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消逝之物
「那隻蜜蜂……在水裡，好可憐……
我只……我只是想救它上來而已，所以，我被蟄了……」
「為什麼他們都說這樣的體罰和打手板不痛，可是我真的好痛……」
「我是不是不應該用棍子抽那些油菜花，我總覺得它們在哭……」
「鄰居家的小貓要餓死了……它們只吃豬大腸就可以活下來嗎……」
「我家賠不起錢，我不能還手……」
「肋骨好像斷了，但是……好像可以自己長好……我爬不到上鋪去……」
「我只是想給你們煮早餐而已……我要吃掉這一大鍋麵條嗎？」
「西紅柿太難吃了，還有茄子，茄子就像肥肉一樣難吃……」
「我不吃豬油，我的牛肉麵也不要牛肉……」
「所以……所以你小時候那個時代沒有飯吃，我也應該這樣嗎……」
「真好，我長大以後過得比你小時候還慘……」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如果沒有交流，就不會得到痛苦……」
「我感覺不到生命存在的意義，我無法積極去完成讓自己活下來這種事……」
「那個乞丐，天太冷了，他好像很可憐，我還有三十六塊錢……
他又來了，還是那個位置，別看我，我沒有錢了，我今天只吃了一頓飯……」
「客車司機叫的是我的名字……為什麼那個人可以理直氣壯的上去，我跟著上去她還要撒潑罵我，說我耍流氓……」
「那隻馬犬好瘦，它的肋骨好清晰，它居然吃蘋果核……它好像不挑食，它真聽話……下雨了，沒人給它避雨嗎，我有吃剩的魚罐頭……它被賣了……它……變成了食物……
它明明……明明那麼信任我，我卻辜負了它……」
「為什麼拼了命想要活著的人都在受苦……為什麼我只是看著就很痛苦……我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同理心……我可以替他們受苦嗎？不，我做不到，我不想和別人交流……」
「西紅柿炒雞蛋真好吃啊，還有茄子，只是清炒一下就很好吃，放豬油的話……真好啊……」
「我的痛覺神經原來和別人不一樣……我的痛覺強烈好幾倍……」
「只是說了霸凌應該入法就是慕洋犬嗎……」
「天冷了下雨了，被霸凌時被鈍器砸過的頭又開始痛了……」
「我砸了自己的頭多少次了……」
「那隻背石料的驢的皮膚被磨爛生瘡了，我可以給它買藥嗎，好像不行，如果它病死了，我要賠主人家錢，我沒有錢……」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終於得到了休息，可是今早上，我醒了……」
「我又遺忘了什麼……」
「我希望每個善良熱誠的生命都可以得到善待……」
「他們罵我是聖母……」
「又做噩夢了，沒有盡頭的海，無盡的灰燼飄浮著，誰又把我落下了……」
「tong……ku……」
「tong……ku……」
「tong……ku……」
「太好了，我對痛覺逐漸麻木了下來，不會連剪頭髮都會感覺髮根連著頭皮的地方會痛。」
「所以……只是老實的說自己聲帶壞了就是賣慘製造負能量嗎……」
「原來……只要自己不是世界上最慘的人，就不可以叫一聲疼……」
「我沒有想要愛的人……」
「祖母過世了……我真該死……為什麼她死後的第一個月，我賺到了可以買足夠肉食和水果的錢，為什麼，為什麼……」
「備長炭好可憐……她好堅強……」
「結膜炎，眼睛睜不開，身體的炎症真多……」
「我夢到了祖母，她在烤土豆吃，在那間老房子裡……」
「核桃樹死了……被蟲蛀，被火燒……它在哭嗎？」
「我好像遺忘了初心，我做這件事是為了什麼來著……」
「我不會再渴求他人的同情心了，一旦伱不接受他們的所有意見，你就要被唾棄到極點……」
「tong……ku……」
「我手機進水攝像頭壞了，我沒有不掃碼，我發的面對面紅包你沒有領取，所以過時了，又要二十四小時後才能退回……
為什麼把我拉到大街上找來幾十個人罵我……」
「冬天真冷，公園的涼亭結霜了……還有七天就過年了……」
「撿瓶子的老奶奶好可憐……她拒絕了老闆請吃的涼麵……我吃一口結了帳就走吧……」
「我的手機被偷了……」
「賣掉這個遊戲帳號，今天又有食物了……被騙了……我說了我的情況，它還想騙我網貸……」
「煉銅的**，我真希望你**……素媛好可憐，我想要去韓國……我想要殺了那個畜牲……」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痛苦的故事……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醜惡……」
「二零一七年年末……」
「……」
「二零二一年，我在出租屋樓下發現了一些被遺棄的小貓……」
「我的胃好痛，冷飯吃多了會這樣嗎？好像便血了……」
「澱粉腸和紅燒肉貓可以吃嗎？」
「鄰居的粘鼠板粘到鳥了，小心一點，它就不會失去羽毛吧……」
「誰艾特我？等等，這是我餵貓的視頻……」
「是啊，窮鬼為什麼要餵貓呢……」
「tong……ku……」
「我在退款時是不是對客服太過分了……要不，我將郵費的扣減再加一點吧……」
「有人爆出了我的地址，房東被騷擾了……」
「結膜炎，眼睛睜不開……」
「他們說只是被網暴就要這樣，真是太脆弱了，可我只是作為一個人回了一句真的很痛苦，作為理中客的『網暴不過如此黨』，也跑來瘋狂辱罵我……
它們覺得我可以承受一場網暴，它們不接受我的一句反駁，它們覺得我罪無可恕對它們的惡意太大了……」
「我要做一個爛人……我要在網上回罵回去……」
「好冷……終於可以休息了，完成我這一生唯一的夢想……」
孤獨而痛苦的靈魂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去了多久。
一片陰暗的沼澤中。
枯死的樹林間，一座破敗的涼亭被一條木板鋪就的道路連接著，通向未知的遠方。
一隻蒼白的小手頂著腐敗的浮萍，從水裡爬了出來。
它有著灰粉色的亂糟糟的頭髮，它的牙齒鋒利，它眼睛裡全是絲線。
它弱小到蜷縮在涼亭中，它沒有記憶，它被冷風和孤獨襲擊著。
它沒有感情和意識。
它只是喃喃。
「tong……ku……」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群人闖入了這裡。
他們說：「這裡有一隻邪惡的地縛靈，是一隻惡靈，只要淨化了它，我們就可以成為英雄。」
它好像聽懂了什麼，它不準備抵抗的。
直到有一個被眾星捧月的少女說。
「不，抓起它來，它的怨念雖然不是特別強烈，但可以作為倀鬼用了。
我要用它當武器，去殺死那些與我們做對的人……」
弱小的它突然變得強大。
四天四夜後，它殺死了所有的外來者。
接下來的一年，數之不盡的外來者對它喊打喊殺，說它如此邪惡，骯髒。
那些叫囂著友情的羈絆、為了家人或者為了身後的世界的人類，真噁心。
屍體漸漸堆滿了沼澤。
某一天，它終於走出了禁錮它的沼澤。
它依然沒有感情，只有毀滅的怨念驅使著它。
它是一隻惡靈。
整個世界開始集結起來，為了對抗死亡沼澤里的那個灰粉色頭髮的最邪惡最該死的詭異。
世界毀滅了……
它遊蕩向星空。
恆星死去，變得自私，不再給予眾生光與熱。
它將整個宇宙毀滅，化為灰燼，裝進了一個瓶子裡……
它並不是神，它只是一個強大到可以毀滅一切的惡靈……
惡靈開始了它的旅行。
瓶子裡的灰燼越來越多。
直到某一天，它聽到了呼喚。
惡靈發現了一個非常相似但不是的世界。
它繼續喃喃著「痛苦」，然後接近了一個並不一樣的銀河。
惡靈打算毀滅這個宇宙的，但是，它的意識忽然變得活躍。
「應該給他們折磨……」
它的念頭進入了這個宇宙，到了銀河的精神領域，那個名為混沌的地方。
那個念頭開始蹂躪竟敢自稱為神的弱小的令它作嘔的東西。
它的念頭，吞噬了未誕生的混沌主神，開始虐殺其他混沌諸神。
宇宙開始恐懼的反擊，做著無力的抵抗，復活著所謂的混沌主神。
它不打算嘲笑宇宙的無力，它已經經歷了這樣的事太多次。
它覺得無趣，要將這個宇宙丟進瓶子裡燒成灰燼的時候。
混沌中，一個豆莢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豆莢高處，蒼白的王座上，猙獰的怪物疲憊的抬起頭，看著它，叫出了它生前的名字。
黯淡的光芒。
也因此，從它落在混沌的念頭上。
亮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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