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縣令死了

  青衣署的水繡，滿打滿算也不過是七品官。

  能以這種身份，獲得欽差大臣的殊榮，曹安也算聖恩浩蕩了。

  當然，北燕的欽差，與別地的欽差，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名義上好聽，可大家都避之不及。

  為何？因為北燕疾苦啊！

  當個欽差大臣巡視，途徑的官員都會自覺的上供些財務。

  去北燕？怕不是還要想辦法賑災呢。

  像是現在，曹安就聯繫了七文樓，讓他們幫忙出力。

  這馮家上次被集體毒倒，也算是大徹大悟，準備拿出一半家產來做好事。

  現在正合適，直接幫忙賑災吧，米糧衣物，依靠他們的渠道送往北燕，也算是積了功德。

  而另一邊，黑役的范當家，也在給朝廷表了忠心之後，抽空來見了他一面。

  就是十分悄悄的那種。

  日落西山，雜仆才匆匆來報有人求見，去到偏廳一看，正是范當家摸黑找來了。

  話說我們早上不是在太醫署外見過嗎？用得著那麼謹慎？

  還沒等曹安開口，這位已經掏出了一個樸質的方盒，擺在了曹安的面前。

  「范當家，你這是何意？」

  「三千兩銀票，四品靈藥【百神丹】。」

  一上來就送禮嗎？這位范當家在鬼市混了十年，到是很懂得人情世故啊！

  可這四品丹藥價值萬兩，拜託之事恐怕也沒那麼簡單，曹安沒伸手去拿，而是靜靜地看著這位，等待下文。

  果然，沉寂了一會，范當家開口道：

  「曹水繡，我知道你能力出眾、嫉惡如仇、公正不阿、心繫天下，這次聽聞由你負責北燕之行，我也是放心了不少啊。」

  「停，奉承的話就別說了。在我們青衣署里，這些詞一出來，往往意味著加班，伱直接說正題吧。」

  「好，那我就不瞞曹水繡了，那些冰凍的屍體，其實是我在聖山里找到的。」

  「聖山？」

  曹安連忙拿出懷裡的卷宗，這案子他剛剛還在研究呢。

  「口供里，為何沒有提及聖山？」

  「是我的一些私心，所以沒提。因為那聖山庇佑著北燕的百姓，我不希望因為冰雕一事，毀了北燕的根。還請曹水繡見諒。」

  「……我就知道你大晚上的來找我，准沒好事，你先說一說，我再考慮要不要見諒。」

  ……

  北燕，一個環境十分惡劣的地方。

  冬日的嚴寒，外加戰敗後的創傷，讓當地的百姓經歷了諸多苦難。

  但好在北燕流傳著一句話：聖山不絕，生機不息。

  聽著很神奇，但說白了，就是聖山之上常年冰封，卻依舊四季流淌下清河。

  河水滋潤著沿途的草原田地，供養家禽野畜，盛產肥碩的青魚。

  可以說，聖山關係著大半個北燕的糧倉，聖山只要不絕，北燕就還有希望。

  「可現在，那地方絕了，對嗎？」曹安抓住了重點，問道。

  范當家揉了揉自己的臉，明明是位堅強的壯漢，目光里卻滿是沉重。

  「寒冬提前來臨，聖山也被凍住了，我接到消息趕回去，想要衝入聖山中查看，卻不想發現了那些冰雕。」

  「聖山頂峰有什麼？」

  「不知道，聽說是住著神仙，那地方是我們的信仰，一般人不會上去。傳聞，也沒人成功上去過。」

  黑役大多都是當年北燕殘軍的舊部，因為受大興朝的戒備，他們並不能從事經商，只能選擇幫派的模式，收取一些保護費。

  雖然賺的不多，但每年能抽出一筆錢財，支援北燕重建，日子也算慢慢變好了。

  可如今大雪來襲、聖河停滯，山腳的洞口處，更是發現了冰雕。

  倘若大興王朝將王爺之死，怪罪於聖山，發兵攻打，激怒了山頂的神仙，那對於北燕百姓來說，將是災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關於那位王爺之死，我會查清楚再上報朝廷的。若是可以，也會幫你調查雪災之謎。」

  「多謝，曹水繡恩義。」范當家向著曹安一拜。

  黑役剛鬧出反叛一事，他現在也無法離開上江城，曹安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反觀曹安，送走了客人，卻還是頭疼的靜坐了一會。

  最近麻煩事，可真是不少啊！

  中了敵人的調離之計，北燕百姓遭受雪災，聖山之水斷絕生機，西南王爺凍成冰雕，山外山的位置撲朔迷離。

  整整五件大事需要完成，每一件都十分艱難。

  好在這還沒出發呢，便收到了一瓶【百神丹】，這可是提升氣感的好東西，正好適合他修煉所用。

  【姓名】：曹安

  【修為】：七品化勁

  【功法】：青衣神行功、秋水刀法、五臟金剛訣

  【物品】：必中手銬、百水刀、水繡紋、百神丹、紋銀5000兩

  【職業天賦】：嫌疑三選一、請留下遺言、天黑請閉眼、奇蹟行者、聞香識物

  【天元一氣】：30

  ……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

  一道馬車便急匆匆的出城而去，向著北方疾馳。

  沒什麼出發前的儀式，更沒有把三日的期限拖完，曹安當晚便收拾好了行囊，兵貴神速。

  沒辦法，北燕畢竟是在遭受天災的，早一日過去，或許就能多救下幾條性命，耽擱不得。

  至於出發的人選上，曹安的本意是讓署正大人見機行事，提司與朱獻留守，其餘眾人一同前往的。

  但考慮到馬車坐不下那麼多人，所以只能曹安、應火絨、三陽他們先出發，後續潘大西領著金旗與土旗的兄弟趕來增援。

  如此奇怪的行動方式，主要還是因為馬老的實力，太強了。

  別的兄弟換乘快馬趕路，只能走官道，馬老這直接一口老煙，拖著馬車就奔襲起來，日行千里都不帶喘。

  若不是這天黑了，晚上趕路不方便，曹安感覺這馬還能跑。

  「要不我們今晚，就住這吧，這間客棧看著還過得去。」三陽瞧著道旁的三層大客棧，感覺很適合。

  連續三天的趕路，距離北燕已經不遠了，按照他們的路程，大概明日便能到達。

  但這急是急不來的，吃飽喝足才能辦成事。

  入了客棧的院子，門口接待的小二，連忙迎了過來：「四位客官吃食住店嗎？裡面請、裡面請。」

  四人之中，馬老資歷最高，但從沒見他說過話。

  有人招呼，自然是混江湖經驗最豐富的三陽和尚，前去搭話了。

  笑眯眯的雙掌合十，向著小二溫柔的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我等的確是來住店的。此馬給請務必看好，別多放料，不然今晚我就給你超度了。」

  用最溫柔的佛笑，說著最狠的話，小二的心裡都一顫，連道「不敢」，乖乖給馬添置草料去了。

  身旁的曹安微微皺眉：「別多放料？你的意思是，這是家黑店？」

  「自然，你看這客棧，窮鄉僻壤之地，都裝飾齊全，門閥高樓。若是正經的客棧，哪能賺那麼多呢。」

  三陽和尚，果然是比江湖人更像江湖人。

  逛黑市經驗豐富，這入客棧也講究頗多。

  正常的官道上，差不多隔一段便會有官署的驛站，比較正規與安全。

  但眾人的目標是去查看聖山的，有馬老護航無需換乘，繞官道而行就太遠了。

  好在幾人都是高手，小小的黑店根本不放在眼裡。

  ……

  入了客棧，耳中便是一片嘈雜之聲。

  看環境倒也還算乾淨，只是那牆上繁雜的裝飾物，更像是在掩蓋刀痕。

  角落的夾縫中，還隱隱泛著血漬，看來果真如三陽所言，這是一家黑店。

  再看四周，三教九流的打扮，似乎全是江湖草莽，兵器就擺在身邊，嘴裡喝著酒吃著肉，目光卻不經意的向著他們掃來。

  怎麼？把他們當做細皮嫩肉的肥羊了？

  一位雖算不上美艷，卻穿著暴露的老闆娘，嬌笑著就跑了過來。

  「呀！有貴客上門啊！快裡面請，諸位貴客是否需要用食？本店特色牛肉麵，保准客官們喜歡。」

  老闆娘笑的花枝招展的，熱情的快要把身子貼上來一般。

  四人入座，三陽雙掌合十：「掌柜的，我們不吃牛肉，來四碗素麵即可。」

  不吃牛肉？這倒是奇怪了。

  女掌柜看看和尚，又看看曹安三人，甩著自己的繡帕嬌聲道：「哎喲，這大冷天的，高僧不吃肉，您也要照顧同伴啊！我這裡的牛肉啊，它……」

  啪！

  三陽和尚直接掰斷了一根筷子，擺在桌上，臉上慈祥博愛：「我們真的不吃牛肉，你若再唬我，我把全場一起超度了。」

  眾人：……

  「來！喝酒！」

  「啊對對對，喝酒喝酒。」

  周圍的吃喝聲再次大了起來，明顯是被嚇了一跳，這和尚好像是個硬茬啊！還是別看了，省的惹事。

  老闆娘見狀，也是袖子一抹，將斷筷順走，一臉賠罪的離開了。

  當然，被嚇到的不止是周圍的客人，連曹安和應火絨，都被暴躁的三陽驚呆了。

  「和尚好可怕，以前你沒這麼凶的。」應火絨抿著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曹安也是點點頭，感同身受。

  這開口就要超度全場的，怕不是那邪意沒驅散乾淨？

  「阿彌陀佛，貧僧從來都是以德服人，怎能說是可怕呢？這地方的規矩本就如此。不帶出些氣勢來，反而會惹麻煩。」

  江湖，不同於京城，處處都透著險惡。

  開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哪來的新鮮牛肉，那不還是宰了肥客當肉賣嘛。

  至於周圍的那些，剛才也明顯盯上了他們，準備隨時下手的。

  掰斷筷子的意思就是警告，自己也是江湖人，別事沒自找麻煩。

  「看吧，三陽和尚親口說自己是江湖人了。」

  「嗯嗯，我早就懷疑了，他每次說帶我去買東西，都是化緣的。」

  曹安與應火絨嘀嘀咕咕的，三陽自然能聽到，但也是微微一笑不做解釋。

  他從佛門入世後，的確是做了一陣子江湖人，畢竟他心中的邪意需要壓制，江湖仇殺也算湊合。

  當然，他後來知道還有從軍這一條路，殺的那就更多了。

  而且還精挑細選的，找上了以弱勝強的代表【荒狼軍】，這樣殺起來，就更沒人與他搶人頭了，完美的融入。

  想到這些趣事，三陽的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當然，這笑意，旁人看著有些毛骨悚然。

  想了想，三陽從懷裡突然抽出了三枚銅錢，朝著角落一甩，釘入木中半寸。

  這手法，確實不一般啊！不少的強盜們，都在暗自慶幸剛才沒動手。

  至於角落裡的一位乞丐，他就開心了。

  這三枚銅錢是釘在他頭頂的，那就是給他的賞錢。

  費力的拔出來，衝著幾人一陣鞠躬：「謝謝諸位爺、謝謝諸位爺，你們想聽什麼消息？」

  花錢買情報，這三陽一套一套的玩的順暢啊！

  「就問問，這北燕之地，可有什麼新奇之事吧。」

  向這些客棧行乞的乞丐打聽情報，有時比去官府聽報告，更有說服力，畢竟他們見過的人多，也不會跟你玩那套虛的。

  果然，這位一開口，就給了曹安他們一個重磅炸彈。

  乞丐笑眯眯的搓搓手，回道：「看諸位爺的打扮，不是普通人吧，那我就告訴您，一個官場上的事。」

  「哦？何事？」

  「北燕州天山縣的縣令，死了。」

  這消息，讓曹安當場愣住了，朝廷命官死了？他怎麼就沒聽說過？

  砰！

  身旁的幾位壯漢，更是忍不住拍案而起。

  「唉！你個臭乞丐的，胡說什麼呢？我前日才從天山縣過來，那的縣令好著呢，你怎看到他死了？」

  乞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黑牙：「真死了，你看到的那位，他肯定是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