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潘托斯的窘迫
看著身邊聳立的方形磚塔，以及那些覆蓋著瓦片的屋頂，烏瑟羅有那麼一些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維斯特洛——作為與維斯特洛有著密切貿易聯繫，且自身都有大量安達爾之血的城邦，潘托斯的風格與維斯特洛的風格是很接近的。
作為人口最多的貿易城邦之一，潘托斯街面上滿是擁擠的人群，烏瑟羅現在是一副商人打扮，身邊只有兩個護衛，根本看不出他是布拉佛斯的特使。
走在潘托斯的石路上，烏瑟羅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不由得想起這座城市的歷史與現狀。
作為瓦雷利亞帝國在最北方的前哨，潘托斯無疑是在自由堡壘時期獲得了大力建設，自由堡壘崩潰後，依靠古帝國留下的一切，這座城市很快成為了厄索斯西北的霸主。
霸權給城中人帶來了富裕的生活，即便是在霸權更迭的當下，往日的生活習慣也延續了下來，市民們喜歡給他們的鬍子染色上油，還鍾情於歌謠，對優秀的歌手總是十分慷慨，社會上也隨處可見對藝術品的追求。
當然，與大部分自由貿易城邦一樣，一切優越都是建立在奴隸的辛勤勞作之上，這些不被承認的奴隸用他們的肩膀撐起了這個繁榮社會。
大體來說，安達斯與平地的丟失並沒有對潘托斯造成什麼大的影響，畢竟潘托斯周圍就有大量足以供養城市的奴隸莊園，這些莊園的產出與其中的奴隸足以維持城市的運轉。
不過，烏瑟羅還是在路上看到了衰敗的跡象，一些衣著體面的人家在街上兜售他們的收藏，而他還記得，在港口上，甚至連自由民都開始與奴隸搶扛包的工作。
安達斯與平地可是潘托斯人帝國的重要組成部分，丟失之後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只是潘托斯人向來驕傲，無論是這座城市的自由民還是那四十個家族，都不願意輕易在外人面前低頭，就像是他們的總督甚至會花錢賄賂布拉佛斯，以取得「勝利」，因為這樣可以安撫躁動的民眾。
可笑的城市，可笑的民眾，他們沉醉在昔日榮光的吉光片羽之中，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北狹海霸主，布拉佛斯必然把他們踩在腳下。
在一隊屬於黃金團的僱傭兵走過時，烏瑟羅暗自想到，而街面上的潘托斯市民看到傭兵則很不喜，他們不喜歡街面上遍布傭兵的樣子，但這是維勒里昂親王的命令。
煽動民粹的僭主在失敗之後只能依託傭兵的保護，不得不說這可真是諷刺，看來這個維勒里昂的失敗，比起海王殿預估的時間還要快。
對於潘托斯，烏瑟羅是充滿了優越感的，作為一個布拉佛斯人，他怎麼可能對這座城市沒有優越感呢？潘托斯人在瓦雷利亞的私生女手上可是失敗了那麼多次。
不過，烏瑟羅的高昂情緒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想到了自己的失敗，想到了無垢者失手，想到了那個在東方橫衝直撞的冒險者。
關於胡戈的事情無疑是烏瑟羅的污點，作為海王殿的海外代理人，用權力挑動黑白之院力量的特使，他在遏制維斯特洛勢力東進這點上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現在維斯特洛各地都蠢蠢欲動，第二波遠征軍已經在醞釀之中，若是讓他們到達東方，局勢無疑將會進一步糜爛。
本來按照一般流程，這個時候布拉佛斯的艦隊就應該在海上獵殺維斯特洛艦船，擊敗維斯特洛的主力艦隊，但是由於羊角河失敗導致的大量俘虜，布拉佛斯不得不停止海上的活動。
越是想這些，烏瑟羅臉龐上的表情就越發難看，因為他在其中責任實在是巨大，他現在甚至還在想踏上這條路是不是一個錯誤，他是不是應該按照父親所說的那樣，攻讀法律繼承家族的事業。
一涉及到關於昔日人生選擇之事時，烏瑟羅的思緒立即就被這些所充斥，不過街邊的喊聲在這時把他從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來。
「潘托斯的市民們，我們已經為奴隸制而付出了代價，所以，現在正是應該徹底廢除奴隸制了，名義上的廢除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只有當奴隸制真正被廢除時，我們的城市才能真正獲得改變，糟糕的現狀也才會瓦解！」
在街邊呼喊的是幾個衣著考究之人，手上的老繭無言述說著其長期從事文字工作的事情，胸口上的天平小紋章表示著他們的身份。
真是湊巧，說起來，要不是他選擇為海王服務，估計也在做這種性質的事情吧。
這些人正是潘托斯的法官與律師，他們掌握著法條，不過不像是布拉佛斯那樣有著完善而龐大的法官群體，潘托斯的這個群體本質還是在布拉佛斯的扶持下才得以擴大，所以他們也是潘托斯內部最大的廢奴派。
這次維勒里昂戰敗平地，這些廢奴派也藉此發動了起來，進行廢除奴隸制的宣傳。
只不過沒有多少人對他們的信息感冒，但是戰場上的失敗終究還是新吸引到了一些人。
在奴隸制問題上，布拉佛斯的態度是堅決的，只不過他們對現狀也無能為力，因為有一點是無法改變的，那就是奴隸制是自由貿易城邦經濟體系運行的基礎，即便是布拉佛斯，也只能做到管住自己，但是能夠推動奴隸制的瓦解，他們還是都會去做的。
正如烏瑟羅所知的那樣，大部分市民對他們的話語沒有興趣，還有人對他們的話語有些惱火，一些奴隸倒是很感興趣，但很快就被趕走，即便是暫時沒活乾的公共奴隸也很快被人驅走。
不過，即便那麼不受歡迎，還是沒有人直接對這些法官與律師上手，因為就像是布拉佛的同行一樣，潘托斯的法官與律師也都是披甲戴胄之人，尤其是在維勒里昂親王戰敗，城內許多勢力都損失慘重的情況下，當時拒絕參戰的法官們本來不算多的武力，現在也看起來很可觀了。
這本來是個好兆頭，只可惜發生的不是時候。這個想法剛浮現在腦海，就被烏瑟羅自己給否了，畢竟若不是那些冒險者的到來，怎麼會有現在的事情。
在這個小插曲之後，烏瑟羅很快就來到了潘托斯親王的宮殿，親王宮曾經是瓦雷利亞龍王的宅邸，在自由堡壘崩潰之後，這裡就被潘托斯人改造成了親王宮殿。
不過，在被改造成親王宮殿之前，這裡發生了一件非常血腥的事情，那就是潘托斯市民對瓦雷利亞人的「總清算」。
自由堡壘崩塌之後，日後的自由貿易城邦其實依然殘留著許多龍王與巨龍，這些龍王立即為了瓦雷利亞的霸權開始了爭奪而廝殺，而在他們忙於互相鬥爭之時，那些被龍王所壓迫之人，還有野心勃勃的城市貴族行動了起來。
不約而同的，各個自由貿易城邦開始了對龍王與巨龍的清算，這波清算使得殘留在外的巨龍與龍王幾乎都被殺了個乾乾淨淨——之所以是幾乎，因為龍石島的坦格利安家族逃過了這一劫，成為了唯一的龍王。
（這個不是我私設，而是世界集裡就這樣說的，他們就是把外面的龍王與巨龍殺了個乾乾淨淨，只能說自由貿易城邦比君臨刁民還嚇人）
現在的親王宮就是潘托斯當年殺戮發生的地方，那些高貴的瓦雷利亞銀髮人就這樣死在低賤者的刀劍之下，而對於這類殺戮，各個自由貿易城邦都是不約而同的採取避而不談。
畢竟，除了作為「私生女」的布拉佛斯，其他城邦對待瓦雷利亞這件事上態度都非常曖昧，他們一方面對瓦雷利亞人大舉迫害屠殺，使得如今的東方已然沒有了瓦雷利亞人，但是另一方面，他們對於瓦雷利亞的一切——文化、科技、甚至是血統都無比追捧。
烏瑟羅對於貿易城邦們這樣的態度只有厭惡，他的祖先可以清晰的追溯到從十四火峰逃出的奴隸，家族裡對龍王的窮凶極惡有著極其詳細的記述，在烏瑟羅看來，龍王與他們所代表的一切，都應該被埋葬——當然，他從來都不會表露這種情緒，甚至連壞態度都不會表現，作為海王殿的代理人，這都做不到也別當了。
把守親王宮的是無垢者，看到這些奴隸制的具現化，烏瑟羅的厭惡之感更是在不斷翻湧，但是良好的培訓使得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情緒——從這點來說，他個人看來，那些遠征軍的所作所為是件大好事，但不侵犯布拉佛斯的利益就更好了。
烏瑟羅自然不會從大門進入，他走到小門邊，向那些太監戰士說出了身份，在進行簡單的身份確認之後，他得以進入了這座歷代潘托斯親王的宮殿。
不過雖然說是親王宮，但大部分時候，在這裡的都是諸位總督，真正掌握潘托斯的是他們——這一直持續到了維勒里昂親王的上位。
在無垢者的護送——更準確說是監視之下，烏瑟羅得以見到了親王大人，這位有著濃厚瓦雷利亞特點的親王比起他記憶里意氣風發的樣子，現在多了不少憔悴，他正在聽一位侍從說什麼。
維勒里昂的日子不好過，烏瑟羅這是清楚的，總督們不會放過他的失敗，實際上，若不是維勒里昂帶來了大量軍隊，甚至總督們都可能殺了他——這是潘托斯的慣例，親王本質不過是耗材而已。
親王的身邊站著一位強壯的無垢者，面容隱藏在面甲之下，一個有著碩大鼻子，皮膚黝黑的將領在一旁的潘托斯地圖上對身邊兩人做著什麼布置，烏瑟羅知道他是誰，黃金團如今的團長大人。
烏瑟羅站在了一邊等待親王的召喚，那裡也有一個人在等待，這人的衣著有些浮誇，讓他想到了秘之城的水舞者。
「伊利里歐·摩帕提斯。」這是個身材健壯，外表也異常英俊，有著金色的頭髮與分叉的鬍子，臉上帶著迷人微笑的人，「向您致敬。」
（這個時候總督還沒變成大胖子。）
烏瑟羅因為這個名字而提高了警惕，誰不知道他是潘托斯最大的情報販子，他聽一些同事說過此人的難纏，所以他只是點點頭，「向您致敬。」
伊利里歐顯然看出來了使者的緊張，他只是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一邊安靜的等待，和這樣的人站在一起讓烏瑟羅難以抑制的緊張了起來，伊利里歐似乎有些享受他的緊張，一直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他，不過好在這種折磨沒有持續多久。
「布拉佛斯的烏瑟羅大人，請您上前。」
烏瑟羅站在了憔悴的親王面前，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出一封信件，交給了身邊的無垢者，親王拿過信件，他的臉色隨著閱讀到的內容而不斷轉變，非常陰晴不定，「海王還說了什麼嗎？」
「海王表示，諾佛斯這次拿出了全力，科霍爾也把他們壓箱底的精銳翻出來了，布拉佛斯與羅拉斯也會盡力出兵，因此，維勒里昂親王，每一個方面都不能出現差漏，這關係到這場圍攻所有參與者的福祉，關係到未來東方的安定。況且維斯特洛的鐵王座已經蠢蠢欲動，若是那位篡奪了王位的國王選擇大規模東侵，潘托斯都是首當其衝的。」
烏瑟羅的話語讓親王的情緒變化很大，而且是往壞的方向發展，就在烏瑟羅以為他會破口大罵時，親王突然控制住了情緒，「潘托斯會盡全力的，但是我需要布拉佛斯的幫助。」
「海王已經表示，無論您提出什麼要求，只要是布拉佛斯有的，都可以拿出來。」
布拉佛斯為了消滅安達斯的冒險者，拿出來的東西已經不少，不介意再給這位潘托斯親王一些，而且……讓他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野望最好。
「是嗎？那我要布拉佛斯的軍隊。」看著親王那副獅子大開口的樣子，烏瑟羅明白，接下來有的扯淡了，不過他正是因此接受訓練的，那就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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