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甄老太妃不敢死（19）【二合一】
半個月之後，白聖駕駛馬車順利到達江南府甄家，並讓淑妃出面，才得以順利被甄家的門房，畢恭畢敬請進去。
沒辦法，白聖都已經有六十多年沒回過甄家了，她這個甄老太妃，甄家人都知道，也都聽說過，但還真沒幾個人見過，反倒是淑妃，畢竟才剛進宮不到一年，離開甄家的時間也才不到兩年。
門房丙大一眼就認出了她。
然後一邊命人大開府門，一邊派遣人手，分別前往後院，府衙等處，告知甄夫人，甄家家主，以及族裡族老們。
丙大雖然只是個看大門的，但也不意味著見識少，在如今世人都以為皇族全滅，蠢蠢欲動的情況下。他們家這個嫁入皇宮的三姑娘，現在可能已經成為先帝的淑妃，懷著孕回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肚裡孩子如果是個帶把的話。
簡直就是再名正言順不過的新帝。
未來簡直不敢想像。
這麼重大的事，當然得把族裡面能通知到位的全都通知到，至於跟著淑妃一起回來的老太太，他倒沒怎麼在意。
只以為可能是宮裡老嬤嬤之類的。
壓根沒敢往甄老太妃方向想。
半炷香之後，甄夫人便滿臉喜色的趕緊迎了出來，並在見到白聖時就要行大禮，不過被白聖快步上前攙了起來：
「無須多禮，你們母女談談心吧。
還有，趕緊請些大夫過來替她看看身體，調理調理，這一路舟車勞頓，雖然沒什麼大反應，但還是請個大夫看看比較安心，其他的等人來齊了再說。」
聽到這，甄夫人趕忙改行了一個簡禮，並吩咐管家立刻去把城裡有名的大夫都請來，同時注意甄府的安全防護。
然後才轉身抱住自己女兒哽咽道：
「天可憐見的，這些日子真是嚇死為娘了，還以為你也跟其他人一起，你祖母眼睛都快哭瞎了，好在老天庇佑。
回來就好，安全就好……」
接下來主要就是她們母女兩人互訴衷腸，甄夫人說她閨女離開甄府這一年多期間發生的事情，淑妃則是訴說自己進宮之後遇到的事，發生的危險，老祖宗又給她提供了多少幫助，救了她多少次，沒有老祖宗，自己早就死了等等。
因為她說的這些內容，很大一部分都與白聖有牽扯，所以白聖不得不屢次接受甄夫人的道謝，直到甄應嘉回來。
此外還有幾個族老跟他一起回來。
一進屋，甄應嘉便看到了大肚子的三女兒，當即面露喜色，同時內心更是狂喜，等他看到白聖時，就更高興了。
如果只單純他一個女兒活了下來。
說不定別人還會質疑。
畢竟憑什麼，整個京城，乃至於皇宮全都消失了，裡面人也都死絕了，就你女兒，還是懷著孕的女兒能活下來。
是不是假的？是不是冒充的？
是不是想要混淆皇室血脈……
但如今多了個甄老太妃還活著，兩個人一起活下來的可信任度，無疑要高些。最重要的是，懷孕后妃根本沒可能離開皇宮，可如果是甄老太妃離開京城給太上皇祈福時，把他女兒帶著的話。
不提究竟有多合理。
可至少能說得過去！
大家都很清楚，甄老太妃與先前太上皇的感情有多深，也清楚，如果甄老太妃真要離開京城，找個靈驗的寺廟幫忙祈福，當今陛下大概率並不會拒絕。
另外，大家其實也聽聞過，淑妃在宮裡被不少人算計，多虧甄老太妃護著才能安全懷孕至今，所以甄老太妃離開京城祈福，不放心她，把她帶著的話。
同樣還算合理。
這些合理因素，再加上江南府這邊有不少人見過她女兒，一些年紀大，告老還鄉大臣的誥命夫人，也見過甄老太妃，綜合來看足以幫忙確定她們身份。
思慮到這，甄應嘉便趕忙行禮道：
「臣見過老太妃，見過淑妃娘娘！」
見狀，除了淑妃還有些不理解，在場其他人基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都紛紛屈膝行禮，一時間整個甄府，包括甄府外面，幾乎都能聽到淑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老太妃萬福金安的聲音。
其實這麼做的主要意思就是，向所有人表明，或許也可以稱之為宣告，他們甄家的女兒沒死，現在活著回來了。
行完禮，淑妃就被她母親甄夫人帶去後院，接受大夫的診治以及順帶著休息，接下來的事情用不著她，她只需要好好調理身體，把肚子裡的孩子安全生下來就行。而白聖則是跟甄應嘉以及一眾族老，一起去了甄家祖祠的左廂房。
待眾人一一坐定後，白聖便說道：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惑，但且先聽我說，京城的事，你們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不是我乾的，也不是什麼逆賊乾的，如果非要說原因，只能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句話來形容。
我與淑妃能夠僥倖逃脫，原因也跟你們說了，你們就當是真的對待便是。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溯原因。
而是未來該如何！
如今的局面相當顯然，說是天下動盪不已，岌岌可危，隨時有可能四分五裂，群雄割據，乃至於外敵入侵，是毫不過分。如果有選擇，我其實並不希望把我們甄家推到前面，更不願意讓淑妃和她肚子裡尚不知性別的孩子，年紀輕輕就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和這麼大擔子。
將天下安危背負在他們身上。
但沒辦法，當時我實在是救不了太多的人，能把她救下來，甚至於我自己能夠活下來，就已經相當僥倖，現在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唯一的皇族血統。
也只有把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推出來，才有可能勉強保證國家的統一，以及有可能集中力量，抵禦鄰國侵擾。」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肩負起責任來，擁護淑妃為太后，她的孩子為新帝，至少要保住他們名義上的身份和地位，以此來維護國家的穩定，至於其他方面的妥協，能妥協就先儘量妥協吧。
現在最要緊的是穩定人心！
其他的以後慢慢再說。」
現在這種情況下，肯定不可能指望讓淑妃和她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立刻手握大權，權傾天下，但讓他們上位並且重新群龍有首，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只要願意多做出一些利益交換。
放權地方豪族等等。
當然了，這麼做肯定有隱患，但沒辦法，前漢末年黃巾起義，當時的皇帝能不知道將權力下放給地方郡守，有割據的隱患嗎，知道，可如果不放權，整個大漢王朝死的只會更早，放權給那些地方郡守，至少還又多續了幾十年命。
如果中間運氣好再出個有為之君。
說不定還有再次集權中興的可能。
只可惜他們運氣不好，沒能出個有為之君，最後只能不斷走下坡路，當初放權郡守就成了飲鳩止渴的絕命之術。
而如今白聖希望這麼做。
一來也是現在局面太差了，沒有利益交換，很難迅速達成一致，等到外敵入侵，地方割據，再想這麼做，即便有利益交換都很難辦成，天下必然混亂。
二來當然也是因為她有信心，花個十幾二十年時間，緩慢將當初交換出去的那些權利重新收歸朝廷，再次中興。
現在妥協，利益交換。
不過只是權宜之計。
在場人等都不蠢，瞬間便明白了白聖的意思，不過甄應嘉還是立刻問道：
「老太妃，您說的這些我當然是認可的，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女兒肚子裡懷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如果是兒子的話，自然一切好辦。
可如果是女兒……」
「淑妃生的必須是兒子！」現在這種局面，顯然不適宜推一個公主登基，所以白聖的態度可謂是相當明確，那就是淑妃她必須，也只能生出一個兒子。
「您的意思是，我們這邊要提前做些準備，如果有意外，狸貓換太子？」
甄應嘉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不用狸貓換太子，到時候老身親自替她接生，不管她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對外都是兒子，你負責找些絕對忠心的貼身照顧，也不用太長時間，只要前面十幾年不露餡就夠了。想來十幾年後天下應當早已穩定，那時候即便揭露她是女兒身，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動亂。
大不了招個皇夫便是！」
淑妃如今已經懷孕七月有餘，白聖又豈能不清楚她懷的是個閨女，本來她是覺得這樣挺好，生個閨女的話，對其他人也沒太大威脅，甄家安穩穩發展壯大就是。但那是京城出事之前，如今京城出了事，也只能苦一苦她這個女兒。
裝十來年的兒子了。
沒辦法，天下穩定的時候，女子想要登基稱帝都是極其困難，甚至能說不可能，從古至今也就出了個武則天，至少在他們這種社會風氣，朝政體系下。
只出了一個武則天。
現在這種情況下，但凡要真對外宣布，先帝唯一倖存的懷孕妃嬪生下的是個女兒，那基本就可以直接宣布先帝絕嗣，皇族絕嗣，大家直接征戰天下吧！
所以只能對外說她生的是兒子。
聽到這，甄應嘉的反應就算是再遲緩，也大概明白了白聖的意思，並當即頗為苦澀道：「所以她懷的是女兒？」
白聖沒說話，只默然點頭。
這下子，在場除了白聖之外的其他人全都焦慮了起來，他們很清楚，皇宮裡一些太醫診脈手段還是很不錯的，特別是當孩子過了六個月之後，有能耐的太醫，確實能診斷出孩子的性別，而甄老太太這麼說，大概率就不可能有假。
幫助一個皇子登基和將一個公主偽裝成皇子，幫她登基的難度，可不是一個級別的，後者需要冒的風險也極大。
「天下剛剛承平不到百年，百姓也才剛過了沒幾年的安生日子，外域敵國如今又虎視眈眈，萬一真的天下分崩離析，受苦的還是百姓蒼生，我們這麼做也不是為了我們自己家，而是為了社稷蒼生，你們這麼多年聖賢書白讀了？」
白聖看出了他們的猶豫，只能趕忙再次加碼，或者也可以稱為道德綁架。
以社稷蒼生來綁架他們。
他們家要是真壞到了根子，也不至於僅僅只是抄家，後續甄應嘉甚至還又被再次起復重用，況且這件事雖然有風險，但利益也不小，所以在仔細權衡了番利弊之後，甄應嘉還是點頭應下了。
接下來當然就是商量些細節，如何對外宣傳，如何與其他家族聯絡等等。
與此同時，江南府一些信息靈通的官員和家族，基本也都打探到了相關消息，那是趕忙派人，甚至於親自前往甄府拜見，想要見白聖，見淑妃，或者說想了解具體情況，乃至提前示好甄家。
另外也有試探消息真假的意思。
為了儘快將甄老太妃和淑妃倖存下來的消息昭告天下，甄應嘉很快便將白聖編的故事對外宣傳了出去，並且表示三天之後開家宴，將所有曾經見過他家三閨女，也就是如今淑妃的名門閨秀。
以及曾見過甄老太妃的誥命夫人。
全部都請了過來！
意思很顯然，就是希望通過這些知情人，這些見過淑妃和甄老太妃的人。
幫忙驗明正身，表示兩人是真的。
不是他們甄家找來的替身偽裝！
雖然家宴還沒正式開始，但相關消息已經迅速在江南府傳開，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往外傳播，相信相關消息一旦徹底傳遍全國，全天下的目光都會注視到甄家，注視到淑妃肚子裡的胎兒身上。
三天後，家宴正式開啟。
客人入席的同時，白聖跟淑妃兩人也露了次面，並跟以前熟悉見過面的那些人閒聊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去休息。
接著那些曾經見過她們的人。
紛紛跟自己親人表示，淑妃和甄老太妃，確實是她們曾經見過的淑妃和甄老太妃，模樣一樣，身上穿著的誥命朝服也符合身份。妃子和老太妃穿的朝服可都是定製的，少說要花上一年時間才能製作成功，私自製作，等同於謀反。
京城被毀至今都沒超過一個月。
這麼短時間內想找到模樣一樣，年齡一樣，氣質一樣，同時還要製造出這兩件特殊的誥命朝服，根本就不可能。
種種情況都足以表明，這兩位是真的，可能確實如她們所說那樣運氣好。
出城祈福，僥倖活了下來。
確定身份之後，江南府的官員就開始私下聯絡協商了起來，同時與甄應嘉達成了一些默契，另外還配合幫助甄應嘉，與其他府州府尹郡守們聯絡協商。
各種利益交換已經開始，不過依舊有人繼續等待，等待淑妃的孩子出生。
這年頭，一屍兩命太多了。
孩子出生後夭折的也多。
況且現在連性別尚未確實呢，沒生下來，沒確定性別，一切都還不好說！
有人希望淑妃能夠安全生下一個皇子，重新組建朝廷，穩定局面，自然也有人不希望，更希望天下混亂，混水摸魚之類，所以沒過多久白聖便發現，她還得堅持守護淑妃，保護她和她孩子。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害死了。
真就一個勞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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