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豐厚賀禮 萬通門 深林中的重寶（5000字大章）
「姬源在鎮壓黑石折衝府叛亂功莫大焉，郡守特批授姬源九品禽、獸兩紋袍，魚符一枚，加殮屍官。」
「暫任於黑石縣殮屍司，日後再做任用。」
梁實將衣服從木托上拿下來，雙手交給姬源。
梁實頓了頓說道，「郡守還親自說了一句話要我帶給你。」
「姬源洗耳恭聽。」
姬源一臉鄭重。
「郡守大人說，代『我向那位前輩問好，陽山郡很大，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去郡府找他幫忙』。」
梁實的聲音低沉，將郡守的話複述了一遍。
「前輩閒雲散鶴，行蹤飄忽不定……不過前輩說還會幫我一次，下次見面，下官一定會把話帶到的。」
姬源聲音平靜，不驕不躁。
「好~」
梁實臉上的笑容越發和善，像是叮囑自家後生一樣拍拍姬源的肩膀。
「這可是一場大機緣，一定要把握好。」
「咱們陽山郡中，這等層次的高手都是數得著的。」
姬源再度行禮，「下官一定謹記在心。」
梁實又叮囑道，「你在黑石縣只是暫時的，聽郡府那邊的意思，殮屍司的稱謂似乎要變一變。」
「所以那邊忙得很，等過段時間，就直接將你調到郡殮屍司去。」
「變一變？變成什麼？」姬源一臉好奇。
「還是獨立一司的事唄，之前在上面遇到了不小的阻礙，如今似乎是成了。」梁實解釋。
「哦~」姬源點點頭，「那二百里山林裡面現在什麼情況了？」
「這都過去十天了，我怎麼沒聽到一點響動？」
梁實聞言，也是搖了搖頭。
「不知道，都顧不上進山啊。」
「沒人呀。」
梁實一攤手。
「咱們黑石縣這次也是損失慘重。」
「伱沒看這一條街，到處都能看見設的靈堂和哭喪的人嗎。」
「鐵拳武館的館主死了、之前鬼手幫的劉菊、九家小武館館主死了三個，下城那邊的什麼六巷主、幫主……其實這些到還是其次。」
「最關鍵的是咱們殮屍司和城衛、捕快衙門，出力最多，打的也最拼命，死的自然也是最多了。」
「殮屍司里里外外算上凌福那幫人，一百零幾人，折了二十多個。鴿子、李大眉都死了，還有韋直和黑虎蘆淼也瞎了隻眼。
「最慘的還是，胡成手下那幫人，更是死了四成多。頭幾天能守住城樓，全看他們。」
「活著的身上也都帶傷，沒法弄啊。」
梁實一臉愁容。
他腰上也綁著繃帶呢，當時險些被兩位校尉偷襲得手，攔腰斬斷。
說到底，他們這些殮屍司的人還是更擅長對付鬼靈而不是武夫甲士。
姬源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倒是偷偷出城，將鬼女叫過來詢問了情況。
二百里深林中的鬼靈們都朝著中心收縮了，緊緊抱團。
這期間，鬼靈們又來了一次生祭。
那一次動靜極大。
似乎還引起了內鬥，死了不少鬼靈將軍。
甚至鬼靈伯都負傷了。
鬼女撿了漏，又吞噬了兩隻鬼靈將軍。
看來黑石縣這邊，對於二百里山林內發生的事還是不太清楚。
梁實退開兩步。
兩側跟隨而來的仵作和官員，恭恭敬敬的齊聲祝賀姬源的升職。
「今晚我在豐和樓設宴，犒勞諸位的辛勞和幫襯。」
「如今家家弔喪，我也就不大張旗鼓的搞了。諸位海涵。」
姬源笑呵呵的朝著眾人拱手。
該有的人情世故，自然都要做到。
被人在背地裡罵兩句倒是小事，萬一有幾個『宋敖山』莫名其妙的冷不丁給你捅刀子，那就不好了。
將事儘量做的周到些，能免去不少的麻煩。
縱然你是頂級高手。
身邊飛的蒼蠅多了也是會煩心的。
正所謂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當然了，若還是有人不長眼招惹自己，那他也不介意送對方投胎轉世。
而自己這九品殮官之位，自己和『前輩』誰的功勞占大頭，不好說的。
甚至還讓郡守大人親自帶話……
自己在戰場上看似故弄玄虛的微操一把。
一來是炸胡班泉明。
二來也是省去麻煩。
自己的猿神擊一旦暴露，必然會有覬覦之輩。
造一個『前輩』出來，不僅能解決此事，還能給自己造出一個莫須有的靠山。
更能讓自己的仕途和武道路越發風順。
人生在世憑風起，多少梟雄豪傑，年輕時總會有或多或少，或主動或被動的借勢之舉。
軟弱的孫縣令憑什麼能牢牢掌控黑石縣？
甚至讓胡成這位郡府的失意天驕甘做護衛保鏢？
不就是靠借銀猿老獸的威勢嗎。
張鹿憑什麼在正副司主不在的殮屍司掌握話語權，除了張鹿自己的能力之外，不就是因為他被上面的人看好嗎。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自己借的是自己的威勢。
正事做完，在場的眾人就放下了莊重的姿態。
一個個跟姬源道喜。
「姬大人太客氣了。」
「那今晚在下可就等著您的邀請了。」
「今夜不醉不歸！」
姬源笑著和眾人打招呼。
「天賜，你帶著你的兄弟幫著跑跑腿，將消息送出去。」
姬源送走了眾人，回頭和伍天賜說道。
「放心吧哥，這事兒我熟悉的很。」
「包在我身上。」
伍天賜胸脯拍的震天響，隨即一溜煙的就消失在了銀樹街。
「入了品級，就是大人物了。」
一旁的伍天娣抿著嘴笑，很是為姬源高興。
……
夜裡。
豐和樓。
長龍一街，賓客滿堂。
姬源穿著一身大紅長衣，站在門前迎客。
「柳葉幫老幫主顧橋到~」
顧橋看見姬源的剎那，帶著身邊的馮老九三步並作兩步，快步上前。
「恭喜啊姬大人，當初我第一次見您就覺得您器宇不凡，身上有蛟龍氣縈繞啊。」
「當初沒敢言，只敢讓老九親自送你，聊表敬意，如今我可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說著，顧橋將一個長木盒遞了過來。
「我聽說，您最近在收集一些奇物想用作畫符，正好幫中早些年偶得了一些壽木。」
「本來說是給以後的縣令爺備著，打一條拐杖送去的。聽說您要這東西，立馬就拿過來。」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姬源連連搖頭，眼睛卻盯在那打開的木盒上。
【檢測到千年壽木，是否獻祭。】
姬源看到眼角閃過的字跡，眼都彎成了月牙狀。
「前主簿紫鶴攜千金來賀！」
跟在紫鶴身邊的，是好兄弟張苗。
「你如今，遠超於我了。」
張苗看著姬源的一身裝扮，眼神略帶複雜。
「說實話，看見你這麼好……我這心裡嫉妒啊！」
「哈哈哈……」
姬源爽朗的笑了兩聲。
說著，張苗用泡的發白脫皮的雙手，從懷中掏出一冊拓本和一個小罈子。
「能修行到血勇境的螳螂腿還有一斤的陰靈水。」
「陰靈水？」姬源看著罈子很是詫異。
他打聽過【天籙】所需要的幾種材料。
金沙、陰靈水、千年壽木還有白火種與黑土。
黑土其實在大乾北部十分常見，只不過陽山郡在大乾東方，所以比較難搞。
五樣材料中，陰靈水和白火種是最難找的。
後者據說是什麼大火焚燒之後，殘留的呈現出白色的奇異殘渣。
前者是靈體與水交融，誕生出靈智的水。
終年躲在河流深處，與水相融，用肉眼幾乎無法分辨出其與水的分別。
「你從哪搞來的？」
姬源問道。
「運氣好，在黑峰河裡抓住的。」張苗咧嘴笑。
姬源看著張苗脫皮的手，重重的擁抱了一下。
「謝了。」
「狼幫幫主孟大河，攜少幫主孟明雷到~」
「狂刀武館館主洪三桂到~」
「石槍武館館主石忠攜愛徒到！」
石忠上來就握住姬源的手，「黑石縣，多虧了有你啊！賢侄！」
他神情激動，攥著姬源的手猛猛搖晃。
「這是我石槍武館的石槍術！」
「從力壯到淬骨，一應俱全！」石忠的話，讓身邊還在攀談的一些賓客大為震驚。
雖說姬源是如今黑石縣最炙手可熱的才俊。
但你堂堂四大武館之一的館主，也不用巴結到這種程度吧。
直接把自家的家底給送出去了？
不少人對石忠的行為有所不齒，但面上自然是滿臉和煦。
別人不知道石忠為何如此。
姬源卻再清楚不過了。
當初在折衝府大營帳篷里找到的贓物，其中就有出自石槍武館的寶貝。
只不過石槍武館在此戰之後非但沒有被胡成覆滅除名，反倒同樣成為了英雄。
而且隨著那位老館主被班泉明一招爆頭。
石槍武館名聲更甚，甚至隱隱有坐上四大武館第二交椅的趨勢。
新館主對背叛之事心知肚明，自然也就對姬源感激涕零了。
「您一定要代我好好感謝感謝那位前輩。」
「下次一定。」
姬源笑著收下這份大禮。
前來的賓客越來越多。
甚至是胡成這位暫代的黑石縣縣令也親自駕到。
一瞬間將整個豐和樓的氣氛推到了頂點。
從八品的縣丞、前主簿、八品的殮屍司副司主、四大武館的館主……
姬源舉著酒杯，看著在場一個個，跺一跺腳都能讓整個黑石縣震盪的來賓。
心中感慨萬千。
昔日在亂葬崗靠吃摻沙的厚粥艱難掙扎，進城只能灰溜溜走小門的小仵作已經不在了。
今日，他是四大金剛之一的『仙師』姬源。
是人人敬仰的九品大員，姬殮官。
酒過三巡。
姬源被胡成拉住，走到無人的角落說一些悄悄話。
「先前我和你提過一嘴拜師之事吧。」
姬源點頭。
「對於郡府，你了解多少？」胡成詢問。
他覺得姬源不像是普通人。
無論是經歷還是晉升速度又或者實力和『靠山』，都太匪夷所思，讓人震驚了。
姬源搖頭，「我只知道郡府有方、伍、鍾、張四大家族。」
胡成點頭，「郡城之內有一閣兩樓三門四姓。」
「四姓便是你剛剛說的方伍鍾張四大家族，主脈為官，旁系從商，大抵如此。」
「一閣為青山閣，陽山一郡十八縣的符籙學問盡出於此。凌福早年為道門符童，後來也是在青山閣學藝，遂而有今日成就。」
「兩樓為風樓、雅樓。」
「風樓做的是情報生意，同時也養了一批殺手。郡府許多見不得人的事，都是由他們出手的。」
「有這層關係在，風樓在郡府一直安然無恙。」
「雅樓算是陽山郡青樓總舵，陽山郡妓女舞女彩色高低分為九品，皆出自於此，定價高低也受雅樓監管。」
「若有太高或太低，都會被雅樓的高手出手清算。」
「雅樓也經常將才貌雙全的女子送給那些官商巨富當做金絲雀或小妾，因此雅樓所擁有的關係，沒人知道有多深……據說是上達天聽。」
「三門為銀劍門、蛇影門以及我當年所在的萬通門。」
「前兩門門中弟子，遍布陽山乃至周邊郡城的衙門、幫派、勢力，官府中衙門的武官、折衝府的將領、世家的客卿等等幾乎無處不在。」
「他們以拳通關係，開天地。」
胡成故意頓了一下。
姬源連忙問道，「那萬通門呢？」
「萬通門，門如其名，萬事通……」
「與其他門派、武館廣收弟子擴充實力不同，萬通門弟子極少，一年只收一個，甚至幾年收一個都是常有的是。」
「不看關係，只看緣分。」
胡成故意將緣分這兩個字咬的很重。
姬源會心一笑，「我這個人，最不缺的就是緣。」
「哈哈……」
胡成大笑兩聲，「你小子確實合我胃口，也應該合師父的胃口。」
「我觀察你很久了……膽大，自信，也有謀略，還有那內斂著的狂。」
「萬通門雖然收徒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箇中翹楚。」
「我放在萬通門裡，也只是一個劣徒。」
「啊？」姬源頓時瞳孔放大，「胡大人太謙虛了。」
「您若是劣徒，那整個黑石縣哪還有正常人啊。」
他的話倒也不全是恭維。
胡成的強悍是有目共睹的。
能轟殺同境界的校尉，甚至能在班泉明這位宗師的手上過上幾招。
這樣的人物別說是在黑石縣了。
他相信就算是在郡府，也是不多見的。
胡成在這件事上，也沒有繼續爭辯，「我擅作主張，修書一封寄到萬通門了。」
「到時候應該會有門中弟子來考校你。」
「當然，你若到時候不願意加入也沒關係，一切全憑你自己。」
姬源拱手，「多謝大人抬舉，真有機會，姬源肯定會去試一試的。」
他也沒把話說死。
畢竟之後的事誰也不知道怎麼樣呢。
「這便是郡府大致的格局，這一閣兩樓三門四姓，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錯綜複雜至極。」
「越大的地方，越是要小心謹慎。」
「就像你在黑石縣，這九品的殮官已經足夠你橫著走了。」
「但到了郡府，丟塊石頭都能砸中一票的公子哥。」
「貴胄如雲，高手亦如雲。」
胡成說著，呵呵笑了兩聲。
回到正事上。
「這幾日從郡府那邊來押送物資的隊伍還帶來一些消息。」
「臨縣、松平縣兩地的折衝府，都已經被郡府派高手十二個時辰監視，而且根據情報，兩家完全沒有起兵造反之意。」
「或者說有過類似的念頭，但根本沒有實際行動。」
胡成嗤笑一聲，「班泉明是被坑了。」
「不然三家同時起兵，還真夠郡守喝一壺的。」
「但郡府那邊還是要提防……不僅是提防三家，其他幾家折衝府也要提防。」
「班泉明開了頭，那野心的種子就會在其他果毅都尉的心中生根發芽。」
「大乾的折衝府制，本就已經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
「諸侯、郡守、都尉、鬼靈……已經越來越混亂嘍。」
「咱們黑石縣想要再等來援兵，恐怕也不太現實。」
胡成繞了一大圈，這才進入正題。
「二百里山林中的鬼靈，按照估計已經又完成一次生祭了。」
「不管他們的生祭是為了什麼，結果肯定對咱們是不利的。」
「所以我就想著……」
胡成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單靠如今黑石縣的兵力，想要再進山中消除鬼靈之禍是不夠的。」
「所以我們就得藉助外力。」
姬源沉默片刻，「大人是想要藉助『前輩』的力量？」
胡成笑著說道，「是也不是。」
「只是借他一個名頭，無論事情成不成，日後他都可以找萬通門幫忙辦任何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此話怎講？」
……
第二日一早。
古樹坊市的一間雅致的別院內。
幾個衣著錦繡，相貌堂堂的青中年湊在桌前，吃著大魚大肉。
「我昨天去豐和樓赴宴，聽到一些消息。」
他們是從郡城來給黑石縣送物資的押運官，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也都是郡府名門望族的子弟。
「什麼消息？」幾人無聊的嗑著瓜子。
「那位轟殺班泉明，救黑石縣於水火之中的『前輩』，實際上是為了二百里山林中一件即將出世的寶物來的。」
「啊？」幾人頓時來了精神，「這消息保真嗎？」
「是那個姬源親口說的？」
「不是，好像是胡大人酒後說漏嘴的。」
「胡大人據說早就從萬通門知道了這個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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