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司客

  桑托斯的長劍停在了半空，他轉過頭，看向了這個眼眸深邃，鬢角發白的男人。

  他穿著老舊的風衣，脖子上掛著數個奇形怪狀的粘土吊墜。

  「嗯，你是？」桑托斯作出疑惑的樣子，歪頭道。

  「嘿，別這樣，之前沒有回答你只是因為我身體的大部分還在趕路。」制陶匠何塞無奈笑道。

  「我知道你為了他費了很大的精力，我可以賠償你，我知道好幾個弱小且落單的5B，還有即將晉升的1C。」

  「只要把他給我，行嗎？」

  聽了這句話，桑托斯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權衡利弊，這讓何塞和巴斯特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然而片刻後，他呵呵地笑了。

  「很棒的提議，但我還是想現在就升級。」

  桑托斯手中的長劍旋即揮下，幾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銀光划過，巴斯特的腦袋霎時與身體脫離，緊接著輕巧地飛到了一旁。

  人頭落到地上，在水中滾了一圈，隨後靜靜地躺著不動了，只泛起一圈漣漪。

  空氣再一次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然而片刻後，桑托斯突然失望地收回了劍，然後扭過頭，臉上露出了怨恨的表情看向了何塞。

  與此同時巴斯特無頭的身體也忽然動了起來，兩手慌忙的在空缺的頭部亂抓。

  「怎，怎麼回事？」

  一旁躺在地上的巴斯特的頭驚慌地叫了起來，他明明感到自己的腦袋被砍下來了，但感覺卻並沒有消失。

  現在他以一個極其古怪的視角看向周圍，地上的血水灌進嘴裡，異常地難受。

  「好了，安靜一會兒，你沒事了。」桑托斯不耐煩道，轉頭對制陶匠何塞開口，「也不要做到這個份上吧？你這麼喜歡這傢伙？」

  「這只是『司客』份內的事情。」何塞搖搖頭道，「我總不能讓你把有好特質的巫師全都殺乾淨了，那樣的話我們從哪裡找新成員？」

  「但是我可看不出這位親愛的巴斯特小工徒除了種菜、種樹、種人、種房子和威士忌以外還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

  桑托斯鬆開手，手中的長劍怦然一聲消散，化作一縷縷半透明的氣體。

  「他還能種出房子和威士忌？」何塞驚異地看過去，「這就很厲害了，有時候我為了找一個巫師要接連好幾天在荒野里趕路，這下我不得不保他了。放心吧，就算你把巴斯特切成細細的肉沫，我也會努力把他拼起來的。」

  「嘖，算了，回頭伱再介紹一個甜美可愛的5B吧。」桑托斯嘆了口氣。

  只有巴斯特看著旁若無人閒聊的兩人摸不著頭腦，明明剛才還是事關生死的廝殺，但現在怎麼看起來這樣……輕鬆愜意？

  不對……巴斯特再次開口道：「你們早就認識？」

  「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不對，你們究竟是在幹什麼？」

  明明看上去像是一伙人，但他們中的一個奮力想要殺了自己，另一個卻在保護自己？

  巴斯特一時之間搞不清楚情況。

  「就像你了解的那樣，你唯一不知道的只是我們認識這件事。不過這不影響什麼，不是嗎？」

  何塞笑了笑，從地上撿起巴斯特的腦袋，安回了脖子上。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脖子與腦袋的斷面並不平整，而是像一團色彩鮮艷的粘土，充滿了凹凸。

  何塞在他的脖子上捋了兩下，巴斯特的頭瞬間和身體連了回去，唯一的變化只是脖子上出現了一道暗色的痕跡。

  後者摸著自己的脖子，抬起頭看向兩人，接著又退了一步。

  過了許久，他才恢復了鎮定，咽了口唾沫。

  「我猜你想說：我需要一個解釋，對吧？」桑托斯搶在他前面率先開口道。

  巴斯特愣了愣，接著才遲疑這點點頭。

  「何塞是『司客』，這在共濟會內代表著負責吸引新成員加入，並為組織搜集巫師的成員。」桑托斯指指制陶匠道。

  「而我是……好吧，我沒有職位。」桑托斯聳聳肩道，「至於你則被我們稱為工徒，這是被我們注意到的，卻並沒有正式加入共濟會的人的稱謂。」

  「以及……那個神子究竟是什麼東西？」桑托斯說著，轉頭看向何塞。

  「呵呵，這或許是我唯一騙了你的一件事，這其實是一個實驗。」制陶匠何塞看向巴斯特，開口道，「但那份原質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達到臨界的原質，是會長創造的，幾乎飽滿到溢出的果實。」

  「是這東西啊，上次■■■■結出果子可不少，但實驗都停在了最後一步……啊，被消音了。」桑托斯搖搖頭。

  「每次，所以我想試試巴斯特的巫術能否接近那層殼，如果成功了，或許會為我們提供一條新的路線。」何塞點了點頭，露出了少見的嚴肅。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巴斯特發現他們的口中又一次出現了玄奧的話語，連忙開口問。

  作為一個獨自打拼的野生巫師，巴斯特現在突然發現了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巨大知識落差。

  何塞看了過來，開口道：「無論是人通往神的階梯，亦或是相反的讓神子降生，其本質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打開我們與【儀】的通道，不是星光這樣低劣的東西，而是直接讓這個世界與【儀】連接在一起。」

  「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遇到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那就是——『跌落』。」

  「簡而言之，原質的力量會在傳達而來與被我們吸收的過程中不斷衰減。由於衰減永恆存在，即使不斷提升評級，我們最終也只會無限接近純粹的存在或者說【神】，但永遠無法真正的達到。」

  「這個極限就是1A。」

  「相反的，你也只能令接近於神的事物降生，而無法令真正的神子降臨。」

  「所以我們只有尋找到其它的途徑，一條真正的成神的途徑。」

  「然而，在不斷的追尋中，我們發現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制陶匠何塞緩緩說道，但就在這是，一股神聖的氣息忽然升騰而起。

  三個人都停下了交談，看向了一直被巴斯特護在身後的，一座被無數藤蔓包裹著的小屋。

  那些藤蔓突然在這一刻瘋狂地生長起來，仿佛童話中巨人的豌豆藤。

  而一道光，一道可以穿透所有物體的聖潔白光化作光柱從中探出，直直衝向了天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