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廠的主任姓韓，叫韓平，是磚窯廠的二把手，雖然剛進磚瓦廠幫忙不久，但是他這人會辦事，能說會道，所以自己在窯廠里說話辦事很管用，除了磚窯廠的正廠長之外，其他的人都要聽他的。

周和睦還沒進去，就被一旁早就過來的幾個漢子攔了下來。

這些兒漢子都是鄉下各個村莊的，有的人身上還帶著未乾透的露水，其中一個中年漢子低頭問周和睦，「我說小兄弟，你過來也是買磚瓦的，諾，手裡拿的啥條子？」

周和睦看了對方一眼，實話實說，「實心條子。」

那漢子聽后一怔，瞬間回過神兒，眼神又是複雜又是羨慕，「我說兄弟，你真是點兒子好，那麼難弄的實心條子都到手了，花了不少心思吧。」

漢子語有戚戚，他自己弄過來一張空心條子都費了不少事，還給自己村裡的大隊長家送了十多個雞蛋，這小兄弟長的濃眉大眼，估計花的比他還多。

周和睦側目，又看了眼身邊其它幾個支愣著耳朵的漢子，感覺有些兒好笑。

「嗨，想買磚瓦，哪有不費事的啊，不過好在對方直接給了我實心條子，其他的都直了。」周和睦這話算是默認了對方的意思。

那漢子知道周和睦確實比他花了不少錢之後，心裡倒是比之前要踏實了。

他就說嘛，能拿到這麼好的實心條子，哪有不花錢的！

這時候，排在周和睦前邊的漢子已經有人開始領磚了，給最前邊的人交上條子，便開始從一摞摞新出爐的磚瓦搬上車。

周和睦看著好奇，問道：「老鄉，你過來時買啥的？」

那漢子回答，「我是買200脊瓦回家修房子的，家裡房子漏雨，在不修就住不了嘞。」

「哦，脊瓦不便宜，200塊下來的好幾塊錢呢。」周和睦想起昨天肖主任說的脊瓦的價格，嘴上感慨了句。

「小兄弟，誰說不是？」漢子苦大仇深，「你不知道，家裡急著用修房，連棺材本都拿出來了。」

周和睦默默的在心裡對此人表示同情，一塊脊瓦要比板瓦貴了一分錢呢，真是有夠難受的。

「嗨，小兄弟，你不是要去找韓主任籤條子嘛？快去吧，記得說話時和氣點，韓主任脾氣不好還小心眼，你了別惹到他，惹了他，你就別想在紅旗鎮買磚瓦了。」這話是那漢子小聲嘀咕的，估計是怕兩人以外的其他人聽，所以說的時候格外小心。

周和睦聽了急忙道謝，得虧了這漢子的提醒，眼下屬於小鬼難纏的時候，他真要惹到什麼人，得不償失。

其實周和睦來的點子好，排隊等的裡邊有很多都是排了好幾天還沒排到的，誰讓眼下磚窯廠的產量低且成磚率差呢。

自己這麼好的運氣，他怎麼能浪費，誰知道下一次過來，得需要等幾天。

繞過眼前的排隊的漢子，周和睦還遇到了不少想要和他換條子或者花錢買條子的人。

畢竟周和睦手裡的實心條子比空心條子好太多，還能直接取貨不用排隊。

但是這些人都被周和睦通通拒絕，他只搖頭解釋，「實在是不好意思，各位看向，我家屋頂都是用稻草席子蓋得，爛的不能用，在不買磚瓦回去擋擋，等梅雨季來了房子就都沖毀了，實在是換不了。」

好在排隊的都是本分的農家大漢兒，裡邊沒有啥混混的，所以在知道周和睦不換后，嘴上雖然抱怨兩句，但也沒攔著，而是乖乖的給讓了位置。

「我說兄弟，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嗎？我不要多了，只需要100塊脊瓦就夠了。」還有的人不死心，繼續磨著周和睦。

周和睦只得繼續搖頭，「我手裡就400塊限額，家裡人還等著我回去修房子呢，實在對不住，真是換不了。」

「唉，好吧，這都是命，咱們還是接著排吧，沒準今兒就輪到咱們了呢。」

「秦老五，你真多心了，咱們都排了一周了，也沒見到磚瓦輪到咱們，我看咱們乾脆，直接花錢買點兒碎的磚瓦回去得了，湊活湊活用，等過了汛期，在想辦法。」

「不行不行，碎的磚瓦哪有好的好用，咱們在等等吧……」

周和睦就這這些兒聲音中，慢慢的走進了鄰山邊子的屋子。

坐在屋裡椅子上開提貨單的韓平簡單有人進來，不禁好奇的放下了手頭的鋼筆。

估計又是一個來找他開提貨單子的，韓平這麼一想，只得背靠在椅子上，沒有去看周和睦遞過來的條子。

因為周和睦得了提醒，對於韓平這樣愛搭不理的態度，並沒有生氣，反而和氣道：「韓主任，我是周家村一大隊的周和睦，過來請你批條子的。」

韓平「啊」的一聲，好奇的看了眼周和睦，嗯，衣服乾淨，氣質特別，說話有條理，不錯。

「放下吧。」

周和睦應聲將手裡的條子放在書桌上。

「嗯，你這是實心條子，上邊寫著600塊，你想要什麼樣的磚瓦兒？」韓平就示掃了一眼，抬頭問道。

周和睦皺眉，「韓主任，我想全批成板瓦，家裡人多，房子跟著修的就多，600塊板瓦，也就剛好夠用。」

到時候600快塊瓦回家，一家人分200塊，省省的話，還能將住的地方好好補補。

「嗯，我知道了，你拿著條子去領吧。」韓平拿著鋼筆，刷刷兩下將條子批出來又遞給周和睦。

周和睦低頭感謝：「辛苦韓主任了，我這就出去。」

韓平無所謂的擺擺手，像周和睦這樣求他辦事的人，一天沒有八十也有一百，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辦好事周和睦心裡開心，出了門他直奔袁麗待的地方。

將袁麗從樹底下拉起來，兩人牽著驢車，高高興興拉著驢車去裝板瓦。

這時候燒窯方式的問題都是大煙筒的模式，和鍊鋼差不多，只不過一個出的是磚瓦，一個出的是鐵水。

煙筒下邊碼著一排排磚瓦，別看顏色不錯，但質地不結實，一不小心就會壓碎。

他們將條子遞過去后，裝車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壞了還要算在他們自己頭上。