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死亡之期

  時間一天天過去，日向悠斗的仙術接近完成的同時，前線的喜訊也如雪花般傳回了村子。

  ——火、土、風三國發誓互不侵犯，在六道仙人的雕塑下面達成同盟。

  木葉西線再無戰事。

  忍界大地，除了岩隱、霧隱和雲隱還在東部地區亂戰外，其餘地方已經漸漸重歸和平。

  木葉派遣了部分隊伍去防備霧隱和雲隱，剩下的忍者則陸續回村，波風水門也會從前線返回。

  每個人都看到了馬上要來臨的幸福日子……除了日向悠斗。

  「呼……呼……」

  千手族地後山，日向悠斗咬在樹幹上，強健的咀嚼肌和牙齒碾碎樹木纖維，榨出綠色的汁水，他太過用力，以至於牙齦都開始往外滲血，猙獰恐怖。

  極致的疼痛從右眼深處爆發，由神經蔓延到身體每一個部位，仿佛硫酸的蟻在皮下啃咬，這痛苦甚至讓身經百戰的日向悠斗都疼得發癲，不斷捶著腦袋，恨不得現在就把右眼摳下來。

  慢慢的，侵蝕結束，疼痛衰減。

  日向悠斗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感覺自己被剝了皮、刖了骨。

  他的身上滿身傷痕，鮮血淋漓，籠中鳥的侵蝕只作用在那顆外來的右眼，這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都是日向悠斗自己抓出來的。

  「侵、侵蝕的時間是六十天一次，但與上一次對比，這次要嚴重太多……下一次我絕對扛不住，必須換眼。」

  「也就是說，一枚宗家白眼可以延長我四個月的生命。」

  「我還有十八個月。」

  日向悠斗一歪脖，將旁邊的小草咬下來，含在嘴裡咀嚼，給自己下了一個殘酷的結論：

  「我活不到……明年的年末了。」

  五枚宗家白眼，也只能拖延到那個時候而已。

  他摘掉護額，撫摸皮膚上的籠中鳥，一十五年過去，死亡的獠牙終於逼近了少年。

  日向悠斗躺了很久，恢復力氣時才戴上護額，起身收拾。

  這片區域到處都是他的血，日向悠斗耐心地將所有沾到自己血跡的東西收集起來，用起爆符點燃燒毀，然後再使出獅牙咬絕破壞周遭的一切，抹去所有痕跡。

  為了不讓別人看不出來，他還再次開啟創造再生，治好身體後才返回千手族地的大屋中。

  雖然創造再生會消耗大量生命力，越用壽命越少，但對理論上活不到後年的日向悠斗來說，這已經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問題了。

  他給自己泡了一壺熱茶，思考火燒眉毛的關鍵難題——下次換眼手術時，眼球摘掉和移植的那段時間，必須進入假面模式壓制籠中鳥，可現在，手上的神之假面已經用盡了。

  使出創造再生硬抗籠中鳥絕對行不通，咒印爆發的劇痛會讓動作變形，換眼手術需要精細的操作，保持手的穩定至關重要。

  繞來繞去，缺的還是神之假面。

  要想最大限度地延長生命，換到第五顆眼睛，還需四張假面。

  在戰爭即將結束的現在，搞到那麼多同族屍體的方法，大概還是要落到日向日足身上。

  「可關鍵是……美子的屍體已被炸得粉碎了啊。」日向悠斗揉了揉太陽穴，喝酒似的將茶水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一名暗部突然出現在院子裡。

  「悠斗大人，火影大人有請。」

  「好。」日向悠斗頷首，和暗部一起離開。

  火影大樓的辦公室，猿飛日斬正在用工具小心翼翼地修著菸斗——十幾天前他憤而將其砸壞，可是心疼的不得了，有時間便鼓搗這玩意，據綱手說，菸斗是師娘琵琶湖送給老師的定情信物，是從戰國時代傳下來的寶貝，意義非同一般。

  「悠斗啊，坐，最近過得怎麼樣？」

  猿飛日斬看到日向悠斗進來，收起菸斗，一開口就是拉家常。

  日向悠斗提起精神，他已經和三代火影說過許多次話，知道老頭子有個習慣，就是談論重大問題時喜歡「由小入大」，第一句話問你吃沒吃過飯，最後一句話就要你殺別人全家。

  「挺好的，火影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你們家的族長，最近有什麼異動麼？」

  「沒有。」日向悠斗想了想，補充道：

  「自從那次偷偷會見美子小姐，我就沒再和族長一起行動過。」

  「嗯，繼續監視，我對日足還是信任的，他不是拿一族安危開玩笑的人。」

  「遵命，火影大人。」

  短暫的沉默後，猿飛日斬平靜開口：

  「水門明天回到村子，到時，我會陸續將權力交給他，一個月後正式退休，水門會成為第四代火影。」

  「唉，真是的，終於又到了這個時候啊。」年老的火影露出笑容：

  「上一次火影交替，已經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你們年輕人肯定沒見過那場面，火之國的大名也會過來，其他忍村則派遣有名的忍者來訪，小角色可不行，那是故意找茬，壞了規矩。」

  「你去過風之國的流火節吧？覺得那裡很熱鬧？嘿，悠斗，告訴你，和我們木葉的繼位大典比起來，流火節屁都不是！一幫在大漠裡吃沙子的傢伙，壓根就沒見過真正的繁華！」

  「當我把御神袍遞給水門時，村子裡的所有大樹都會綻開鮮花，這可不是木遁，而是流傳了大幾百年的古老戲法，世界上最傑出的工匠會耗費半年時間雕刻新任火影的頭像，僅僅是工匠的遴選，就要從這裡排到村子大門口……」

  「海之國的鮑鯊肉、鬼之國的變色寶石、波之國的人形藥草、渦之國的紅土、空之國的先進機械……」

  老人越說越高興，忍不住手舞足蹈，似乎變成了炫耀玩具的孩子。

  日向悠斗沒有打斷他，只是微笑應和，聆聽老人敘述屬於木葉的榮耀。

  陽光照在火影的臉龐，粗糲的皮膚滿是皺紋，在白髮的映襯下仿佛老樹的軀幹，寬大的御神袍穿在身上，居然有些空蕩蕩的。

  ——他真的已經老了。

  猿飛日斬說了很久，最後不知怎麼地，居然倏地怔住，默然凝望著遠處的火影岩：

  「二代大人將村子交到我手上時，木葉就是那般模樣，我在位二十五年，悠斗，你說……我對得起他的託付麼？」

  日向悠斗沒有回答，他知道猿飛日斬並不是在真的問自己。

  「悠斗啊。」年老的火影回過神來：

  「我們木葉雖然看著風光無量，但危機從來沒有消失，那晚聯合自來也襲擊雨隱的神秘人、還有月神日向信司，每一個都是能顛覆村子的傢伙。」

  「我老了，也許沒有幾年可活，小春、炎、團藏他們幾個也不再年輕，朔茂出了那檔子事、大蛇丸離開、自來也失去雙腿、綱手的恐血症一直沒有根治……到頭來，我們這些老傢伙並沒有給四代留下寶貴的資產。」

  「但好在，還有你。」

  「伱跟隨水門出生入死兩年，彼此信任，天賦秉性都是一時之選，由你輔佐水門，村子會變得更好。」

  「悠斗……去暗部吧。」

  「你會先任職第一分隊的隊長。」

  「一個月後水門繼位，你將成為木葉有史以來，第一位暗部部長！」

  「本來，暗殺戰術特殊部隊只有分隊長，但今時不同往日，水門認為，設立部長之位，可以極大緩解影的壓力，並且能在影犯錯誤的情況下及時制止，是對村子有好處的事。」

  「水門對你真的很信任，悠斗。」

  日向悠斗默然，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行了一禮。

  「別緊張，悠斗，你有那樣的能力。」猿飛日斬寬慰道：

  「其實，當水門在書信上和我說起這件事時，我起初是不同意的。」

  「但轉念一想，這個世界終將交給你們年輕人，我這種老傢伙就不要礙你們的眼了，於是我決定，力排眾議，強行推動這件事，也算是送給水門的繼位禮物了，哈哈哈……」

  溫暖光明的火影辦公室，開懷大笑的老年忍者和沉默的少年天才一坐一站，新老交替，完美和諧。

  「讓日向悠鬥成為木葉歷史上，第一位暗部部長。」

  這幾乎是猿飛日斬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