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五船員
「你要我做什麼？」約翰瞧著那些屍體，由於時間問題他們已經變成鐵青色，過不了多久就會軟化，和海上的濕熱氣候聯合，形成任何活物都忍受不了的惡臭。
約翰可以避免這些事發生，只要用深紅縛鏈抽乾屍體中的一切水分，把他們變成乾屍，不過那樣也會抽出死者的靈性。渴求物質界靈魂的勢力許多，深紅之神維爾蒂斯是一個，九層地獄也是一個。被抽取靈性的屍體恐怕無法成為溝通煉獄的祭品，它們在地獄眼中，就和假幣無異。
「比如，把你加進豪華犧牲品名單，召喚更加強大的魔鬼？」巴恩斯賤兮兮地開著玩笑，眼睛緊盯著約翰的臉，稍有不對就準備低頭認錯。
約翰眯起眼睛，無聲地盯了巴恩斯三秒。
「弗朗西斯跟你學習的幽默感？」約翰似乎發現了黑暗精靈變得搞怪的源頭，越發肯定了弗朗西斯追殺巴恩斯的正當性。
巴恩斯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不讓約翰發現他的反擊真正刺疼了自己。他下意識地撫摸側腰，不再搞怪進入正題。
「其實是因為，我發現你的精神出現了一些變化。」
變化？奪心魔能力的影響？他什麼時候發現的？上一次心靈連結？約翰腦子裡閃現出幾個念頭，有些謹慎地盯著巴恩斯。
溝通心靈的通道的確是雙向的，但這不意味著常人就有可能和靈能暴君雙向交流。也許維爾蒂斯賜予的奪心魔法術相較正版存在一些漏洞，不過，巴恩斯這傢伙藏得也太深了。
「別露出那麼危險的眼神啊，男孩，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麼？」巴恩斯苦笑一聲，邪術師眼神里都快要凝聚出名為殺意的東西了。
「精神啊，就是精神狀態啊！不是什麼更深層的含義。約翰，你比上一次見面，似乎精神更飽滿了一點，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標一樣。曾經的你，就像是被什麼追逐著麻木奔跑，這一次，似乎不同了。」
想到這裡，巴恩斯還笑了一下。
「積極的樂觀狀態可是能提升個人魅力的哦。」
約翰心中的緊張感稍緩，接著又感到兩人在這個血腥的召喚儀式房間討論心理健康有些好笑。
「這些又和你讓我走進祭品中間有什麼關聯？」
巴恩斯說道：「精神會影響靈魂，心靈缺陷會在靈性中產生斑點。以前你的靈魂氣味就像一具腐屍，還帶著深紅之神的痕跡。但現在不同，氣味改善了一些。」
「魔鬼都是靠靈魂的氣味辨別存在的，我們可以利用你的變化，對儀式做出一些嘗試。」
約翰似乎明白了巴恩斯的意思。
「把氣味稍微正常的但本質依舊深紅腐化的我，混在正常的墮落靈魂里。」約翰感到臉皮一陣抽搐。
巴恩斯試圖給魔鬼下毒。
「沒有錯！深紅之神的腐化影響，即使是九層地獄也不會輕易觸碰，如果那些魔鬼敢讓深紅之力污染阿斯莫德契約，他將萬劫不復。」
把瘋狂之神的目光引向地獄，地獄之主一定不會放過往家裡倒垃圾的僕人。
約翰不禁為即將響應召喚的存在感到悲哀。
「得知真相後，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得沒錯，所以我打算找些老朋友，我說的是那種，不像我們這種的老朋友。」
「這也就是你會被魔鬼唾棄的原因，他們都想殺死你。」
「謝謝你的讚美，我一直覺得被人需要是一種能耐。」
約翰無奈搖頭，巴恩斯的臉皮無懈可擊。
「煉獄生物執行契約降臨，發現靈魂中的腐化，拒絕你提供的代價，自身卻礙於已經存在的契約接受奴役。除了得到一個魔鬼的憎恨，似乎得不到什麼實際好處。」
「我們可以省下這些惡人的靈魂……」巴恩斯說道。
「你在同情他們？」同類的靈魂墮入地獄，這也許值得同情。
但巴恩斯不會。
「他們歸你了，你可以獻祭給深紅之神。互惠互利，約翰。」
「感謝你在這種時候還能想到我。」約翰挖苦著巴恩斯。
「不客氣，魔鬼的憎恨已經是我最滿意的酬勞了，你知道的，噁心仇人真的很爽，尤其是他有能力幹掉你卻要受制於契約給你白打工的時候。」
約翰來到了屍體中間，他根據巴恩斯的指示，使用罪惡縛鏈將自己的血與那些屍體連接在一起。約翰引動一絲深紅之力縫合那些逸散的靈性，讓靈魂的純度更高，也讓自己的偽裝更完美，巴恩斯難得稱讚約翰的自主偽裝，稱他的造假技術快要趕上自己了。
基於一些變化，巴恩斯修改了召喚儀式的符文，使得召喚更具有指向性，還增加了一些自稱「精妙」的布置。
巴恩斯跪倒在召喚法陣前，嘴裡開始詠唱咒語。
「阿薩來，卡門薩耶，恩頓喀什歐洛克……海巴森阿靈頓……」
山羊頭骨五角上，蠟燭的火焰熄滅，兩個空蕩的眼孔中生出兩團蒼藍色靈火，像眼睛一樣窺視著。
【是誰在召喚我？】
頭骨的視角正對著儀式主持者，所以另一邊的存在只能看見巴恩斯跪坐的身影，巴恩斯夾著嗓子，激動又擔憂的顫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是我、你的主人！為我效力，地獄領主阿靈頓！」
靈魂之火沒有在意他的聲音，火焰集中在眼眶裡，觀察著儀式符文，也就是地獄文書寫的即將形成的契約，尋找漏洞。
地獄契約就像一場爾虞我詐的交易，雙方互相挖坑設陷。魔鬼已經找到了儀式中的奴役法陣，它的偽裝手段並不高明。魔鬼召喚者會在儀式符文中添加許多限制，確保召喚的魔鬼能夠被自身掌控，如果有一步出錯，那他的下場就要看魔鬼的心情了。
巴恩斯所扮演的低級召喚師的情緒越來越不安定，他似乎意識到了情況失控，磕磕絆絆地開始念誦另一端遣散咒語。
巴恩斯逼迫另一邊的存在做出行動，而阿靈頓也如他所料。
頭骨中的火焰無風猛漲，在船艙中展開一道九尺長的火焰之門，天花板被燒得燻黑，一道魁梧的身影從中走出。
寬大的皮質蝙蝠翼，彎曲向上的黑色雙角，老虎模樣的前突面孔，身著漆黑無光的黑曜石全身甲，粗大的手臂有成人大腿粗細，利爪收起，活動還會摩擦出火星。
阿靈頓的身體踩進召喚陣里，契約簽訂，奴役咒文正在生效。
可是，巴恩斯卻發出了驚嘆。
「阿靈頓……你，降級了？」
走出煉獄傳送門的並不是巴恩斯記憶中的地獄領主，阿靈頓的確還是巴恩斯認識的那個魔鬼，但無論是氣勢還是體格都小了一圈，結果已經明了，曾經的地獄領主，已經跌落了境界，現在頂多算是地獄侍衛阿靈頓。
「這都是你的錯！巴恩斯！」阿靈頓咆哮著，黑炎在他的盔甲上燃燒。「沒想到吧，我因為你這個雜碎被大公爵降職，但現在，我的虛弱反而成了你的死因。」
因為位階降低，阿靈頓在與自身不匹配的奴役領主咒文里找到了缺陷，從而掙脫而出。
「現在！我將完成無數大魔鬼未曾做到的事，幹掉你這個賤人！！！」阿靈頓張開雙臂，燃燒的大手朝巴恩斯抓去。
阿靈頓有他的底牌。
「那你猜我又藏了什麼好東西呢？」
巴恩斯手指一動，即將形成的契約改變了力量流向。阿靈頓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與另一個人完成連結，惡意包裹住地獄侍衛滾燙的身體，他的手爪停留在巴恩斯面前。阿靈頓甚至能感覺到那個該死的王八蛋在對自己的手爪吹氣。
約翰·坎普。
契約上籤下了邪術師的真名，阿靈頓得知了自己這次效忠的對象。
深紅的眷者，腐化者的錨點。
目眥欲裂的前地獄領主發出憤怒的咆哮，響徹啟明星號。
「啊啊啊啊！！！巴恩斯！我誓殺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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