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神經病之間的友誼
「象龜,你們真行呀!居然把它偽裝成了一艘漁船!」
凱撒站在船頭的風浪之中,轉身對著源稚生大喊。
「不,它現在一艘科學考察船!」輪船燃氣輪機的聲音轟鳴如雷震,源稚生也只能扯著嗓子大喊。
「我們現在是一艘從事珍貴海洋魚類生物匯流路線研究的科考船,我們現在已經在公海上了,但這裡還是日本專屬的經濟區,我們有十二個小時的航道管制,半天時間內不會有任何船隻出現在這片海域。」
公海?
那不是可以開盤賭錢了?
路明非蹲在船艙的蒸鍋前,一邊看著火候,一邊在腦海中下意識地回憶起《賭神》中的經典橋段。
賭神高進在賭桌上拿出一個信封,臉上流露出狂拽酷炫吊炸天的表情,淡淡地開口:「我這裡有一張瑞士銀行的本票,價值三千萬美金,你敢跟嗎?」
話音未落,賭桌上的對手瞬間面色大變,眉頭緊鎖,牙關緊咬,百般猶豫之後決定梭哈跟一把,然後輸得一塌糊塗巴拉巴拉。
當時看這個橋段的時候,路明非就對那個所謂的瑞士銀行充滿了好奇,覺得這家銀行實在犀利地不行,逼格滿滿。
你想,要是賭神高進在賭桌上拿出信封的時候,換一種說法,那畫風可能會好不一樣。
賭神臉上依舊是吊炸天的表情,拿起信封淡淡開口:「我這裡有一張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的銀行本票,還有今年的土地和玉米補償,價值三千萬……」
想到這,路明非不禁晃了晃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毀童年的想法拋之腦後。
「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句話還真有些道理。」
路明非一邊碎碎念,一邊掀開了蒸鍋的鍋蓋,裡面有著一隻碩大的帝王蟹,橙紅的外表格外誘人。
他們一行人已經航行了三個小時了,早已經看不見東京都的海岸線了。
今天的晚間氣象預報說,今晚附近的海域有八級大風和兩米高的浪,很不適合出海,但航道禁令實在過於難申請,就算是蛇岐八家也沒辦法輕易左右。
凱撒一行人只好在傍晚時分出海。
當時正值夕陽西下,海風呼嘯,大批大批的漁船蜂擁入港口。
在船舷交接之際,那些漁船上的水手們不停地對他們揮手吶喊,讓路明非不禁悲從心來,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下海不復還的悲壯感。
仔細一琢磨,路明非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可能比當時的荊軻同志還危險一點。
人家起碼只是去刺殺個千古一帝,他路明非現在卻是要潛到八千多米深的水下,和正在孵化的巨龍玩躲貓貓。
稍有不慎就是死無全屍,連學院提供的遺體運回故鄉服務都免了。
因此,路明非心中緊張得要死,只能不停地說著白爛話,想著亂七八糟的電影情節。
俗話說得好:「患難見真情,烈火見真金。」
雖然路明非自己經過魔鬼訓練,也有著A級混血種的實力,但跟楚子航和凱撒那兩個千足金級別的狠人相比,他覺得自己頂多算是鍍金的黃銅。
楚子航自從上船開始,就抱著兩把刀,如老僧入定般坐在船艙中閉目養神。
任憑船隻再怎麼搖晃,風浪再怎麼喧囂,仕蘭中學一枝花都巍然不動,臉上波瀾不驚,頗有一種「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意思。
「要是在幾十年前,師兄一定是毫不猶豫用身子堵機槍口,豁出命掩護隊友的狠人。」路明非在心中暗暗吐槽。
至於凱撒,他則是完全另一種風格的淡定從容。
凱撒穿著一身騷包的白色船長制服,戴著天藍色的船長帽在船艙上來回走動,時不時拍一拍船員的肩膀,露出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用半生不熟的日語嘰里呱啦,看起來十分內行的樣子。
面前蒸鍋里的這隻帝王蟹,也是凱撒在出航的時候,跳上一艘漁船上買的。
要不是知道今晚是準備下海找巨龍,就凱撒那雲淡風輕的樣子,路明非還以為這哥們是準備帶著整船的超模去熱帶的島嶼游泳,分手快……不是。
此時,轟鳴的雷聲隱隱從船艙外傳來,船隻在風浪中猛烈地搖擺了起來。
看來今晚不止有大風,估計還有暴雨。
風雨交加啊!
路明非不禁有些擔心,臉色有些發白。
身下的這艘船雖然技術很先進,但也只不過是一艘中型船,船在海里的穩定性主要還是看自重,沒有噸位的話,再先進的技術也扛不住風浪。
「放心吧。」源稚生看出了路明非心中的小九九,「日本分部做事從來滴水不漏,有著萬全的準備,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穿著騷包船長服的凱撒也走進了船艙,一把掀開了蒸鍋的蓋子,將全身橘紅的帝王蟹出鍋,從腰間拔出狄克推多開始庖丁解蟹。
雪白的蟹肉整整齊齊地碼在了冰塊之上,旁邊還有提前調配好的山葵泥和海鮮醬油,凱撒當時跳上漁船買這隻帝王蟹就是為了今晚的夜宵。
雖然馬上就要奔赴深海九死一生,但從容淡定地享受一下人生還是必不可少的。
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許凱撒在任何時候失去風度,真正的貴族哪怕面對著山嶽傾倒萬軍衝鋒,也必須要保持風範,不可冒冒失失地丟了分寸。
除了帝王蟹之外,凱撒還買了一條印紅色的野生真鯛魚,從出航開始就架起蒸鍋燉煮,用方筍和青梅去除海魚的腥味,花了整整三個小時燉出了一鍋雪白的魚湯。
「開飯了開飯了,快來快來。」凱撒對著眾人招呼道。
路明非以前進四的速度閃現到了蒸鍋旁,報仇雪恨般地開始乾飯。
源稚生沒有過去。
他拿出煙盒點燃了一根香菸,靠著船舷看向了楚子航:「他的耐心很好,花了三個小時燉了一鍋魚湯,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楚子航睜開了眼,淡淡地說道:「對於他感興趣的事情,他的耐心一向很好,比如等一個女孩愛上他,等那個女孩決定嫁給他,但有些事情你讓他等上一分鐘他都無法忍受。」
源稚生抽了口煙,笑著搖了搖頭:「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們三位的想法。」
「沒事,象龜,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繼續加深了解,我很看好你。」凱撒親切地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對了,昨晚忘記說了,多謝。」
「謝我什麼?」源稚生有些錯愕。
「這兩天日本之行很有意思,你們的接待安排很不錯,食物挺好,購物之旅也很順利,飯後餘興的節目也很有意思,我已經很久沒機會鬆懈下來好好發個呆了,而且還買到了阿貝魯爾。」
凱撒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支鋁管裝的高希霸雪茄,塞進了源稚生手中:「說實在的,之前我覺得伱跟楚子航一樣令人作嘔,但現在卻大為改觀了。」
「大佬,你當著楚師兄面前這麼說話真的大丈夫嗎?」路明非一邊啃著蟹肉,一邊在心中吐槽。
源稚生倒也沒有生氣,饒有興趣地笑了笑:「有那麼噁心?」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兩種人,一種是神色冷淡,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好像面部癱瘓了一樣。」凱撒掏出了乙炔打火機,給源稚生點上了火。
「另一種呢?」源稚生拍了拍凱撒的手,以示感謝。
凱撒臉上飛揚的神情逐漸冷卻了下來:「另一種就是總是漫不經心,好像所有事情都遊刃有餘,平時一臉懶散像是鹹魚一樣,但危急關頭又能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自己一個人逞英雄,然後去送死。」
「大佬,你要不直接報周軒師兄的身份證號算了,看來你對獅心會確實是深惡痛絕啊!」路明非翻了個白眼,繼續在心中比比。
「不過,現在看來你並不是第一種人。」笑容再次出現在了凱撒臉上。
「你的酒量不錯,助理也是個很出眾的漂亮女孩,對車的品味也很好,而且還有男人的責任感,真正的男人就應該像我們這樣,即使背上扛著一座大山,臉上依舊是從容不迫,說話依舊輕描淡寫,承擔責任就是我們男人的天職!」
喂喂!
凱撒先生,你怎麼也開始用極道文化的強者語言說話了啊!?
入鄉隨俗也不要這麼快好嗎?
路明非的吐槽之魂已經饑渴難耐了!
凱撒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根雪茄,一臉豪爽與硬派的神情:「我覺得我們現在已經算是朋友了,等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請你喝酒。」
「忽然之間,我在加圖索家似乎也能算得上貴賓了。」源稚生的語氣依舊平淡。
「豈止是貴賓,男人的友誼堅如金剛啊,象龜君!」
源稚生沒有回答,他的眉眼慢慢低垂,心中微微一動。
原來贏得神經病們之間的友誼是這麼輕鬆的事情,看起來真是廉價啊。
源稚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走到了船頭。
「我們到了,諸位請看,這便是須彌座。」
他伸手指向前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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