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邪神低語
奈星戰艦與影月蒼狼第十連戰艦的發動需要時間，各種檢查，補給，以及星界軍的補充。
這些繁雜的瑣事被洛肯安排得井然有序。
那幾名因為亞空間迷航而出現身體變異的阿斯塔特此刻已經開始恢復。
他們堅信物質提供者給整個第十連留下的食物有某種特殊的力量，然後他們那些曾被物質提供者恢復過的身體組織便會將源源不絕的熱流湧向變異部位。
那是血液的流動，血液從那些紅薯和物質提供者治療過的他們的軀體處帶出某種力量，消除了他們身上的亞空間影響。
又或者……
是以一種更強烈的亞空間影響覆蓋了原有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他們重新擁有健全的體魄時，他們站在自己的連長身邊，一起為帝皇的恩賜高聲讚美。
同時，也在內心小聲感謝著自己的物質提供者。
這期間，有幾名奈星的物質提供者出現，很可惜，其性格雖然好，卻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副模樣。
洛肯將其中一名物質提供者召到身前，開始詢問一些事。
「尊貴的帝皇天使，我是二十年前覺醒成為物質提供者的。」
「說說當時的細節。」
「……我……不敢說。」
這名少年模樣的物質提供者已經超過了三十歲，可他的模樣還是在少年時期。
洛肯又看向其他的物質提供者，那些人里有男有女，但和他認識的那位，樣貌出入很大，更沒有那位的氣質。
一種悲傷的憐憫的憤怒且痛苦又極端的複雜氣質。
其他物質提供者迴避著洛肯的眼神，顯然不敢承認他們是如何成為物質提供者的。
那個過程，怎麼說呢？太異端了！
洛肯換了一種問題。
「我想知道，帝國的徵兵令，發到這顆星球的時候，你們沒有被選中嗎？」
「事實上，大人，我們被選中了。」
有一名少女模樣年齡不詳的物質提供者，舉起了手。
她道：「可是，我們會在抵達遠征戰艦上時被傳回自己的家裡，然後，帝國那邊顯示，我正在為帝國服役，甚至……戰死。」
洛肯沉默了，他已經想像到了一些畫面。
他也開始在猜測一件事。
那位物質提供者，是否是一個真正的人類。
太強大了！毫無理由的強大。
創造物質，操控空間，恢復殘缺生命，同時以多個自己出現在不同的戰場上……
或許，還有很多洛肯沒有發現的能力。
如此強大的存在，如果沒有帝國真理，那麼，他應該被稱為祂才對。
這是一位神，一位行走於人間的神，就和帝……
洛肯睜大了眼睛，他剛才冒出了大不敬的想法。
「你們本應該服役的，是哪個軍團。」
「戰犬，第七連隊。」
「火蜥蜴，第二連隊。」
「第九軍團，沒有連隊……」
「影月蒼狼，第十連隊！」
當最後一名物質提供者說出他曾應該服役之地時，有太多目光釘在他身上，嚇得他瑟瑟發抖。
洛肯終於肯定了一件事，他們的迷失和來到這裡，不是意外與巧合。
他們得到了某種特殊的指引。
他們內心的迷茫因為第十連隊的集體意識讓他們在亞空間中失去方向，在那個唯心的混沌領域，這是完全做得到的。
而他們之所以能逃出亞空間，是因為久久不息的風暴突然在某一刻靜止了，亞空間在這時對他們無比溫柔，風平浪靜。
抓住機會，他們離開了那個鬼地方，闖入現實中時，便到了奈星。
這種指引感，很像那位物質提供者的手筆。
在對方帶著守護他的影月蒼狼們殺上戰場時，洛肯就有過這種感覺。
洛肯的沉思，沒有被人打擾，這又給物質提供者們造成了某種壓力。
「你們為什麼跟隨戰艦一起出發？伱們要去黎庭做什麼？」
洛肯好奇起來。
終於有物質提供者扛不住，跪了下來。
「是這樣的，我們聽到了某種低語。」
低語，這是亞空間航行和精神不穩定者才會聽到的某種能夠引發精神、肉體異變奇怪聲波。
「你們的身體很正常才對。」
洛肯無法完全確認這幾個物質提供者有沒有存在變異情況，但對方的身體和精神，完全符合一個正常人類的標準，甚至過於正常了。
「我們會定期體檢，防止自己出現變異，這是我們的體檢報告。」
幾次翻閱，讓洛肯對這些人放下了一些戒心。
「說說你們聽到的聲音吧，包括你們在成為物質提供者時聽到的。」
這拆穿令物質提供者們開始把洛肯腦補成一個過於強大的智者。
「我們聽到的聲音，大概是一樣的，請讓我敘述吧。」
先前那個女性物質提供者站了出來，她是四人里相對有勇氣的。
洛肯微微點頭後，她娓娓道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餓死的人，那時的我，大概五歲，我的原生家庭還算不錯，所有的食物都會儘可能先餵飽我。
這讓我養成了一種特殊的同情心。
我家人對我的關愛，僅限於對我，他們不允許我浪費食物，去給外人充飢。
他們總是提醒我，外面的人太多，我一個人的力量，怎麼也無法填飽那麼多人的肚子。
直到我在五歲的某一天，看到一個瘦弱的小男孩，他站在我的不遠處，手裡拿著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作物果實。」
周圍的阿斯塔特和洛肯莫名其妙的想像到了那個孩子的模樣，並且把他和某個他們熟悉的人對上了。
女性物質提供者繼續描述當時的場景。
「我很好奇那個作物是什麼，所以我主動向他搭話了。
他告訴我，那是一種起源於神聖泰拉的作物，後來，我們稱那東西為多紋瓜。
他將那枚多紋瓜送給了我，當時的我不敢想像，我的內心很激動。
作為一個五歲的孩子，我很難判斷對方話里的真假，但我為有一個來自於神聖泰拉的神聖作物而驚喜不已。
我纏著他，想向他了解更多神聖泰拉的事，他的話很少，最終，他把我帶到另一個飢餓的同齡女孩身前。
然後他問我：你願意把我送給你的食物，用以換取另一條生命嗎？
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不，那可能是我獲得的最珍貴的東西，我怎麼會願意。
可是當我看到那個皮包骨頭的怯懦女孩，我最終心軟了……」
洛肯在對方的描述中陷入了某種回憶里。
第十連的物質提供者曾在他們陷入某種艱難抉擇時，給過他們一樣的指引，然後，給了他們一些驚喜作為獎勵，並且……
想到這裡，洛肯表面上臉色依然蒼白憔悴，內心卻是老臉一紅。
誰能想到一群影月蒼狼會被人夸「好寶寶」呢，太過分了！
「當那個女孩吃下那枚多紋瓜後，她站了起來，走進了我的身體，然後那個男孩……
我不確定祂是什麼存在，祂告訴我……
那個女孩事實上是六歲生日時的我，當我選擇了用多紋瓜拯救自己，我就成功的與祂定下了某種契約。
我將以帝皇光輝的身份，為人們提供名叫多紋瓜的食物，也許還會有別的。
祂讓我許諾，不會在我面前，有被餓死的可憐人，然後，我成為了物質提供者。
在我六歲時，我所在的城市果然爆發了一場叛亂，食物短缺到了極點，我用多紋瓜挽回了一些生命。
多年後，我被帝國徵召入伍時，一個未知的物質提供者替我參軍，前往殘酷的戰場。
昨夜，祂的聲音再次傳來，祂說……」
女性物質提供者的臉色變得尤為怪異。
「祂說什麼？」
洛肯總覺得祂在借著這個女孩在給自己傳達什麼重要信息。
「祂說是時候付出代價了，你們要前往黎庭，在那裡，你們的餘生都將經歷你們無法想像的奴役。
你們以後每天要工作整整八個小時，一天只提供三頓飯加零食！
並且只有早上才有果汁喝，午休只有一小時！
一年只發三次獎金，並且只有兩個月年假，最狠毒的是，你們每四個月才漲一次工資！
加班只能獲得三倍工資，下班後強制健身一小時！
一星期只有一天心理輔導！
哈哈你們將會把我吊到路燈上！」
「？！」一眾影月蒼狼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加感嘆號。
類似這風格的冷笑話，他們好像在很久前聽過，當時他們把講冷笑話的人圍在中間，那傢伙給他們開了幾個罐頭。
一群蒼白罐頭就這樣看著手裡的鵪鶉蛋，殼也不剝扔進嘴裡，反正阿斯塔特的腸胃經常要進食金屬粉末來穩定身體密度，蛋殼也是一種美味。
洛肯回頭，一群影月蒼狼對他傳達了肯定的目光。
怎麼感覺都像是他。
這讓洛肯對黎庭開始有點糾結。
怎麼說呢，他剛才對黎庭抱有的態度是——就你想要獨立是吧？
現在的態度，變成了捉摸不定。
對方指引了一些物質提供者去往黎庭，可能並不止眼前的這些人。
「我很高興。」
洛肯開口，語氣帶著誠摯。
我很高興他還能以這樣的語氣，開著玩笑。
也是這時，時間到了，該出發去往黎庭了。
敏銳的洛肯上了戰艦，在遲鈍的薩利奇的迎接下。
薩利奇此刻越發迫不及待。
他迫不及待想看著那個叫黎庭的世界，在他這個智慧帝皇的使者面前，發出怎樣的痛苦哀嚎。
他們會向奈星總督獻上忠誠，然後，奈星總督會如數將這些忠誠，上交智慧帝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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