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口劍腹蜜
這是一座死火山，上一次噴發的時候，將墜入地核的不速之客重新送了出來。
在諾斯特拉莫的底巢，氣溫是非常不穩定的。
徹骨的寒冷，與工業世界堆積的熱量往往會出現在同一地區。
底巢通常被黑暗充斥，那些不需要陽光的植物在這裡野蠻生長，進化出荊棘與毒素和比荊棘更可怕，會傷害人神經系統刺激痛覺的絨毛。
底巢的主要野生動物是老鼠，這些嚙齒類動物生命力極強，在底巢到處都是，這也是為什麼後來科茲以此為主食的原因。
諾斯特拉莫底巢的老鼠是味道和外表都比較正常的野生動物了，其他的，看一眼都可能會受到精神污染。
羊膜艙內，康拉德科茲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他生來就擁有記憶，不論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或者說，他連「未來的記憶」都有。
換個人來指不定就該說：「我重生了，這是二周目，我無可匹敵。」
換成科茲，他只會說：「我已經看到了我的命運，我已經在在走向它。」
他注意到，保護他羊膜艙的黯淡光芒開始消散了。
儘管他擁有可以忽略黑暗環境的視力，可是像是襁褓一樣庇佑了他那麼久的光芒離去，他心中感到非常不安。
因為這是他原本「未來記憶」中沒有的東西。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在沉睡時腦海里已經閃過太多遍了。
他會依靠自己還未完全發育的大腦構建的三觀與認知，開始獵殺老鼠充飢，並且阻止這個世界向著無窮的黑暗去墮落。
正當他如此想著的時候，他腦海里的「記憶」變了。
他死了！死在四分鐘後！
「為……什麼……」
他看到了殺死他的存在，更看到了那存在旁邊的……他的兄弟，另一個原體。
那個原體與殺死他的存在親如父子，卻無法容忍自己的存在？！
正當科茲沉浸在這種恐懼中時，他的「未來記憶」再次變化。
這一次，那個存在依然殺死了他，只不過比起上一次的隔空掐死，這一次，是直接【抹殺】，祂將科茲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以及所有存在感，一切生命對他的印象全部抹除了。
這令科茲意識到，想要殺死自己的，似乎並不是一個人。
他抬起頭，看向遠處，那殺死他的未知存在，正從一輛馬車上走下來。
祂的表情冷漠得可怕，祂的步子緩慢而沉重。
科茲蹲了下來，低著頭，抱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快，新的「未來記憶」湧現，科茲又一次死去，這一次，他看到的更為恐怖，對方直接將這個星球丟進了恆星中，任由其焚燒殆盡。
對於只信任自己記憶的科茲來說，他不會覺得這一幕不可思議。
第四次「未來記憶」出現，立於銀河之上的恐怖存在，向著整個銀河看來……
拉司忒來到顫抖著的康拉德科茲身前。
大主教阿扎伊將一張華貴得不像椅子的東西放到拉司忒身後。
這個狂信徒一直幻想著神再次來到這個世界，那時，他該讓神站著？不不不！因此他定做了這張椅子——姑且稱之為椅子吧。
將獻給物質之主的寶座放下，阿扎伊識趣的退遠，回到馬車那裡去。
拉司忒坐了下來，祂雙手一抬，手裡出現了一把刀。
這把刀是祂從自己的過去提取出來的，用一個宇宙所有的神來鍛造而成，哪個宇宙祂也忘了，畢竟灰燼之瓶中燃燒過的諸天都不計其數，遑論宇宙？
惡靈在破壞和毀滅方面，擁有無法形容的力量。
拉司忒這把刀拿出來，壓死混沌主神都輕而易舉，但是用這把刀轉化物質供養宇宙卻做不到。
一切之死，哪來的生機。
拉司忒拿著這把刀，拇指時不時的撬動刀把，讓刀身出鞘，又滑落回去。
安格隆沒有干擾父親——真要殺科茲，祂就直接動手了，哪會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
科茲抱著頭，被這個聲音嚇到恐懼不已。
最終，他沒忍住，抬起頭，想要乞求。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乞求死亡還是繼續活命。
他的預知未來對於眼前這存在毫無用處，他清楚的知道，對方擁有改變未來的能力。
拉司忒並沒有讓出主動權的打算，在科茲抬頭準備說點什麼前，祂先冷冷的開口了。
「恐懼的滋味，你感覺如何？」
淪為刀下魚肉的科茲，無法說清，因為未知最令人恐懼。
「我……我只是……害怕……」
科茲無法直視光欲，最終，他看向了自己的兄弟。
安格隆看著自己的原體兄弟，頓覺有些傷感。
他們兩個，一個是拉司忒最喜歡的原體，一個是拉司忒最厭惡的原體，現在以這樣的方式相見了。
「知道害怕就好。」
拉司忒拔出了刀。
科茲的瞳孔迅速收縮為針眼大小，預知中，他被刀身斬斷頭顱。
但是這個預知遲遲未能兌現。
拉司忒將刀扔到一旁，刀身與刀鞘都化為泡沫破裂消散。
「認識這個嗎？」
拉司忒伸出了手，祂的手上，亮起了具有祂特徵的代表性光芒。
現在的銀河中，是個文明帝國，都知道這種黯淡光芒一出現，就該怎麼做。
而且沒有人敢仿造這種光芒去嚇唬人。
敢幹出這種事的，整個銀河目前只有艾達靈族的獨角，可就算是獨角，也只是敢扮演而非徹底冒充混沌主神，甚至那還是藉助魂石和網道才完成的。
現實宇宙，直接冒充混沌主神，那是連靈魂到生命都買一送一的不要了。
「……」
科茲看著這曾經熟悉到讓他隔著羊膜艙蹭上一蹭，而今卻陌生得不敢相信的黯淡光芒，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是我的力量，我用這個力量，來保護著你大部分的兄弟們，因此，你並不是特例，伱懂嗎？」
拉司忒在讓科茲刨除心裡僥倖：這黯淡光芒並不是專門為了他康拉德科茲而來的。
「您到底要做什麼？您不該出現在我的命運中！」
科茲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卻無法理解那個含義，他有原體的智慧，但是生活閱歷太少了，沒有為人的經驗。
「我來侮辱你！康拉德科茲！你始終認為命運不可改變，你害怕！你怕命運改變，你就不是你，你就無法看清未來，你怕自己出現在另一段更加痛苦且不可控的人生中。
所以，我一次次修改你的未來，來侮辱你所謂的既定命運！
就連這一次次的暗示，我都是在你生出你必死的錯覺。
可是，我不打算殺了你。
你且繼續活著吧，痛苦的活著。
這就是最大的折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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