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日子一如想象中美好。

有雨露，有陽光；

有家，有親人；

還有……靈膳。

慈幼庄中，小妖們最期待的永遠是莊主柳霏馨到來的時候。

而每當後者來庄探望，總會親手為他們製作各種靈膳，以示慰問。

火鍋、滷味、小炒、湯羹，甜品……

式樣繁多，口感更是豐富。

雖不能說俱是味美，甚至時不時還會出現幾道難以下咽的膳品；

但總不似平日所服的靈丹般寡淡無味，也同樣蘊涵靈氣……

何況，那可是莊主，是他們濡慕的「霏馨姐姐」親自製作的啊。

所以就算不幸吃到了「黑暗靈膳」且產生了不適，小妖們依舊甘之如飴。

唯有初入這個大家庭的無名妖植是個例外。

——雖無法化形，「它」抽出細根充作雙手，也能將靈膳吞入「腹」中。

許是進食方式如此與眾不同，「它」彷彿本能便能品出各種靈膳的不同，甚至連同一種靈膳間的細微差別都能敏銳察覺。

明明看著都一樣，為什麼吃起來會不同？

孩童對世界總是充滿好奇。

於是，當這個疑問浮現在腦海時，完全是幼童意識的無名妖植也遵循本能地開始自己尋找答案了——

每當莊主來庄制膳，一株不明妖植便會悄然潛入膳房暗中觀察。

選料講究時令、區域、品種與鮮活。

刀法四式為切、片，剁，剞。

火候包括武火、文武火、文火。

烹調分為炒、蒸、煮、煎、炸、燜、焗……

「它」懵懂地看著莊主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無意識地將其言行記在了心間，並用上了僅有的所有智商去分析。

礙於腦容量不足……

始終不明所以。

直到那夜。

莊主乘著月色而來，悄無聲息地帶走了隔壁舍房的夥伴。

無名妖植卻在一陣莫名的心悸中陡然驚醒，默默跟了上去。

然後……

後山深處，隔絕陣內。

興奮的同伴們頹然倒下。

和善的莊主拿出了尖刀。

「它」怔愣地匿在一旁，傻傻地聽著晚風將女子顫抖的絮語送入耳畔。

「別、別怪姐姐，我也是為了比斗……」

「再說人妖殊途，你們這些妖修不是動物就是植物，本就低人一等！」

「對，人、人修才是最高貴的……」

……

字字剜心，如同利刃，捅破了所有的溫暖表象，隱藏在陽光下的所有不堪徹底展露無遺。

而那真實的兇器同時被舉起，猛然砍向了昏迷的同伴……

美夢終碎。

無名妖植於無盡的憤恨中驟然覺醒——

神識蛻變，化身成人，便能成為真正的妖修。

然，異動之下。

瞬間驚覺的女修已極速襲來。

「它」亦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忍著蛻形的劇痛，死死地擋在了倒下的同伴跟前。

卻只是以卵擊石。

聖光轟落。

無名妖植壓榨盡所有修為，卻只來得及將夥伴們推出了陣外。

旋即……便是形神潰散。

意識陷入黑暗的那刻，「它」甚至沒感受到任何痛楚，唯有滿心的絕望與恨、恨、恨！

……

因此，當下一瞬。

本該湮滅的神識於千里之外的萬獸谷寒潭中再次醒來；

飄蕩了千百年、附於普通靈植之上的魂靈回歸了真正的本體；

天地傳承的秘法盡入腦海；

混沌的意識一夕成熟；

單薄的修為瞬間暴漲；

「它」終於知曉自己正是天地靈植所化、妖宗一直尋找的「聖妖」。

……卻生不出一絲慶幸與喜悅。

小妖們滴落的鮮血猶在眼前，刻入心間。

於是，徹底覺醒的那剎。

「它」成了「他」，也成了……「魔」！

——

PS.

為什麼這一世的前輩裝嫩裝得這麼熟練？

因為他真的前不久還是個……三歲小孩。

還不是像星光那個世界一樣的天才兒童，就是個腦容量不足的傻孩（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