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賠，我就去大隊鬧，看誰有理！」

孫婆子不像方鳳芝只哭嚎，她有腦子，今兒剛知道知道兒媳婦孩子沒了時，她也難過也埋怨，但再難受也沒用，孩子沒了就是沒了，她能抓住的就是讓對方多賠錢，這才不虧。

「你……」田小滿指著孫婆子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貪財的老虔婆，呸，我田小滿就是……」

「行了，閉嘴！」高小琴煩躁的讓田小滿住口，「不想被人家鬧到大隊，你就給我閉嘴！」

打完架，方鳳芝回來的路上被那麼多人都看見一屁股的血跡，田小滿還想不賠錢了事？做夢嗎！

「孫嬸子，賠錢是肯定的，但是你們開的價太多了，他們一家根本拿不出來，你們也不想鬧到隊長那裡啥也鬧不到吧。」高小琴淡定的將話說完，又瞅了眼身邊的三人繼續開口，「這價格，能不能在降下來點兒？」

「不行，絕對不行！」孫婆子還沒說話，方鳳芝沉不住氣，扯著被子直接坐了起來，她的兒子都沒了，咋能降價。

「那你就要50塊，他們家真的沒錢，你還是鬧到大隊吧，我不管了！」高小琴懶得搭理方鳳芝這個神經病，決定用離開炸一下他們。

一旁的田小滿看著，幸災樂禍的諷刺，「鬧吧，我不怕丟人，反正孩子沒了的不是我。」這是來的時候，高小琴給她出的主意，盡量表現的不在意，這樣的話，對方一看拿捏不住她，自然而然就會鬆口了。

「你……」方鳳芝眼睛紅的嚇人，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她非的從炕上爬下來手撕了田小滿，就是這個人，讓她兒子沒了！

「高主任，你等等」孫婆子見高小琴真想走，趕忙從炕上下來喊住她。

畢竟，她是真想要錢的，不然鬧到大隊有啥好處？村子里的人在乎名聲咋的。

「孫嬸子，你說吧，如果價錢合適，就沒問題。」這裡邊高小琴是可惜做主的，畢竟田小滿的男人就在門口等著，臨出發的時候他們透露了價格底線。

實際上，要不是方鳳芝一個人躺在屋子裡，原本應該是他們兩家人討價還價的。

高小琴對於兩人她都不喜歡，但也不意味著她就會隨意坑人，該爭取的她都會試一試。

「那就45吧，不能少了。」孫婆子臉上一陣兒肉痛，顯然不想降價。

50塊，是他們一家人忙乎快一年的收入，肯定比得上方鳳芝肚子里那不知男女的肉疙瘩。

「不行，太多了。」高小琴心裡嗤笑，就少了五塊錢，和不少有啥區別？真敢獅子大開口！

要知道眼下紅旗鎮的人均收入還不到五塊錢呢！

「30，多了你們就去鬧吧。」高小琴將她的心裡低價說完，拉著田小滿離開，兩人還未踏出門口，他們就聽到孫婆子的喊聲。

「行行行，高主任，我們同意了。」孫婆子最後還是答應了，三十就三十吧，比啥都沒有要好。

高小琴對著田小滿點點頭，田小滿低著頭告訴自家男人，三張票子遞給周和飛，幾人飛快的離開。

……………………

顯然，這兩家發生的事情，村裡其他人並不知道，不遠處的周和睦家，周靜還在和她爸討價還價。

周靜抬頭，不忘抽抽嘴，他爸居然偷偷摸摸的進來，也不怕別人說成小偷。

「爸」「爸」兩人齊聲。

「噓，小聲點兒。」周和睦笑呵呵的豎著手指，隨後一屁股坐在炕頭，「我說你們？尤其是小靜你也是，和你媽降什麼？順著不就好了。」

「爸」周靜無奈，眼中充滿了真誠，「我是真的不想去，而且，確實沒用。」

何況，學費確實太貴了！他們一家四口還沒分家呢，家裡要是有私房錢，也就之前進城那兩趟攢下來的，第二次去紅旗鎮，他們是跟著過去的，具體賣的如何，她心裡早有數，感覺並不划算！

何況，周靜有自信，小學的課程太簡單了，哪怕他們兩個是從現代過來的，已經將書本扔下來了不少，但對付小學的內容，還是綽綽有餘的，這種能自學的，幹啥還要花錢？

周和睦看著懂事的一雙兒女，心裡心疼的同時還有些驕傲，「你們兩個心疼錢吧？放心吧，你爸我穿過來這半年，沒少賺錢，最起碼夠你們交學費的了，而且別說沒用沒用，上學讀書，時這個年代最有用的。」

周和睦嚴肅認真，「小靜小宇兒，你們別看不起這念了幾年就會黃的學校，但是這個時代，不管你去城裡應聘還是去廠里幫工，正規企業大部分都是要學歷要求的，最起碼小學畢業，有的初中畢業，甚至中專大專畢業，退一步講，你們要是學的好，能跳級的話，借著這幾年念完了中學，還真能找一個不錯的城裡工作，難道，以你們的驕傲自尊，害怕跳級不成？」

「自然不怕」周靜傲嬌的抬起頭。

「就是就是」周明宇激動的揮著手臂。

「那還怕什麼？明兒我還得進城一趟，到時候去廢品站走走，如果有廢舊的書籍，給你們淘點回來兒，你們就老老實實的準備九月份上學吧。」周和睦拍拍屁股，出門順勢還將房門帶上。

「和兩個小的說好了？」袁麗熄燈，躺進被窩，歪著頭看向周和睦的方向。

「說好了，等明兒個你們上課的時候我去和那個那個叫高鴻飛的聊聊，如果能跳級最好，咱家小靜小宇肯本就不用從一年級開始，最好小靜從三年級開始，小宇從二年級開始，這樣等文革開始，他們也能初中畢業，到時候他們在鄉下待的不好，就去城裡找工作，也算是城裡人了。」

袁麗好笑：「你想的倒美，六七年後，最大才12歲，誰家能雇傭童工？」

「那就求村長大爺，讓他們先去管理知青，那時候城裡知青都過來了，他們正好過去，也不錯。」

袁麗：「…………」袁麗都無話可說了，這人可真厲害，書還沒讀呢，就已經想到工作了，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