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神還是血魔法？
抵達的隊伍引起了眾人的圍觀。這是一支褐色的隊伍，星夜兼程的路途更使他們更加髒污，身上的褐也近似了黑。
大家看到了幾杆長矛和一些粗劣的盾牌，但更多的則是斧頭、鐮刀、鏽鋤與連枷，不過他們士氣高昂，其中部分人額頭的七芒星符號更加顯現了這一點——這是苦修士的專屬標記，讓一些人想起了故事中的教團武裝。
眾人懷著複雜的心境看著他們到達營地，一方面，這終究是一支甲冑薄弱的隊伍，若是精神可以取代物質，那貴族也不會建立如同頑石堅固的統治。
但在另一方面，人總是多多益善的，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無論種地、收穫還是上戰場。
這支隊伍毫無疑問充當了壓缸之石，平住了許多躁動與恐慌，有幾個消失的兄弟也不知何時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幾十位髒亂的僱傭騎士組成了這支隊伍的核心，他們正簇擁一位身著褐色長袍，赤腳行走的修士，走出帳篷的胡戈，第一眼就看看到了此人。
此人的鬍子半褐半灰，修剪整潔，稀疏的頭髮梳到腦後，紮成一個結，他的袍子雖很乾淨，卻有破磨和補丁。
而這個人，便是讓胡戈感到頭疼的那位修士了。
胡戈不知道這位修士的名字，因為他放棄了自己的名字，謙卑的以一個底層修士的名義服務七國的人民，他的腳底走遍了七位一體大神所照耀之地。
對於這個世界的神魔，胡戈的態度是敬而遠之，哪怕是原著裡面沒有展現出來神力的七神教也是如此。
因為自己的經歷，他不敢確定，七神教所崇拜的諸神，到底有沒有力量……
「我帶來了所有的麻雀兄弟，還有個修會的兄弟也決定加入七神的事業，胡戈大人。」
修士在胡戈的面前非常謙卑，十分恭敬的對胡戈行禮，如同參拜君臨總主教的虔誠信徒一般，連帶著許多褐衣兄弟也是如此，但胡戈知道，這是對自己的，這個人對君臨的胖子總主教完全不屑一顧。
胡戈卻發自內心的感到一陣不舒服，他不喜歡修士這樣全身心崇拜的態度，讓他感覺很不自然，但還是控制好了情緒，繼續維持著自己的形象。
緊接著，他感覺到一些奇怪的地方，細細想來，他方才意識到對方話中包含著一個什麼樣的詞。
「麻雀？是那些褐衣兄弟嗎？」面對這個詞時，胡戈下意識的遲疑，封存已久的記憶緩慢顯現，他的頭腦恍然大悟般意識到了一件事。
「麻雀乃是最謙卑、最普通的鳥兒，所以為信仰與神眷者而戰的虔誠信徒便以此自稱。」
胡戈驚訝於此，在他模糊的記憶中，麻雀這個組織在此時並不活躍，但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加上以前的一些懷疑，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位修士的身份了。
老麻雀。（就是原著里那位大·麻雀，防和諧）
老麻雀，胡戈認識這個人，原著裡面在君臨掀起一輪輪狂潮的教會狂徒，虔誠的七神信徒領袖。
胡戈怎麼都沒有想到，一直幫助自己的修士，居然是那個十幾年後的老麻雀，他雖然之前有一些懷疑，但確認後是另外一回事。
對於確定老麻雀身份的驚訝，都蓋過那個總是會讓胡戈很煩躁的「神眷者」稱呼了。
「我們進來談吧，修士。」
胡戈看著老麻雀吩咐了一位灰衣修士幾句，然後在「農夫長」的協調下，灰衣人組織麻雀們安營紮寨，修士則跟著胡戈，走入了方才會議的帳篷之中。
在路上，胡戈平復好了自己的情緒，他也只能接受這位修士的身份，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老麻雀雖然感受到了一絲異樣，但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你帶來了多少人？」胡戈坐下後就對面前的赤足修士問道，眼下援軍至關重要。
「三百人，他們都是堅定的信徒，願意為了信仰和七神的眷顧者而死。還帶來了一些糧食與物資，都是虔誠的信徒與修會所捐贈，他們雖然不願直接參加，但還是願意獻上物資的。」
「三百人。」胡戈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個數字無疑比他心中預期的要少，但也是一份有利的支援，他們的到來讓胡戈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至於物資，這當然越多越好，不光是為了現在，還有未來的計劃。
「現在大營中除開我的嫡系，就是招攬來的盟友和響應號召的農夫，加上你帶來的人馬，大概接近八百人，放在平時肯定是一支有力的隊伍，可惜我們現在需要面對的是兩千蘭尼斯特精銳，願七神保佑我們。」
局勢是悲觀的，但胡戈的心中並沒有自暴自棄，雖然敵人的人數和裝備有巨大優勢，但他能夠通過地形和天氣設法挽回一些平衡，不過這需要特定地點和許多準備……
「神眷者大人，您不必沮喪，在您的布置與七神的保佑之下，我們必然將會獲得勝利。」老麻雀的那雙深陷的泥色雙眼中滿是堅定。
「老修士，請不要繼續叫我神眷者。在我看來，農戶靠著雙手餵飽自己、靠著武器和農具保衛自己，即使是貴族也只得親力親為去爭奪利益。就說剛戴上鹿冠的勞勃國王吧，如果他不帶兵上陣親自作戰、在三叉戟河一榔頭捶死龍王子，獅子們會下場助陣嗎？那鐵王座又會輪上他來坐嗎？。」
胡戈喝了口水，繼續看著老修士，「我們這大營里的人都是靠自己活到現在的，如果不是他們靠著自己，恐怕早已喪生於亂兵中、或者死於饑荒了吧。倘若喪失鬥志，救世主現世又有何用？要我說，是他們自己拯救了自己，我這個所謂『神眷者』的作用尚在其次，至於七神的庇佑，恐怕就更加靠後了。這該死的世道，最靠譜的還是自己。」
「但您的確是在七神的意志之下復活的，我不明白，您為什麼不願意接受您的力量？七神已經讓七顆星辰匯聚在您的身上，您明明已經在七神的幫助之下渡過了一場又一場的刀兵之災。」
胡戈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他又何嘗不明白老麻雀所說的都是事實，他是手上有著七星狀的疤痕，這疤痕是在他「復活」時出現的。
在此後的歲月里，每當自己將要遭遇災難時，這疤痕都會用疼痛來告知危險到來。但是在這個世界，與神靈有關係的事情，他實在是難以放鬆警惕，甚至說，他其實是很牴觸它們的。
冰與火之歌這個世界中的神靈對凡人並不友好，它們對待人類絕大多數都是充滿惡意的，在原著中，玩弄超自然力量者大多數反噬了自身，至於剩下那少部分，恐怕就是牛鬼蛇神本尊吧。
從神靈那裡獲取力量本質上就是一次交易，交易就意味著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既然他從七神那裡獲得了這樣的力量，那七神又將讓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胡戈一直擔憂著這一點，雖然這幾年來這個疤痕都只是在幫助他，從來都沒有對他要求，胡戈有些時候也適應了這個疤痕的存在，甚至還從其所代表的東西出發勾勒了一個尚不完善的遠大計劃——畢竟比起去顧忌未知的七神，還不如關心現實的事，他的處境決定他必須把一切可利用的都利用起來。
但是一想到疤痕背後代表的七神，他就會感到不安，就會感到牴觸，因為未知是讓人恐懼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迫切的需要老麻雀的回答：
「幫助我的，真的是七神嗎？」
終於，胡戈說出了他一直想要向老麻雀詢問的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把這個問題壓抑在內心，不敢與其他人交流，但是現在在各方面重壓之下，他需要一個解答來緩解內心的壓力。
「《七星聖經》有云：妖魔、亡魂抑或幽靈皆無法傷害虔信七神之人，君子以信仰為甲，能行遍天下。我明白您的擔憂，在東方，行使巫術之人以血魔法給予偽神力量，但是我親眼見到了您的復活，我可以確定，那是來自七面一體的偉大神靈的神力，您根本不用懷疑。」
復活，胡戈沒能看到自己是怎麼復活的，他只記得自己睜開眼睛時，虔誠的跪在面前的老麻雀，以及驚駭無比的老部下們。
「也許吧。」
胡戈望著老麻雀虔誠的雙眼，還有他虔誠的姿態，又看了看手掌上的疤痕，不管怎麼樣，這個疤痕的確從來都沒有害過他。
思索至此，他內心的壓力也消散了一些，既然沒有反噬自己，那就先用著吧，這世道容不得他選。
「修士，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懷疑七神的。」
胡戈扶起了老麻雀，看著修士那雙因為他的話而有些悲傷的雙眼，他感到了愧疚，他不應該對這位虔誠的信徒說這種話。
自來到此世，老麻雀幫助了他太多，哪怕是他一直對這位來歷不明了的修士保持警惕，但是在老麻雀無私的幫助下，他實際上也也在這個過程中接納了此人。
在胡戈此世組織的部下中，老麻雀無疑是核心之中的核心，此人就像是為了七神一般為胡戈的事業而忙碌。
若不是他的努力，自己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名聲，更不可能拉起來那麼多人，勉強對獅子的軍隊有著一戰之力。
「神眷者大人，一位虔誠的信徒告訴了我兩位率軍前來的蘭尼斯特將領的名字。」
老麻雀始終都是把胡戈的事業放在第一位的，在緩和了情緒後，他立即把知道的信息說了出來。
「是誰？」
「是泰溫的兄弟，吉利安與提蓋特。」
吉利安與提蓋特，胡戈在腦海裡面思索這兩個名字，但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泰溫他知道，原著里那位敏感的雄獅，而這兩人他的確不知道，但既然是泰溫的兄弟，那無疑是蘭尼斯特的嫡系，他們帶來的，只可能是蘭尼斯特的精銳。
這讓胡戈面色一苦，但轉眼也收拾好了表情，反正也是一開始就預料到的事情，還苦惱個什麼呢？
「老麻雀，我想，我叫你老麻雀得了。讓我們的隊伍動起來吧，前往我選定的戰場，在那裡，我們會面對獅子的鐵蹄，到時候會死很多人，我們的事業甚至都有可能失敗。」
在老麻雀面前，胡戈沒有什麼顧忌，修士早已證明，他是決心站在胡戈這邊的，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動搖他的想法。
「在七神的意志之下，我們必然會獲得勝利，您不需要懷疑勝利的到來。」
老麻雀這樣的發言，讓胡戈又嘆了一口氣，但他的情緒也立即沒有此前那麼低落。
「那就去準備吧，對了，有些人今晚恐怕會動搖，還有一些人我已經記好了名單……」
「我明白的。」
胡戈話都沒說完，老麻雀就打斷了他，而在此刻，這個一直在胡戈面前都表現得很謙卑的信徒，眼睛裡面閃過了危險的色彩。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