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阪在下雨
但在看到源稚女的時候，心中所有預想的勇敢和坦然都會頃刻被自卑與膽怯所取代。
著名女作家張愛玲在見到自己的一生摯愛胡蘭成時，曾寫下了一句話。
「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
在一年前，卑微到塵埃里的櫻井小暮等到了她的花開。
她深深記得那是一個陽光很好的下午，源稚女帶著溫暖的陽光走來，英俊陰柔的臉上帶著比太陽更耀眼的微笑。
他走到了猛鬼眾的女成員們身旁，輕聲說道：「我需要一個精明能幹的漂亮女孩幫我看家，不知道你們誰想試一試？」
看著源稚女那熟悉又陌生的面龐，櫻井小暮只感覺有一道晴天霹靂沖天而降，瞬間摧毀了她心中所有的想法，大腦一下子宕機，陷入了一片空白。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擠出了人群，站到了源稚女的面前。
看著源稚女那近在咫尺的溫柔微笑，卑微與膽怯再次占據了櫻井小暮的心房。
她芳心大亂，死死低著頭絲毫不敢直視對方，心中控制不住地喊叫著：「要死！」
「我現在會不會很醜呀？臉上的妝有沒有花了？早晨應該多喝一杯黑咖啡的，這樣能去一去水腫！唉，他還認得我嗎？他要是問我是誰，我應該……」
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充滿了櫻井小暮的腦海，她的思緒亂的像是小貓的毛線球。
在源稚女面前，自己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在埼玉縣關愛學校中孤獨等待的小女孩。
過往的黑暗空虛與絕望悄然捲土重來。
櫻井小暮的頭越來越低，心越來越沉。
但下一刻，源稚女的聲音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一般從天而降，瞬間斬破了那沉重猙獰的黑暗。
「哦！你已經長這麼大啦？真好！真是一個明媚燦爛的漂亮女孩呢，做好準備和我學唱戲了嗎？」男人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欣喜，語氣溫柔得好似三月春風。
話音剛落，櫻井小暮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源稚女。
天哪！
他還記得我！？
我……我……
淚水突然從她的眼角飛速流下，速度快到來不及喜悅或者悲傷。
「哎呀呀，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能像小孩子一樣愛哭呢？」源稚女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了大人見到孩子哭泣時「真拿你沒辦法」的神情。
他輕柔地將櫻井小暮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口中哼著不知名的安寧歌謠。
櫻井小暮一生都不會忘記那個帶著陽光味道的擁抱，一生都不會忘記擁抱她的那個男人。
在遇見源稚女之前，她的人生是黑暗無光的。
在遇到源稚女之後，這個男人如同騎兵衝鋒般蠻橫無理地闖入她的人生，驅散了所有的痛苦絕望，帶來了璀璨耀眼的陽光。
源稚女經常和櫻井小暮說：「猛鬼眾的成員並不是窮凶極惡的鬼，我們不過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蛾子，一輩子也見不到光，只能在在冰冷無助中抱團取暖罷了。」
每次聽到這句話，櫻井小暮都會覺得有些小竊喜。
因為自己這隻蛾子是幸運的。
自己這隻生活在黑暗中的蛾子已經找到光了啊。
蛾子又怎麼會背叛自己的光呢？
從始至終，櫻井小暮心中都沒有想過背叛源稚女。
此時，電話聽筒中傳來的嘟嘟聲已經消失。
一個溫柔低沉的男聲悄然響起。
「小暮，這麼晚還沒休息呀？有什麼事情嗎？」
聽到源稚女的聲音，櫻井小暮面若桃花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萬般思緒在她心中如穿堂風般呼嘯而過，最終卻沒有留下任何文字。
除了告知對方極樂館有危險之外，櫻井小暮還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對自己心愛的男人說些什麼。
但一時間，她竟想不出任何話語。
屋外忽然響起了沙沙的輕微聲響。
下雨了。
櫻井小暮微微一愣，而後笑容清淺。
「大人，」她輕聲說道，「大阪在下雨。」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而後響起了笑聲。
「別犯傻啦，小暮。一月份下雨很正常啦。」
「大人，蛇岐八家前一任的皇沒死！他在找伱，快跑！」
櫻井小暮的聲音又快又急，同時猛地向前俯衝，將自己的脖頸送往那鋒利無比的刀刃。
她要用自己的死亡斷絕任何追蹤到源稚女的可能！
面對A級混血種的一心求死，就算是堪比次代種的上杉越也絲毫反應不過來。
眼看著櫻井小暮即將香消玉殞一命呼嗚，上杉越面色大變，但卻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骨骼清晰厚實有力的手掌以一種常人完全無法看清的速度，猛地抓住了刀刃。
下一瞬，那由堅硬合金鑄就的刀刃竟一下子破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櫻井小暮捨生忘死的舉動撲了個空，重重倒在了地面之上。
她臉上決絕的笑容瞬間變作了無法言喻的震撼！
她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的反應速度能這麼快！？
為什麼有人能徒手捏碎堅固無比的金鐵！？
但櫻井小暮深知自己必須得死！
據她所知，蛇岐八家最新的審訊藥早已經研製出來了，只要連續注射一星期，任何人都會變得有問必答。
她絲毫不顧自己的儀態，像是一隻爬行動物一樣迅捷地向著那倒地的警衛爬去。
她需要拿到槍。
櫻井小暮並沒有天真到覺得一把槍就能對付那兩個男人。
她是準備用槍殺死自己。
但下一刻，櫻井小暮便感覺自己瞬間渾身發軟，被人一把拎了起來，像是一隻無助弱小的貓咪。
「如果換作幾天之前，我不會阻止你自殺。」
「說實話，你說與不說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只不過我需要多費些功夫罷了。」
「應該說你確實是幸運的，好好活著吧。」
周軒眉眼低垂，神色很淡。
他將櫻井小暮丟給了上杉越，接過了電話，輕聲開口。
「你好，龍王。」
「或者應該叫你源稚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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