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一對璧人啊……」

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喟嘆。

圍觀眾修皆跟著嘆惋起來，目光中卻全是掩不住欽羨。

既要飛升，本就該捨去前塵。

縱使是道侶情深，又怎比得上那登天的仙緣？

更何況這可是近千年來唯一一個飛升者啊！

對越斂寒，他們只恨不得以身代之。

至於顏嫵嘛，作為仙人曾經的道侶，必然也是無人敢欺，備受討好……

念頭一閃，登時有修士賣好地向越斂寒叫道。

「仙君放心！我等往後必會多多照拂顏道友！」

聞言，其餘修士目光一亮，忙也出聲附和起來。

卻見被喊話的男子漠然地瞥來一眼。

眾修頓覺呼吸一滯，下意識地噤了聲。

就在這剎，白光倏爾大盛。

迎著四下驚駭的目光，磅礴的靈力自其身周迸發，一瞬擊潰了金柱，衝天而上。

——竟直直轟向了那敞開的仙界之門！

天地再次色變。

他只小心地護住了懷中昏迷的少女，閉上了眸……

……

自此，修真界有了新的傳說——一則前所未有的，關於「棄仙」的傳說。

*

「聖君大人，我等前來拜見……」

是日，天方破曉。

妖宗主宗，鮮為人知的一處密殿外，恭謹的叩拜聲倏然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已不知是第幾次。

以魏天寒為首的妖宗四大長老肅立於此，開始了每日例行的入殿求見。

然，問候落下，毫無迴音。

一如既往。

沉默再次蔓延。

這四位站在修真界頂端妖宗大能只能面面相覷，無望地多待了片刻，未果，正欲轉身離去……

「進罷。」清冷的男聲驀地響起。

在他們邁開腳步之前，將其猛然地釘在了原地。

四妖對視了眼，幾乎都不敢相信真等來了傳喚，直到在同伴的目光中得到了確認，方才屏氣凝神，推門，垂首踏入了殿中，一路行至內殿前……

無形的阻隔擋住了去路。

他們登時心下一凜，當即駐足，不敢再進。

「什麼事？」

問詢聲同時自內殿飄出，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

「聖君大人……」

魏天寒暗吸了口氣，向其餘三妖默一頷首，代表道。

「您也知曉，妖宗宗主向來是由『聖妖』擔任，只是上任宗主身隕后我等按其生前指示並未尋到您的蹤跡，才讓本宗宗主之位空懸了多年，如今您既已歸位……」

幾不可聞的一聲低笑打斷了陳言。

平靜的男聲響了起來。

「我已是棄仙。」

四妖頓時一滯。

事實上，妖宗每代皆尋「聖妖」，其實是因其乃天地靈氣化生的先天妖修，為天道所偏愛。

——一旦覺醒，便能毫無瓶頸地修鍊至渡劫。

除非在歷練中隕落，否則，「聖妖」必然能夠成為渡劫大能，且比同境界的人魂修更容易引動飛升劫，羽化登仙。

這也正是妖宗歷代宗主必為「聖妖」的緣由。

誰曾想，這代「聖妖」竟會做出「棄仙」之舉？

可縱是「棄仙」，他們仍能感應到對方的強大。

遠遠超過三大宗內幾個老怪的強大。

所以……「強者為尊。」魏天寒肅顏道。

「無論如何，如今這宗主之位，只有聖君大人您坐得。」

「正是如此。」

「還望聖君大人不要推辭。」

……

其餘三妖也是附和，心下皆作好了苦苦勸誡的準備。

不料下一剎，又是一聲若有似無的低笑。

他們頓覺喉間一緊，再發不出聲來。

「十年後，雷暴之海，誕於深淵，凝形為龍。」

！？

四妖一愣，皆是不明所以。

內殿中。

男人卻又倏地噤了聲，垂眸望向了懷中沉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