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欺欺人

  今天的陳雯雯穿著和路明非初見時的那條純白色棉布長裙，恬靜姣好的臉上噙著淺淺的微笑，澄澈的眼眸中蕩漾著水色，靜靜地望著路明非所在的方向。

  佳人如玉，歲月靜好。

  路明非覺得天堂大門正在向自己敞開，聖潔的天使扇動著純白的羽翼，緩緩降臨，溫柔地想要將他攬入懷中。

  心臟不爭氣地劇烈跳動了起來，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氣，瞬間挺直了脊背，準備邁著矯健的步子，向著自己的公主一往無前！

  但還沒等他行動，一道人影忽然越過了他，徑直走到了陳雯雯身前。

  「雯雯，你來啦。我早說了我去接你，你偏偏不要。」趙孟華牽起了陳雯雯的手。

  「沒事啦，沒有遲到就好。」陳雯雯沒有甩開趙孟華的手，只是害羞地低下了頭，白皙的俏臉上浮現出兩抹誘人的桃紅，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像是有一顆核彈瞬間在路明非的腦海中爆炸，他原先預想的所有與陳雯雯有關的未來，在一瞬間被那沛莫能御的光與熱盡數摧毀汽化，連一片殘渣都沒有剩下。

  榕城明明正值春夏交際，天氣炎熱，路明非卻忽然自己如墜冰窖，渾身止不住地發冷顫抖。

  他仿若行屍走肉一般，呆呆地走到了放映廳最後的座位，面如死灰地跌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忽然想起了前幾天在周軒家，四個人邊吃飯邊看的蠟筆小新。

  小新因為便秘，肚子痛，被吉永老師和松阪老師接到了辦公室。

  松阪老師問小新：「小新呀，伱肚子是什麼個痛法呢？」

  小新說：「像是有100隻大象DuangDuangDuang踩過去的那種痛。」

  松阪老師：「……」

  當時路明非笑得差點把飯都噴出來。

  但現在想起，卻難過地想要掉眼淚。

  路明非感覺有100隻大象在他的心中練習折返跑，反反覆覆地踐踏著他脆弱的少男之心。

  是啊。

  陳雯雯怎麼可能是會在看我呢。

  就算我穿著幾十萬一套昂貴西裝，衰仔終歸還是那個衰仔，哪裡能比得上趙孟華那個天之驕子？

  說起來趙孟華當時拒絕了不計其數的社團邀請，毅然決然地加入文學社，不就是為了陳雯雯嗎？

  難道還是真一心喜好文學！？

  路明非的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很多之前被自己忽視的細節。

  陳雯雯和趙孟華之間的交流，他們倆的小動作，他們看對方的眼神，其他還有很多很多。

  這哪裡是朋友之間的交際？

  這分明是兩個小情侶在肆無忌憚地秀恩愛。

  或許其實我早就知道，不過是自己刻意忽視，自己在騙自己罷了。

  路明非感覺自己的胃一陣翻騰，噁心得有些想要嘔吐。

  他蹲下身子，將自己瘦小佝僂的身影徹底藏在了座位後邊，雙手緊緊地環抱著膝蓋，無力地低著頭。

  此時，強光忽然在放映廳中亮起，婉轉悠揚的音樂緩緩響起，趙孟華的聲音在放映廳中迴蕩。

  「今天本該是我們文學社聚會，不過我想借這個機會來做一件大膽的事情。」

  「陳雯雯，我不想和你分開！我喜歡你！總算說出來了，我一直擔心自己會被拒絕，但我怎麼也要賭上一把啊！要不將來分開了，天南海北見不著面兒，我喜歡一個人三年，誰也不知道，那不是衰到家了麼？」

  台下響起了一陣叫好聲，趙孟華的好兄弟們都在催女主角陳雯雯上台。

  沒人在意的跑龍套路明非只能盡力蜷縮著身子，不斷地顫抖著。

  ……

  但路明非不知道的是，就在一牆之隔的放映室，原先那放映員大叔早就沒了蹤影。

  小小的放映室中正擠著四個人。

  周軒和酒德麻衣坐在椅子上，兩人一邊啃著漢堡，一邊痛心疾首地絮絮叨叨。

  「師弟，你說的沒有錯，這陳雯雯真的是單純的壞呀！令人作嘔！」酒德麻衣一臉嫌棄地看著那走到趙孟華身邊的陳雯雯。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賤人配雞，如膠似漆。」周軒面色冷峻，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大開殺戒了。

  「精闢。」站在身後的楚子航吃著薯條，面無表情地發表評論。

  零啃著雞塊，也點了點頭。

  在得知路明非今天要向陳雯雯告白之後，楚子航和零當即加入了「無良狗仔二人組，」共同組建了狗仔界的F4。

  四人從一大早就開著埃爾法，一路悄悄尾隨路明非，連飯都沒心思吃，隨便在樓下買了點麥當勞和肯德基應付一下。

  此時，在放映廳中，陳雯雯含情脈脈地看著趙孟華，細聲細氣地開口。

  「趙孟華，我也喜歡……你的。」

  文學社的眾人瞬間沸騰了起來，所有人都跑了上來圍繞著陳雯雯和趙孟華，仿佛婚禮嘉賓似的！

  在一片喧鬧聲中，「小天女」蘇曉檣哇地哭出了聲，捂著臉，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放映廳。

  縮在座位後面的路明非看著蘇曉檣的背影，忽然覺得他和「小天女」還挺投緣的，同病相憐。

  他想，文學社除了他和蘇曉檣之外，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趙孟華和陳雯雯的事情，知道趙孟華今天要和陳雯雯告白。

  「嘿，真傻。」路明非對自己說，辛酸一直衝到鼻孔里。

  忽然，放映廳中又響起了趙孟華的聲音。

  「各位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路明非！你在哪裡？趕快出來致辭！你可是文學社的理事呢，大家都在等著你呢，我們都很尊敬你呀！哈哈哈哈哈……」

  路明非氣得渾身發抖，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站起身，甩掉西裝外套，擼起袖子和趙孟華干一架！

  但他的體育成績遠遠不如趙孟華，更何況人家身邊還有一大票兄弟。

  而他只是孤立無援的一個衰仔罷了。

  最終，路明非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蹲著身子，又往陰暗的角落蜷縮而去，祈禱著不要被人發現。

  「媽的，干他丫的！」酒德麻衣漢堡都不吃了，直接站了起來，她伸手準備拿麥當勞的紙袋，當作頭套，出去好好教訓教訓趙孟華。

  但周軒卻先行一步，一把拿過麥當勞紙袋，戳了兩個洞，套在頭上，徑直衝出了門！

  「誒！我要麥當勞的！算了……」酒德麻衣見周軒沒有回頭，只好抓起了肯德基的紙袋，緊隨其後。

  現場一共就三個紙袋，一個麥當勞，兩個肯德基，現在只剩下了一個紙袋。

  楚子航和零對視了一眼，想要看看對方的態度。

  結果，兩人什麼表情都沒有從對方臉上看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