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螳螂捕蟬

  「嗞！」

  自行車輪碾在小巧的橢圓狀堅果上，將其化為粉碎的糊渣，在馬路上拉出一抹曲曲折折的棕綠色長痕。

  避開地面上其餘熟透脫落的橡果，迪弗氣喘吁吁的蹬著腳踏板，斜瞥旁邊車上的姐姐。

  「警察不相信也是很正常的，現在我們怎麼辦？」

  「先回家裡吧，我也和薩米聯繫過了，她馬上就到。」

  在警局裡折騰了大半天，結果卻被治安官尼克半哄半勸出來，蒂娜心煩意亂的加快了速度。

  即便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摸爬滾打中積累了幾分社會經驗，她終歸也只是個還沒畢業的菜鳥高中生，遇上了這種大事，一時還拿不定注意，本能地就想待在最熟悉的環境裡。

  冬天的日頭落得很早，才四五點鐘，天色便暗淡下來，街道兩旁的房屋與樹木在暮光中影影綽綽。

  因為附近地廣人稀，無論是富人扎堆的陽光谷，還是破落戶群集的林蔭鎮，兩處相鄰僅有幾公里的姊妹城鎮，居民住宅分布都頗為寬敞鬆散，這大概也是二者唯一的平等之處。

  居民區的一角，幾株冬青樹孤零零倚在褪色的籬笆邊，缺少打理的墨綠葉子上一層浮灰，半舊的平房木屋前，一個窈窕身影無聊的踢著草皮。

  「嗨，蒂娜。」縱然在電話里交談的一如既往，但再次線下見面，又是在對方前天才和男友衝突過後，女孩仍然略顯窘相，當下搶先開口招呼，想要化解尷尬。

  「嗨，薩……」乾巴巴的回應戛然而止，仿佛被一把刀子從中利落的截斷。

  下一刻，棕發少女瞳孔中倒映著……一輛瘋狂衝來的自行車？

  「閃開——！」

  她下意識的一躲，和撲來的蒂娜撞成一團。

  驚詫莫名的詢問還未出口，一線寒光划過，毫無阻礙的分開車筐，在金屬車架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最後嵌入了車座。

  一個手持利刃的高大人影突兀浮現出來，慘白色的骷髏面罩下，兩點渾濁地灰黑眼珠空洞的望來。

  「進屋！」在危急關頭，常年啦啦隊運動鍛鍊出的體魄起到了作用，黑人女孩一手一個，拽起被嚇呆的弟弟和前女友，三兩步衝進了家裡，反手死死關上了門。

  還沒等她喘口氣，一把剔骨廚刀連帶著發黑的手掌，硬生生撞破了房門捅了進來。

  驚恐的尖叫聲中，手掌僵硬回掏，扯碎了小半扇門，木片橫飛間打歪了玩具面罩，露出一張木然的年輕男子臉龐。

  「班傑明瑞恩！」

  癱軟在地板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迪弗忽然瞪大眼睛，想起了電腦資料上的照片，「是1988年百貨商店慘案的兇手，班傑明瑞恩……怎麼可能？」他牙關戰慄，胖臉恐懼的擰成一團。

  「他應該在十幾年前作案時，就被警察當場擊斃了！」

  ……

  ……

  幽閉的空間內，濃濁如瀝青的粘稠液體，依舊盤踞在地面上翻湧，黑泥狀的邪異物質攀爬纏繞，依次構成骨骼肌肉，幻化成一個個人類的模樣。

  有手持剃刀的紅衣女郎……

  肩扛利斧頭罩麻袋的男子……

  拎著金屬球棒，渾身浴血的古怪孩童……

  如果有熟悉本地歷史的老警察在此，一眼便能認出，這些正是近百年間，小鎮出現過的所有命案兇犯們。

  這些早在久遠之前，便已化作枯骨的存在，借著邪惡的力量再次顯現出來。

  滑膩焦黃的人皮紙頁，在蒼老手指下翻動著。

  沙啞的蒼老聲音，抑揚頓挫頌念著古拙咒文。

  灰黃色火焰盤旋凝結，如同一面平整的鏡子，隱約現出蒂娜三人在屋內狼狽躲避襲擊者的畫面。

  花白頭髮的老者緩緩合上魔法書，鷹隼似的眼眸中射出犀利目光，掃了一眼旁邊侍立的一圈自家後輩。

  「一點隨機應變的能力都沒有嗎？祭品發現了異常又如何，不會把她們先控制起來嗎？」

  面對家族當家人略帶不滿的質問，威爾訕訕的笑道：

  「我們只是擔心，您沒能及時趕回來，無法分享儀式的反饋而已。」

  州議員安德古德輕哼一聲，表情緩和了些，「我當然不會錯過機會，等到儀式將祭品的生命轉化為祝福賜下，我的魅力，口才，思維能力，領袖氣質，潛移默化的精神感染力，乃至壽命都會有長足的提升。」

  他傲然一笑，渾身散發著與年齡不符的青春活力，「州議會裡那些渾渾噩噩的衰敗老朽，拿什麼和我斗？老年除臭劑與成人紙尿褲嗎？」

  安德昂起頭顱，志得意滿的嗤笑著政治對手們。

  他做了幾個手勢，眾多的巫術傀儡踏入火光，下一秒便投射到了蒂娜的家中，配合著對她們展開追殺。

  「本來想按照正常儀軌，讓祭品自相殘殺，既然出現變故，那就犧牲一點能量轉換效率，加快進度吧……」

  「確實需要加快一點進度！」一個尖利滑稽的聲音突兀鑽出，仿佛鋒銳的鋼針激射，讓幾個實力較弱的古德家族成員抱頭倒地，捂著流血的耳朵痛苦呻吟。

  還未等其餘人反應過來，一片巨大的迷離彩光，恍如山嶽般轟然壓下，其中一座長氣球的拱門若隱若現！

  場上頓時人仰馬翻，僅有族長安德，尼克與威爾兄弟等寥寥數人能勉強站立。

  「原來只是一頭以人類靈魂為燃料，施展黑暗彌撒的惡魔領主殘骸，枉費我還等了這麼久！」

  伴隨著抱怨聲，幾十道紅紅綠綠的彩綢拉花如鎖鏈伸出，將那團瀝青狀粘液捆了個結實，隨後迅速朝彩光內拉去。

  「住手！」眼見賴以發家的底蘊，就要讓神秘敵人奪取，被突襲打蒙的邪教徒家族成員目呲欲裂，拼命展開反擊，磷光閃爍的鬼面，暗影凝結的箭矢紛紛出手，徒勞無功的打在彩光上，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濺開點點靈光。

  「不必急著掙扎，反正你們也會一起進來。」拉花彩帶靈蛇似的捲動，破開古德家諸人的護身法術，將其一一擒拿，同樣丟進氣球拱門。

  看到對方擺明了一網打盡的架勢，老安德狂怒的大喊道：「我是州政府的議員，聯邦發現我失蹤，不會善罷甘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