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迫近的戰鼓

  「韋瑟特·迪昂，你們可以叫我韋瑟特，或者小隊長。」一直和兩人溝通的林地遊俠用食指輕彈自己的帽檐，幫助難民的工作算是勉強告一段落，「我會安排人手幫鄉親們轉移到珍珠聖所避難。我們在追蹤一支深入林地的敵人斥候部隊，而你們兩個，得跟著我。」

  韋瑟特蹲下身子，手指在凌亂的足跡中搜索，他的指尖亮起一點微光，一隻幾乎快要消除的腳印在幾人面前呈現。長度十一英寸，腳後跟踩地較深，比遊俠的皮靴明顯大上一圈，十幾個相似的腳印都朝向同一方向。

  遊俠看著腳印消失的方向，眼神變得冰冷銳利。

  「相信我，跟著我們比你們自己迷失在森林裡要好一點。實際上我們的兵力也捉襟見肘，你們看上去還挺能打的。我不接受拒絕，協助我對抗這些雙手沾血的外來者是家人的責任。」

  約翰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想要靠近戰場，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先得到珍珠聖所的信任。

  「我沒有問題。」約翰看向自己高大的朋友，卡爾在幫忙疏散後就變得有些沉默。

  邪術師的視線引起了遊俠的注意，兩人都將目光轉向高大的聖騎士。韋瑟特·迪昂心裡念叨，他和這片林地格格不入，將自然的意志強加於他，一定也是個糟糕的決定。如果眼前這個年輕的騎士拒絕了，那麼林地遊俠將會將他驅逐，這是對家人的友人的妥協。失去一個朋友不等於增加一個敵人。

  「我加入。」卡爾·戴米拉斯簡潔明了地述說了自己的意願，他撫摸著盾牌的邊角，直視表情詫異的韋瑟特，「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我要第一個上。」

  遊俠並沒有料到這個條件，他攤開雙肩，輕鬆地接受了聖騎士的提議。

  「當然可以，這甚至稱不上一個條件。」

  前行的途中，約翰用餘光看向身邊沉默的騎士，他知道自己年輕的朋友一定對自己的國家有了很大改觀。成長是一個痛苦的過程，痛苦就在於不斷發現童話是假的。

  「我以為他們至少會放過平民。」聖騎士在林間穿行時自己嘀咕著。

  卡爾一定認為他的聲音很輕，但在落針可聞的遊俠耳邊，每一個音節都清晰無比。

  其中有人輕笑一聲，「我倒希望我的敵人都如此稚嫩。」

  卡爾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輕視，年輕的戰士喉嚨里傳出沉悶的鼻音，像是發出呼嚕聲的獅子。他會將這份惱火傾瀉到敵人身上，順便用武藝震懾這個傲慢的傢伙。

  領頭的韋瑟特回望了一眼，他步伐片刻不停，像一道在植被中穿插的幽影。

  「長者們曾警告過，不要詆毀你失去的東西。天真不是一件壞事。」

  他轉頭看向卡爾，歉意地點頭。

  「難的不是天真，是擁有維持天真的力量。」

  韋瑟特的話語讓遊俠們停止了交談，約翰打量著一整支沉默的隊伍，終於找到了韋瑟特身上熟悉的感覺。他就像一個家長，珍珠聖所的遊俠小隊裡有著一股子家庭氛圍，約翰猜測也許這裡到處都是這種滿口大道理的大家長，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壞。

  有了遊俠的指引，他們在林地中的行進速度變得奇快無比。韋瑟特·迪昂熟悉這片森林的每一個區域，他帶領眾人避開了難纏的沼澤區還有一些野獸的狩獵地，讓卡爾有了一種在自家城堡閒庭闊步的感覺。

  他們很快就咬住了那些偵察騎士的尾巴，他們長劍劈砍荊棘的痕跡，枯枝敗葉在樹林中組成了一條路。

  韋瑟特跟隨著這些足跡，眉宇越皺越緊。

  「他們有明確的前進方向，有人在指引他們。」小隊長的結論在隊伍中引起了一些議論，這些猜疑很快歸於平靜。埃弗薩騎士的行動路線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眼下的局勢很容易激起不安，常人思維最容易聯想到「內鬼」、「背叛」從而引發內部矛盾。

  可珍珠聖所奇特的規矩卻讓猜忌偃旗息鼓。

  「他們有巫師，那些優秀的魔網操縱者能夠勝任最優秀的斥候，不吝魔力消耗的話。」約翰提出了一個可能，這種猜想可能性很低，如果敵我雙方都存在施法者，防守的一方通常比進攻的一方更具優勢。因為他們有所準備，德魯伊林地通常具有強大的守護結界，這種借用自然之力維持的結界可以屏蔽偵測、隱藏位置。

  結界還可以被利用，其中的法力節點能讓熟悉他的人在各方面占據優勢。約翰正好對韋瑟特·迪昂提出了這一點，他想要遊俠隊長告知結界節點位置，讓自己利用林地的力量更快地搜索那些埃弗薩騎士。

  可誰知，遊俠的臉色卻有些蒼白，這給約翰帶來了不好的預感。

  「我們，曾經也有過強大的守護結界，但已經破損。德魯伊長者們至今都沒有復現出曾經的結界。」

  韋瑟特的回答讓約翰的心涼了一截，一個失去守護結界的德魯伊林地。

  我的天，難怪埃弗薩的軍隊敢在這片森林中長驅直入，珍珠聖所的守備力量簡直低得可怕。

  「怎麼可能？珍珠聖所至少存在了二百年，這樣的底蘊早應足夠抗衡一些中小型國家，誰能破壞這裡的結界，巨龍嗎？還是魔鬼入侵？」

  韋瑟特尷尬地撓著臉頰，繼續賣力沿著痕跡奔行。

  「那是不能提及的禁忌。」

  這話讓約翰找到了幾分落魄的古老結社的味道，那些長生者總是喜歡隱藏秘密，而他們也經常和這些秘密埋葬在一起。

  奧道姆·艾利斯是一位年輕的帝國騎士，他的家族是埃弗薩皇帝提拔的新興貴族，作為家族長子，他積極響應皇帝的號召並投身於戰爭之中。磨練武藝、效忠皇帝是艾利斯家族的家訓，作為新興貴族的一員，奧道姆時常遭受古老貴族的鄙夷。

  那些自詡高貴的人將他們比作皇帝的獵狗，奧道姆同樣對那些桀驁不遜的傢伙不屑一顧。那些老家族只不過是蒙受了先輩的餘蔭，就像是米倉里的老鼠。對於現在的皇帝而言，只是禍害而已。

  奧道姆砍倒眼前礙眼的藤曼，內心則想著砍下那些肥頭大耳貴族的腦袋，內心充滿快意。皇帝已經對那些老東西感到不滿了，奧道姆心中竊喜，很快，獵狗的獠牙就會轉向那些阻擋埃弗薩腳步的礙事者。

  現在，他要先解決那些林子裡的野人。

  奧道姆的騎士小隊有包括他在內的三名帝國騎士、一名太陽騎士，十餘扈從，還有兩個戰爭牧師。這樣的隊伍配置對偵察來說有些大材小用，奧道姆堅定地執行著命令。他知道，這些戰爭之神坦帕斯的信徒絕對不會讓自己閒下去。

  緊握釘頭錘，舉著刺盾的牧師突然瞪大眼睛，他臉上繪製的紅色花紋在一瞬間發熱滾燙，牧師悶哼一聲，將神賜的啟示告知奧道姆。

  「我們有麻煩了，將軍！」

  奧道姆笑了起來，他喜歡這個稱呼，並熱切打算將這個尊稱轉變為實質。帝國騎士原地整頓，等待著敵人，幾名見過血的扈從都在摩拳擦掌。

  「讓我們會一會這些草里長出來的綠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