是如何而來的？」

  「當然是有人蓄意在傳播的，目的很簡單，隱瞞寶物。」

  一旁的赤廣大師來了興趣：「那按你說錯，那寶物出世過好幾次？為何他們不把寶物拿走呢？」

  「拿了呀！而且還拿了不止一次。」

  「咦？還能拿好幾次的寶物？」

  「很正常，那不是一件寶物，而是一株寶物。不然你以為，火梅國的國名從何而來？這血泉之中，就長著一顆梅花樹。」

  名為血泉，可普通時候，根本不會上涌血水。

  唯有在火梅綻放之時，血潭才會涌動，而這，便是當年訓練火梅衛的根本。

  ……

  第一次目擊者，是焰竹國來此砍竹子的民眾，但回去之後沒過多久，他們就死了，之後便流傳出冤魂的消息。

  很遺憾，這與冤魂根本沒關係。

  而是焰竹國王知道消息後，擔心這些百姓走漏消息，索性殺了之後嫁禍冤魂，阻止普通民眾靠近。

  這也是為何，焰竹國雖然來此的次數也很頻繁，之後卻再未目擊過的原因。

  這位國王很想瞞著全世界，獨吞這份寶藏，所以之後派來砍竹子的，都是自己的親信。

  至於那所謂的紅衣……

  「我猜應該是火羊毛編制的袍子，在血水浸泡之後才染紅的，因為血脈同源，所以能保持一段時間不腐。

  「袍子落入池子裡，每次火梅樹綻放現世，都會被袍子掩蓋，雖然有些掩耳盜鈴的感覺，但多少也能遮掩一些。

  「而你們羊國之中，也同樣有人發現了火梅樹，可惜他們太貪婪，選擇了隱瞞。」

  護衛隊長，入王宮已經有些年頭了，曾經就與那死去的羊三勇一道，見證過火樹的綻放。

  連想焰竹國流傳的鬼故事，他們第一時間就猜到了其中的玄機，明白了焰竹國王的謀算。

  於是……

  「他們把梅花摘了，賣到了焰竹國去。」

  「什麼！他竟然不向我匯報！是覺得我不會賞賜他們嗎？」羊厲自然不是那種卸磨殺驢者。

  若是真有人發現了寶物，他一定會賞的。

  「可你又能賞多少呢？明面上是三次冤魂索命，暗地裡還有幾次都不知道呢？你猜猜他能賣多少錢？」

  上交還是私吞，這問題其實很矛盾。

  就像是荒狼軍一般，他們曾經也對大興盡忠職守，戰爭繳獲的戰利品，全數上交密庫。

  當時的確獲得了皇帝的讚賞，誇他們是大興的未來。

  但然後呢？

  青衣署被打壓的這些年，日子過得不如縣衙，直到曹安立下天功，才得以去密庫選一件寶物。

  自己送進去的寶貝，自己拼死拼活才能領出來一件，回頭還要感謝皇帝的大恩大德？

  當初洗劫密庫之時，為何梁奇峰能站在門口，就斷言其中的寶物名字？因為那寶物就是他親手送進去的。

  是盡忠還是盡利，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當然，這位隊長是選了『利』。

  但也在拿到了好處之後，讓幾人愈發的瘋狂。

  沒法像焰竹國一般，限制民眾進出此地，所以這幾年間，也有數次被撞破的情況。

  能當場滅口的，他們就直接動手了。

  不能的，就瘋狂的散播冤魂謠言，把真實的訊息對沖掩蓋。

  然後利用火梅紋，偽造詛咒的手法，去殺害目擊者。

  三人成虎。

  連畫師的畫作，都被他們的口供誤導，更別說是普通民眾。

  當火梅紋殺害了二十多人時，再假的傳說，也會慢慢變真的。

  至於為何羊三勇既是兇手，最後卻又慘死於火梅紋上……

  「他是蠢死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