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除根

  白鴿一點都不想死，尤其是都已經掙扎到了現在，他更是無比渴求活下來。

  這份渴望讓他的手在這死亡侵襲而來的瞬間，奇蹟般的止住了顫抖，讓他能夠握緊自己最後的倚仗……

  握緊了也沒啥用，擋不下就是擋不下，雖然白鴿是個老牌的覺醒者，還是十分強大的那種，而張星只是個菜鳥。但一方重傷垂死，一方覺醒的過程有些特殊，兩人現在勉強算得上同一水平線。而在力量沒有出現碾壓的情況下，想靠一把短刀就擋住有著一艘船重量的船錨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其中一方在做夢！

  但有那麼一個瞬間，就是在拼死將短刀擋在身前，然後被船錨砸出去的那個瞬間。白鴿其實十分希望自己真的是在做夢，做的還是前所未有的噩夢。

  然後從船上的戰鬥開始，那些火焰與爆炸，以及這跟畜生一樣的船錨……

  或者說直白一點，眼前這個揮動船錨的臭小子是夢裡的就好了。

  只可惜這的確不是夢，那砸過來的船錨也是無比的真實。

  所以胡思亂想也只是一個瞬間，下一刻白鴿便被西瓜皮抽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落在地上的白鴿，濺起一大蓬飛舞的海沙。

  這下，他再也握不住自己的短刀了。

  「咳…咳……咳咳咳，你究竟是個什麼人。」

  捶打著那些粗糲的沙子，毫不在意身上又多了一道裂口，先前暫時止住的傷痕也開始繼續滲出鮮血。想用這種方式讓手再度停止顫抖，獲得那一點反抗的可能。

  但不知道是因為傷勢過於沉重，還是他內心深處那份明明不想承認，卻又不斷湧現出來的恐懼。讓白鴿錘地的拳頭都被磨到血肉模糊了，人也已經開始吐血，卻依舊沒法讓這份顫抖停止。

  「誰知道呢，也許是路過的假面騎士也說不定。因為看不慣你們這群海耗子的行為，選擇了仗義出手。」

  聽見這玩笑一般的話，白鴿滿臉的不甘，不再繼續那徒勞的行為，而是努力地想讓自己直起身子來。

  眼睛掃過落在一旁的短刀，那把精心打造的，為他度過了數次死劫，殺了不少高手的武器在經過兩次和西瓜皮的正面碰撞後，本來挺直的刀身變得有些扭曲。

  發現這一點的白鴿有些頹唐，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喪氣的樣子。

  又看著再度靠近的張星抗在肩膀上，哪怕以他的眼力都看不出絲毫磨損的西瓜皮。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樑一般軟了下去，低著頭再也提不起絲毫的鬥志。

  「為什麼會遇到你呢？不該這樣的，不該……」

  他又抬起頭，十分疑惑的看著張星。

  「你為什麼一點猶豫都沒有，明明你已經贏了。」打斷想要說些什麼的張星，「別說什麼你在擔心我的反噬，我看得出來我最後這點兒反抗其實並沒有對你造成什麼麻煩。我現在只想知道，只想在死前解個惑……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猶豫。」

  停住腳步，依舊保持在自己隨時能敲死他，而又不會被反擊的距離。

  張星撓了撓下巴，說：「大概是因為名字吧。」

  「？」白鴿的臉上露出明顯的懵逼樣。

  「無論你先前求饒，或者說示弱的話里有多少花言巧語，又如何陳清利弊，我都不會相信。因為在你說的那些話里我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尊重，甚至不如在西瓜皮號上，你剛出現在我背後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來的真誠。」

  「畢竟，你如果真的對我那麼尊重……」張星將西瓜皮舉起，「那你為什麼不問我的名字呢？」

  是因為，沒有必要麼？

  這句話沒有問出來，但白鴿卻明白了張星的意思。

  「我還是，過於傲慢了。」

  他看著逐漸靠近的錨爪，露出釋然的笑容。

  然後，邁出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步。

  雖然只剩一條腿，但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白鴿在虛空中邁出了自己的腳步，就好像他之前做的那樣。

  這是他的升華，也是命運對他最後的饋贈——邁過這一步，他便可以迎來自己的天命，也可以在未來和張星的糾葛中，開闢全新的生命路途。

  而這個腳步，張星依舊看不明白。

  不明白它是個什麼原理，為什麼能有這樣的效果，是覺醒的能力還是什麼寶物。

  但是不重要！

  「因為我能——」

  攔下來！

  噗嗤一聲，甚至還不如對付那隻寄居蟹時來的麻煩，西瓜皮的錨爪便敲碎了白鴿的腦袋。

  剝奪他人的生命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看著自己面前那倒在沙灘上，還在微微抽搐的身軀，張星顯得莫名的平靜。

  也許是在船上，以及墜海會後已經見得多了，甚至更奇怪更扭曲的肉塊也見過。除了一點這個生命是自己親手處理的惆悵感，張星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嚴格來說，在開炮的時候我就已經幹過這事兒了才對。」

  甩了甩西瓜皮，不知是因為經歷了一場雖不激烈，卻也算得上正經的戰鬥。還是因為完成一次殺戮，總之順暢了不少的力量隨著張星的念頭凝聚在船錨之上，溫潤的水汽匯集，洗刷了那些許血腥。

  往背後一靠，西瓜皮就這麼穩穩噹噹的停留在張星的後背。

  「我叫查爾……」他看著白鴿的屍體，猶豫了一下，又笑了起來：「我叫張星，來自溫德船長的西瓜皮號，是他船上的見習生。」

  【命運節點出現，命運支流出現，是否抽取節點獎勵？】

  「？」

  因為心情還沒有平復，加上知道自己一定能離開。這一次張星沒有著急，而是有些疑惑。

  「怎麼這次這麼快就出現支流了，他不是才剛死麼？」

  【節點對象屬於天命繁重的類別，這份天命並不會隨著他的死亡消散。同時因為命運洪流永不停歇，為了彌補這份因他的死亡而出現的疏漏，必然會有存在的命運出現波動，以此來維持大勢。這樣一來，雖然大勢不會改變，但變數卻已經切實出現。】

  「所以我的獎勵這就已經出現了，那照你這麼說我要是從這裡離開之後，找個城鎮直接大開殺戒，不是就能抽一堆獎了？」

  【不建議宿主如此行為，命運洪流或許會此類行為進行反噬，同時您殺戮的對象也不一定能引起節點的出現，這是非常不理智且虧損的行為。】

  「不是或許，是一定。」張星笑了笑，「我都拼成這樣了，西瓜皮號上都大概率只活了我一個，而要是我沒有在這裡吃一頓飯，耽擱了一會兒剛好遇見，這個白鴿絕對能活下來。」

  笑容收斂，忍不住嘆了口氣。

  「還是不得不說，真他媽夠強的。但即便是這麼強，這麼複雜的命運洪流……」

  都有人不配觸發節點。

  蹲在停止抽搐的白鴿身前，張星看著這個人最後遺留的東西。

  「所以你也該知足了，好賴你也挺重要的。」

  抬起頭，看著高懸的太陽。又低下頭，看著涌動的潮水。

  張星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白鴿的屍體伸出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