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兵不厭詐

  為了野心，萬景帝在10年前，打碎了妖王赤狐的肉身。

  為了生存，木白也跟隨著一眾大妖們，前來大興尋找希望。

  可惜，這份希望同樣伴隨著災難，曹安不可能不出手。

  妖族的希望，還是破滅了。

  「曹先生、赤狐大人，若是可以，還請你們，救救……妖族……」

  木白耗盡了最後的氣力，依戀的倒在曹安懷裡，身子慢慢的退去人形。

  一朵淨白無暇的六葉花，帶著清雅的花香，緩緩落在了曹安的掌中。

  這或許就是人族與妖族的悲哀吧，就像木白曾經說的那樣，兩個種族間，有著始終難以磨滅的隔閡。

  曹安帶著遺憾，將花枝輕輕的捧在懷裡。

  卻聽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呼聲：「救命啊！好可怕，好可怕！」

  司天監的大師姐突然出現了。

  驚叫聲，伴隨著殺戮聲響起，一邊膽小的喊著可怕，一邊抱著神兵捲軸，瘋狂的運轉漫天兵刃。

  直到撲入了曹安的身邊，抓著他的胳膊，顫抖的身子才算平復了些，心有餘悸的說道：「太可怕了，這些怪物真是太可怕了，早知道就不來了。」

  是啊！的確太可怕了。

  曹安看著她身後的一條血路，那些被她分屍的怪物，現在還死不瞑目的，應該也是覺得很可怕吧。

  「既然害怕，那你來這幹什麼？」曹安對這位不諳世事的大師姐，有些疑惑。

  大師姐左右看看，確定沒了怪物，才安心的鬆開曹安的胳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盆子來。

  「是師傅讓我來的。」

  「監正大人？他讓你來幹嗎？」

  「賣伱盆子呀！」

  大師姐捧著一個橙色的小盆，眼裡滿是期待，似乎賣完了盆子，就有錢去買好吃的了。

  可我要你這小盆有何用？

  曹安疑惑的反問道：「你這盆子，賣多少錢？」

  「500兩黃金。」

  「什麼？500兩？還是黃金！監正是要搶劫啊？」

  曹安感覺那位窮瘋了，一個盆子你賣這麼貴，你當我傻啊！

  「這盆子有何用？」

  大師姐看看盆子，上面沒花沒紋的，盆口10寸不到，根本看不出多少玄妙來。

  只能迷迷糊糊的回了句：「師傅也沒說，或許，是用來種花的？」

  「種花？我哪有時間種花，你……」曹安說著，自己停下了。

  看看手裡正在慢慢枯竭的六葉花，再看看眼前的寶物花盆……

  「能不能便宜些？」曹安感覺自己真被搶劫了，而且是沒法反擊的那種。

  大師姐眼前一亮：「師傅好厲害啊！他就猜到了你會還價，提前告訴了我如何回復。」

  「真的？他說什麼了？」

  「咳咳。」大師姐咳嗽了兩聲，背著手，老生老氣的模仿師傅的語氣：「他說啊：一個子都不能少，小傢伙，爆金幣吧。」

  曹安：……

  那老傢伙，不就上次咋呼他一次嘛，用得著這麼記仇嘛。

  500金啊！

  哪怕從曾經的曼妙身姿，變成了現在的一朵小花，教坊司花魁的身價，依舊讓曹安肉痛。

  將木白的花枝本體放入了盆子中，奇蹟般的，花瓣不再凋零了。

  當然，現在也沒好多少，似乎只是吊住了一顆植物的命，半點妖力都感應不到，六葉雪白的花瓣，聳拉著垂在盆沿上。

  曹安煩躁的，將500兩黃金的盆栽收好，扭頭又看向了周圍的禁軍，他們依舊在奮力的追殺妖族，準備與城防形成夾擊，一點點禪食敵人。

  「這位將軍，關於那些逃竄的妖族，就交給你們了，他們應該往西北皇陵去了，將軍可乘勝追擊。」

  「那你們青衣署呢？」

  「我們暫時留在城裡支援，稍稍平定了些，就馬上趕過去。」

  禁軍將領一愣：「剛才不是說，大獲全勝了嗎？」

  「……將軍，所謂兵不厭詐，剛才只是說著玩的，騙騙猴子還行，您別真信啊！」

  朱獻剛才自信的說出全面勝利，那也不過是行軍打扎的攻心之計而已。

  妖族至少數千隻，分布在巨大的上江城內，哪有那麼好應付。

  更何況那些守夜的兄弟，都必須是親信，才能瞞住妖族，後備力量還未跟進？

  剛才朱獻接收的訊息，基本都是求援，曹安需要過去看看。

  禁軍將領知曉輕重，比起他們以量取勝，青衣署走精銳路線，的確更好支援。

  「那就拜託你們了，先去追擊妖族，你們也要快些趕來。」

  「那是自然。」

  上江城裡，其實精銳並不多，畢竟龐士還率領了大軍去封鎖皇陵，想來對抗猴妖應該問題不大，曹安還是決定先保城內百姓的安危。

  「第一個目標：大理寺獄。」

  ……

  大理寺獄，刑部獄，六扇門獄，都是妖族重點進攻的地區。

  原因很簡單，裡面的犯人窮凶極惡，只要能放出來，那將又是一大助理。

  大理寺少卿莫孝明，此刻正在浴血奮戰。

  他本就不在曹安的信任名單里，所以夜間的防備工作，他並不知曉，此刻突然爆發戰鬥，他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匆匆忙忙趕來增援，甲冑都沒穿戴，實在有些狼狽。

  還好，他很快看到了青衣署的援兵。

  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雖然平日與曹安意見不合，但危急關頭，青衣署還是安排了三位旗主趕來支援。

  真是令人感動。

  「你們這怎麼這麼多妖物？牢獄裡的高手，都調出來護住大門啊！」曹安一趕到，就急匆匆的指揮起來。

  莫少卿不疑有他，連忙回道：「已經全部調出來了，但妖物實在太多了。」

  「沒事，我們來助你。」

  得到曹安的保證，看著一群高手們殺招齊出穩住陣線，莫孝明總算是鬆了半口氣。

  沒錯，只有半口而已。

  因為就在下一秒，刀光突然臨頭，火焰的爪子也緊隨而至，殺到了面前，灼熱的刺痛感，燒焦了脖子上的皮膚。

  曹安要公報私仇？

  我命休矣！

  莫孝明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努力的收緊膀胱，至少在死之前，別被嚇尿出來。

  但奇蹟般的，開顱鎖喉的痛苦並未來襲，直到身旁的下屬們紛紛傳來驚呼，莫孝明才感覺攻擊已經撤了。

  應火絨與曹安，就站他面前，開始肆無忌憚的聊了起來。

  「他剛才的反應好蠢。」

  「是的，感覺不像很有城府的樣子，難道他不是敵人？」

  聽著兩人的話，莫少卿感覺快要暴走了。

  「曹安！應火絨！你們到底要如何！我是堂堂大理寺少卿，你們是把我當什麼了！」

  突然被攻擊，原因竟是他很像敵人？他的長相，難道很有敵意嗎？

  曹安認真的看向他，感覺這位的確很廢，應該與那人瓶的幕後黑手無關。

  想了想，乾脆開口問道：「我只是奇怪而已，當初北燕事發，你為何如此推崇我過去。」

  他懷疑莫孝明，是因為敵人要極力的送他離開上江城。

  而明面上，莫孝明就是最積極的那位，聯合了一半的朝廷官員，把他送走。

  而這話問完，莫孝明真是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就為了這事？我三法司與你們青衣署，就屬你我兩位年輕代表，不把你推出去，難道我去啊！」

  莫孝明的理由，簡單到曹安無言以對。

  的確，尚書署正這些一把手，是不可能往北燕跑的，畢竟來往時間太久，他們需要坐鎮上江城，共商國事。

  而莫孝明又不想去那冷不丁的地方，更不想看到曹安在這顯眼，所以就很簡單的，發力把曹安送走吧。

  說實話，在上江這爾虞我詐的世界，還能還有如此清流，也是難得了。

  看到大理寺的一眾高手們敵視戒備，曹安一把摟住了莫孝明的脖子：「誤會，都是誤會啊！大家別介怪，就當是個小玩笑，為了彌補，我來幫你們防守。」

  說著，曹安主動站在了大理寺的院子裡，與妖物展開了廝殺。

  努力的態度，總算是讓大理寺方緩和了些。

  當然，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他來這除了想驗驗莫孝明外，還是為了實現小九所提供的辦法。

  在請了三位糖葫蘆專職廚師回來後，小九終於覺得價碼夠了，告訴了曹安最簡單的辦法，利用《地藏輪迴經》超度仇人。

  於是乎，曹安剛才故意製造混亂，為三陽他們的潛入爭取時間

  潘妹妹率先出手，依靠她鬼魅的身法，在牢獄中快速出擊，瞬間擊倒了三位留守的獄卒，帶著三陽一道，站在了一座還算溫馨的牢房面前。

  國舅爺，雖然已經被判為了腰斬，但再怎麼說也是皇后的哥哥，死之前還是給予了一些體面。

  為了節省時間，三陽見面就說清楚了來意：「貧僧，是來超度你的。」

  三陽站在牢房面，透過柵欄封印，看向裡面的國舅爺，沉定的心，還是泛起了波瀾。

  好在頭上有顆樹不斷發力，將煞氣抽走，目前看來還算穩定。

  曹安，從來不是什麼爛好人，相比起朝廷審判的秋後問斬，他更信奉有仇就報，儘快報，親手報。

  既然這仇還涉及三陽的傷勢，那就不用再猶豫了。

  藉助這次四處增援的契機，曹安不介意抽出小小的一點時間，讓三陽來次超度儀式。

  對於這兩位的出現，國舅明顯有些吃驚，特別是這位頭上頂樹的，更是聞所未聞。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情況，這是仇家上門了。

  「幫我超度嗎？真是多謝了。」國舅爺自嘆的感謝了一句。

  他已是必死之人，與其在這暗無天日的牢里，等待著腰斬之刑，好不如把命交給三陽。

  至少這位是真的在超度他，不會那麼死的那麼痛苦。

  「需要我如何做？」

  「坐下，屏息即可。」

  潘大西跟來，就是準備破開牢房封印，強行超度。

  不過既然這位國舅爺識趣，那便不需要再動粗了。

  三陽坐在牢房外，雙手合十，口中默默地念誦經文。

  《地藏輪迴經》，這是小九特供的強化版經文。

  字字佛意，此刻化作了黃泉路，穿過牢門，透入了國舅的耳中，背負著無數罪業之靈魂，終究是一點點的墮入了輪迴。

  三陽壓抑在心底的執念，也在超度仇人之中，獲得救贖。

  頭頂的樹枝快速枯萎，一枚黑色的果實緩緩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