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

當黃裳自創的易經道藏，終於趨至現階段的完美，不用抬手，不用揚眉，周身的八卦就化作八道劍氣，向著逍遙子和掃地僧飛去。

實際上交鋒到這裡，隱隱已經變成了黃裳以一敵二，不過宗師自有其驕傲，逍遙子和掃地僧之間也不斷交手。

可這一刻，當這八道劍氣飛來，兩人卻不約而同地攻向黃裳。

只因那股壓制，彷彿乾坤顛倒，天塌地陷，已經超出想象，卻又激發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好奇與探究之心。

武道之力，真的能引動天地嗎？

新世界的大門在眼前推開，兩大宗師自然傾盡全力，連驕傲之心都放下，只為了這一刻的巔峰碰撞。

嘭！嘭！

再無之前虎嘯龍吟，洪鐘大呂的巨響，就是簡簡單單的兩道碰撞，但逍遙子和掃地僧的身形卻是從半空中落下，一路倒退，足足退了上千米，才猛然立定。

兩人遙遙立著，猛然噴出一口鮮血，眉宇間卻是酣暢淋漓的歡喜之色。

「多謝！多謝！」

「阿彌陀佛！」

兩大宗師確實敗了，卻再度看到了前路，這是比什麼勝負都歡喜的事情。

逍遙子瀟洒揮手，向著遠處走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雲霧之中，掃地僧則回到了少林寺眾僧內，看著虛竹押著鳩摩智回來，露出了欣慰之色。

蒙卦離體的霎那，也帶走了鳩摩智一身功力，既然沒辦法教化，那就物理超度，省得他再興風作浪。

這位執著於武功的吐蕃國師，眼神一下子死了，就跟熊貓不說歇後語一樣，整個人失了魂，不知道後面還能不能大徹大悟，反正看著懸。

慕容博則是瘋了。

蒙卦離體的一剎那，他徹底恢復了這些年的記憶，回憶起了自己二十多年間，東奔西跑，無數心血，居然真的在為大漢掃平四夷！

無論是當年吐蕃與大宋的茶馬交易，還是西夏蕃部的倒戈，慕容博都居功至偉，如今遼國覆滅已定，一個強大的政權即將屹立於神州大地，姑蘇慕容哪裡還有分毫復國的希望？

如果說慕容復的思想轉變，已經是一記重拳，那麼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徹底摧毀了他的信念。

千百般的算計，最終換來了這麼個下場，慕容博瘋了，大吼大叫，往雁門關外跑去。

蕭遠山追著他離去，下半輩子就指著他樂了。

說不定將來在大宋的某個村落，能看到一個老者，分封大臣大將，聽著萬歲萬歲的童音樂開懷，身邊還有一個胸前紋著灰太狼的老者，專門給孩子發糖。

而輪迴者這裡，班濤、霹靂火和墨家姐妹的氣息萎靡下去，幾乎癱倒在地上，不過他們目露期待，看向上空。

不光是他們，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一個方向，就見之前力挽狂瀾的輪迴者月關，正步步向上，來到黃裳面前，說著什麼。

「他這是告別，還是……」

「不會是想要契約黃裳吧？」

「呵呵！幾個菜啊，喝成這樣，那可是天下第一，二星級宗師，契約他怕不是想屁吃？」

「換成別人，我肯定和你一樣，認為這是桃飽會員，但這位功績實在太大了，真說不準啊！」

「聽說他是幸運特長者！」

「怪不得呢，我就說這逼運氣真好！」

「不過我依舊覺得不可能！」

「我覺得可以！」

「skr~」

……

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輪迴者們也有空閑看戲，一時間目光閃爍，心思各異。

心中是選擇不信的，畢竟黃裳太強了，逍遙子和掃地僧合力敗北，怕不是已經突破低武極限。

但當他們回憶起這位月關的所作所為時，又不禁驚嘆。

相府之初，不顧兇險，力敵明教刺客；

飛虎軍成立，招兵買馬，收攏輪迴者，展現光芒；

與慕容博行走橫山，令蕃部倒戈；

入西夏策反西夏陣營輪迴者，帶回各軍情報，令大宋三個月滅西夏；

去大理，降服大理陣營輪迴者，壯大飛虎軍；

最終宋遼決戰，率領眾輪迴者定鼎大局，又在雁門關上，力挽狂瀾……

一樁樁！一件件！

恐怖如斯！

此子不可留！

真乃神人也！

當三大稱號集於一體，任誰也不敢立旗，賭這位不能創造出契約的奇迹。

而他們還不知道，易經道藏八門領悟的事情。

實際上那是黃尚的早期計劃，主要為的就是讓自己契合黃裳變得合情合理。

不過後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立下太多功績，又有熊貓最後的關鍵助攻，八門有無，倒是不再關鍵了。

現在半空之中，兩人正在演雙簧。

一通尬聊后，黃尚將諸葛筆歸還，鼓起勇氣：「相公，我要離開了，想邀請你與我一起，去我們的來處，去外面的天地看看！」

「多年之前，有人告訴我，在合適的人相邀時，可以答應……」

黃裳眼中露出追憶，頷首道：「我現在遇到了合適的人。」

黃尚配合著露出一分不可置信、三分激動、五分狂喜、七分幾欲暈厥之色。

而黃裳又道：「還有一人需要告別，復兒！」

他伸手一招，下方的慕容復身子一輕，身不由己地飛到了半空。

望著兩人並立，慕容復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擔憂。

之前慕容博發瘋下山時，他就想跟去，但卻為公子留下，可現在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黃裳溫和地道：「復兒，我要離開了。」

慕容復淚水瞬間下來了，凄聲道：「公子！」

慕容博瘋了的時候，他都沒哭，只是一種帶孝子的無奈和悲涼，因為早在勘破了那無妄的執念后，他就知道有這麼一天。

可這時即將與公子分別，卻是始料未及的，頓時哭成了淚人兒。

「你與五毒教一同，押著耶律洪基去開封，代我向陛下告別，我沒有辜負當初的承諾，這漢人的輝煌盛世，錦繡河山，希望我大宋能守得越久越好。」

當黃裳說出這番話時，遙遠的東京開封府，趙頊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筆尖一頓。

此時並不是朝會，他在書房內正在寫字，筆下正是那廣為流傳，為儒道表率，精神絕句的四句話——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趙頊看著這四句，突然悲從中來，滅西夏平大遼的狂喜一掃而空，悲呼道：「先生！」

雁門關上，黃裳也略有感應，輕輕一嘆，摸了摸慕容復的腦袋：「你也要好好貫徹自己的道路，這個天地太小，望你也有走出去的一日！」

吩咐完后，他揮了揮手，慕容復重新回到地面。

而此刻，天地震動，一道道無形的光束落下，籠罩在每個輪迴者身上。

之前重創沉睡的世界意識開始復甦，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將輪迴者統統滅殺。

但主神殿的接引之力隨之而來，硬生生護住輪迴者，保他們離開。

那種級別的交鋒，輪迴者感應不到，他們感興趣的，則是眼前能看到的。

比如跟著月關，被光柱一起籠罩的黃裳！

契約……

成功了！

「老大無敵！老大無敵！」

目睹這一幕，所有輪迴者歡呼雷動。

無論是真心是假意，是羨慕還是眼紅，至少這一刻，都與有榮焉。

因為輪迴者契約走了這個世界的最強者。

這是一場真真正正發生在眼前，屬於輪迴者，屬於主神殿的勝利！

歐耶！

不過相比起輪迴者消融在光柱內，黃裳離去的方式更加獨特。

他就這般一步一步，踏於虛空之上，朝著天穹走去。

烈日當空，照臨山河，天上雲淡風輕，一片平和，下方屍骸遍地，無數血腥。

在如此截然相反的氣氛對照下，無論是宋是遼，是漢人還是契丹，是兩軍將士還是武林群俠，都望著黃裳拾階而上，步步高升，最終破開天宇，消失不見。

等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雁門關上，契丹轟然跪地，漢人躬身拜下。

送文曲！

送宗師！

送黃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